“那也是说的日语啊,而且爱国还能叫’贼’?”王舒湲笑出声道。我说:“就是对愤青的’美称’,呵呵,说他们是贼,就是因为这号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中外都一样。说起来挺神的,《马关条约》不是赔了日本2亿两白银吗---”王舒湲眨着眼睛尽力回想的样子,我解释道:“就是1898年中日甲午战争之后签的不平等条约,李鸿章当时去日本谈判签约,一开始日本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3亿,还不许还价儿,把李鸿章愁得天天吃速效救心丸,吸着氧谈判,结果有一天回住处的路上,脸上被日本一’爱国贼’打了一枪,李大人顿时血了呼啦的,差点什么药和氧气都不管用了,想想都恐怖,日本政府觉得抱歉啊,说那就减1亿,李鸿章一听还说呢,’1発で1億、よし、もう2発撃てくれ頼むよ’(译:1枪1亿?太好了,赶紧补我两枪,拜托了)。”
“哈哈哈,真的,这么搞啊,一定是后来谁瞎编吧,我记得李鸿章不是卖国贼吗,中学历史老师好像都是这么教的,他怎么能说这种舍身忘死的话?”王舒湲笑起来的开心模样,让那段于今人早已陌生的屈辱、悲愤的历史,在这一刻显得愈发遥远、隔膜,完全是另一个世界毫不相干的事物。
我说:“中学历史?那是另一门政治课,凡是信仰不一致的。。。啊对了,不说这个。李鸿章卖国还真谈不上,不过见识不能说很高,应该是他的话吧,说’我中华上国,事事远出西人之上,只有火气落后而已---火气指的是武器,不是脾气暴啊,中国一直对外国人脾气好着呢,呵呵。当然了,他也没说错哈,中国的制度不一直是世界上最先进、最合理的吗?”
“您又来了,我不敢跟您争辩这些,一点儿不懂。那日本贸易那儿有辙吗,你和傅颖向冷部长保证的。。。。。。”
我叹气道:“要说保证,到了也就是说争取提高定量,跟喊口号似的,傅颖也没琢磨出好办法,本来也是嘛,中国如今什么都贵,算了,发牢骚没意思,傅颖那么心高气傲的人,好像这回也心灰意冷了。”
“我倒是没看出她一点着急样子,还是一边儿干活,老吃零食、看手机什么的,我觉得咱们部门,好像就她有这特权似的。”
“…那是她’開き直ってる’(译:认命了)?我反正也想通了,这叫’一片贪心愁不足’,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王舒湲哈哈笑道:“冷部长怕是非要吃豆腐---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虽然躲开他人视线,也许恰是因为看到坐在我们面前抬起的惊讶面孔,胳膊肘打了我一下,难为情地解释。
我脑海里浮现出冷朝阳矮小敦实的身材、棱角分明的面部线条、还有他金色边框眼镜后,那双最体现他严肃风格的三角眼,不由得笑笑说:“没什么,你不越描越黑地解释,我都没想,哈哈---好好不说这个,部长他应该最明白不是着急的事儿,可身为部长,责任那么大---赵总可是特别苛刻的人,听说撤换领导很雷厉风行的,所以他表面上还得那么要求,但也说了,将来的方向,还是要多弄出拳头产品,让日本那边知道贵也得买,就像这肾5肾6似的。”
嘴上这么说,我其实更觉得即便冷朝阳,亦或柔建国,也都没有任何办法短期内改善总部购买中国工厂部件颓势的能耐,这不是三崎鸿运面对的形势逆转,是整个中国。
中国10来年土地价格蹿升的势头,一直是凌驾于民众者居心叵测的人为运作,绝非正常的市场变化。因为它早已远远超越经济发展水平、加之固有的巨大税务负担,用工成本在极尽压榨之能事的传统毫无改观中,也不得不稍稍有些象征性改善(但所谓的白领,工资却呈下降趋势,似乎是对用工待遇微薄上浮的补偿和牺牲),但即便有了些许增长幅度,对于物价、尤其是房价来说只算杯水车薪、甚至微不足道得可以忽略不计。但放在锱铢必较的商业加工市场,这种数年来积累的增长,已然令中国曾经依靠低价拓展销路的做法举步维艰。然而民用先进技术依旧匮乏、核心科研依赖发达国家的现状,在我多少有些狭隘的认识中,却感到30年以来并无本质改变,一如超载运输、无照经营的路边摊、交通法制意识淡薄等等无数细小的社会问题一样,甚至比之思想淳朴的80、90年代还有所恶化。这一矛盾特点,对本来就在国策与资金方面,备受行政规章压制的民营企业经营中尤为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