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梦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盯着我说:“我是觉得吧,你知道得越多,越对现在有不一样的见解,可这个挺有风险的,可别被什么’死易行难’这样的话蛊惑,我就觉得谭嗣同太天真,为他不值,不说中国老百姓那时候听说有了处决的事情,还当热闹去看吗,还有鲁迅的《药》,不就是…哎呀,说着都怪受不了的。”
我不由得笑起来说:“呵呵,你还知道这些,确实是,要不明清都把法场定在闹市呢,可谭嗣同倒不是不知道老百姓愚昧还要白死,这说起来就话长了,而且我你用担心,我这么个无名小老百姓,不管说了什么,谁会知道,是吧?而且我也没那些勇气吵吵得谁都听见,还是李鸿章说的’临事方知一死难’对,不过他说了没几个小时就咽气了,呵呵。”
王梦雨笑笑说:“你就是个书呆子。好了,这回车来了,你也抓紧回家吧,又骑不快。”她向我背后指了一下,便向站台走去。
我大概生平头一回一直看着一个女同学上车,并坦然地以依依不舍的神情等到公交离去,才骑上了车。
不仅如此,连我自己都想不到之后骑行的一路孤单中,满脑子竟然还是王梦雨,或者是和她刚才一起做的事情,再就是盼着明天在家休息的周日,最好可以很快过去,好周一便又能见到她之类的思绪。如此到家时候,甚至想不起来自己如何安全地经过一个个十字路口,如何按照正确的路径回到的自家。
进了家门,迎面看见客厅的餐桌前码放了与桌面等高的几摞卫生纸,小姨从父母亲的屋里出来道:“这么大雪,你是不是改坐车回来的?”
“没有,周六不骑回来,车放学校一天多人不在跟前儿的话,那可不安全。”
小姨笑道:“那也是啊,可大学…也一样?”
“嘿,还不是都一样,而且大学里头什么人都能进出的—-这卫生纸你也拿回去些呗,还都给我?”母亲走过来道。
小姨不以为然地摇头。我脱着外衣说:“弄这么老些这玩意儿干嘛?”
小姨做到饭桌前说:“一听就是书呆子学生,什么都不知道,下周开始,生活用品都涨价,尤其这东西一下涨一毛多得,真缺大德了我这还是托以前同事帮着多买的,要不,一个人只能买10卷儿。”
我想起来小姨以前是副食店员工,因为身体不好难以久站,托关系去了地铁公司。不过,对这种话题我自然付之一笑,将书包从自己屋子门口扔到床上,去厅里的冰箱拿出根雪糕,刚要撕开包装,忽然少有地想到客气,将手伸出去说:“小姨你—-”
“大冬天的你吃这个?”小姨苦着脸道。这时听到墙角电话响铃的母亲一边走过去,一边笑道:“说他不听的,我不管了—-喂…对呀?哦,找他—-小辉,你同学找你,女生。”
“啊?”我禁不住答应的语调中带有惊讶,而且剥开一半包装纸的雪糕险些从缺口滑落出来,狼狈地攥住后,想着一定是王梦雨担心雪地骑车不安全,特意打电话来,先入为主的感激心理,拿起话筒就说:“你早到了吧?还…”
对方咯咯咯地笑起来,不是王梦雨的意外令我恍惚了一两秒钟,才缓过神来,却仍然没有听出是哪个同学的声音。
“当然了,咱们分开都多长时间了,我早到了,你真逗—-”
我这才听出来是王秀茵,连忙想用什么话回应,她已经说:“嗨,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上次整理卷子,不是用你的订书机来的嘛,那个还真是好用,我家这个国产的一比简直成垃圾了,麻烦你后天上课再拿来一下。”
我答应后挂了电话,扯开雪糕纸往屋里走时,小姨叫住道:“哟,和女同学交换电话了都,小辉这是谈朋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