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冰,走下楼,楼梯里也是漆黑开的一片,在这之前是有一个灯的,可是不知道那个可恶的人把灯泡打烂了,直到今天就变成了这模样。楼管每次经过这里审查都说要修一下,可是直到今天也还是如此。
他小心翼翼的下了楼梯便向车栏走去,车栏早上锁了。只是在昏暗的灯光下可以看到“小区居民委员会”这几个大字,然后就是一把大锁挂在了门上。
虽然天已经黑了,路上既熙熙攘攘的都是人,他骂了一句:“靠,怎么都是这么晚下班”,还惹得身旁的中年人瞅了他好几眼。拉面摊不知道什么时候招来了许多人,还有一个半大的小伙子在招呼着客人,他满身的油腻让人看着就不舒服。路灯与霓虹灯树一起照耀着这个人造的世界,只是这个世界相比之前的要热闹很多。
在家小区附近就是一条小吃街,白天的冷清,与晚上的热闹非凡迥然不同。果然是天下熙熙,沈寒冰感叹道。
夹杂在这些人潮中,他感觉到晚风很冷,但是不会让人压抑,家里虽然有空调但却没有这里自由和这种感觉。这里虽然没有星星但现在还不至于下雨,这就够了。静静的让他生活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没有人过问他的生活,也没有人在乎他。
他只是喜欢这样的感觉,这样的陌生,这样的平凡和这样的与世无争、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就这样的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这样的矛盾却又普通。
走着走着正好遇上了红灯,他和很多人一样看着灯从三十二跳到零;那好像是人的心跳声音,一下一下,直至停止。不知怎么的又使自己想到了小时候在摸虾鱼,一起去捉蝉,而今外婆家的时候,那时他和妹妹一起去,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外婆在妹妹逝去的第二年也逝去了,一切都消失了。
走过一条条迷茫的路,就这样随着自己的思想以及红绿灯的跳转而走着,前方也许就是目的地,在目的地的前面还有更前方。
他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随着自己的思想而转换着,无边无际横无际涯的想着,没想到他既然会看到郑洁,她一边走一边还抹着眼泪,滑过他的身旁时她既然不知道。沈寒冰不想喊她便一直跟着她,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样伤心,但是看到她这样一种怜悯让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就这样一路的跟着,此时,她就是他的目的地。路灯散发出的灯光越来越微弱,人也越来越少,可是她还是这样的走着,他感到很难过,心中的疑问和不安让他一直跟着她。这时天上已经零星的飘起了雨,他本想拉住她问她要做什么,可是在胡同的转角处她好像找到了她要来的地方。她还在一直哭泣着,这让沈寒冰有了一种莫名的忧伤。
他讨厌世界上所有的眼泪,即使他也时常流眼泪。
她停在了那里彷徨着,或许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来这里,终于她像鼓起了勇气一样的敲了敲铁门。那是一座处在城市角楼里的老四合院,连胡同都原封不动的保留了下来。
“谁呀!”一个尖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随后门“铛!”的一声便打开了。屋里走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只是头发烫过,卷卷的黏在了一起,像是披着的假发。让人借着灯光看的很不舒服。
“我爸爸在吗?我找他有事”。郑洁哽咽的说着。
“不在!”比雨水还冷的声音。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我等他。
“鬼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沈寒冰听到那个女人这样说就想上前去给他一一巴掌。那女人的声音又接着响起来了:“离远些等,别在我面前碍眼!”镗!门立即关上了,就像刚才的一幕只是在一瞬间一样。
哭泣声更呜咽了,这时雨滴把路面打的很响像,是上天也心伤了。他看见她向后退了几步就瘫坐在了那里流眼泪,沈寒冰在此时心都颤抖的痛了起来。不是因为别的原因,为的是一种内心的颤动;他默默的走在了她的面前,她泪眼看见是他,更显得憔悴,他伸出手,抚摸着他的发,即使头发中也是无言的伤痕。
“怎么了?”他问道。
“他们都不要我,他们都不要我!”看到沈寒冰她对着他喊了出来。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喊出她所有的悲伤。发泄只在一瞬间,却承载了所有的悲伤。沈寒冰从未见到过郑洁的歇斯底里,人在最无助的时候,往往这样。
“别哭了”,他安慰着她,也许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他起身去拉她的手,可是她立即抽出了手哭道:“不,不!我要等我爸爸回来!”
“走吧,他不会回来了”。因为他不能告诉她那个她所谓的爸爸就在里面。他是无意间从窗口看见的,里面还有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她爸爸。
不要惹起他的悲伤,不要让他的眼泪滑过脸庞,否则他会因为同情心而自责,否则他会不忍心你这样。
“不,我爸爸会回来的!他说过会给我一个家,会给我一个家的!”
他还是忍不住的叫了起来:“那个男人就在里面!他不要你了!”
“不!不是的!”
“可是他真在那里!”说着又对着那个破窗口大喊了几句“混蛋!混蛋!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要了!”说着一把把她拉在了怀里大声的对着她说:“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我发誓!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不要对任何人许诺,不要说天长地久和海枯石烂,也不要说生生世世。也不要说永远。这是曾经她妈妈告诉她的,可是她却相信了他的话。
无助总是那么的脆弱,特别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无助于恐惧有时候远远超过死亡。
方才下的雨一直没有停,上天也总是让雨水衬托人的悲凉。他一直紧紧的拉着她的手,因为他说过“我会保护你的”,他发誓的。
可以在一瞬间因为某人的可怜而喜欢上某一个人,可以肯定以前的都只是同情,而现在是心甘情愿。即使以后不能在一起,即使以后会永不再有,她也会为这一刻而感动,因为他已经感动了自己。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有人会逼迫你做任何承诺,也无论这个承诺对谁,或许仅仅是对一棵干枯的树,这个承诺是否又会长久。
谁也不能知道,曾经有一片树叶对一棵树给予了承诺,说它生生世世都会陪伴它,可是当秋天来临时,那片树叶还是离开了老树,并不是所有的承诺都会实现,并不是所有的诺言都能满足。
拉着她的手,沈寒冰居然感觉到从来未有过的温暖,这种温暖是相互传递的,两个人虽然在冰冷的雨中一直走着,可是两个人的心是热的。
由于怕惊醒父母沈寒冰便轻轻的敲了门,幸好是欣欣开的门,还未等她开口沈寒冰便问道:“他们人呢?”当听到欣欣说他们都睡了,便一把把湿漉漉的郑洁拉了进来。两个人的出现把陈欣欣弄的惊讶了起来,但是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忙去拿毛巾去了,这时沈寒冰对陈欣欣说“把你的衣服拿一件给她”。
陈欣欣没有说话,来到了他们的面前。陈欣欣看沈寒冰既然是第一次用乞求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然后她又看看了郑洁,她消瘦的发上还滴着水滴。她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把杰给她买的衣裙拿了出来,交给了他。于是他立即把郑洁拉到了自己的房间。
“把衣服换了。。。”房间里传来了沈寒冰的声音,声音明显故意说得小声。随后便是关门声。沈寒冰看见陈欣欣依然站在那里便朝着她说:“这是我同学”,然后他没有接着说下去,或许他认为自己没有必要解释什么吧!
“你也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了吧。”这是陈欣欣的声音。
“好,等她换好。”沈寒冰又接着问了她一句:“那你怎么还没有睡?”
“等你呢?拍你没带钥匙,给你留个门。”
只是她不知道,他讨厌你这样说,更讨厌你这样的做,他讨厌你融入他的生活,他讨厌你因为你不讨厌他,不要对他好,不要对他说什么在乎,不要对他说等待,更不要给他留门。
两个人之间根本什么也不存在,只是一个人还缅怀着过去,而另一个却什么也不愿意去说。然而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没有理由的等他回来,为什么会陪他上学,放学了还要在班级里等着他;可是他呢,甚至连一声姐姐都没喊过一声,可就是这样她愿意。
这时门打开了郑洁便探出头来,只是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沈寒冰于是便进了房间换衣服去了,只有刚才他站着的地方还有一片身上掉落的水泽很是明显。
“你是沈寒冰堂姐吗?”郑洁很小声的问着。
“是的,你怎么知道我的?”
“那天在门口我看见过你。你来找沈寒冰,班里的同学都议论你,后来我就知道了。”
“哦。那你坐在沙发上吧,不要一直站着。”
一会儿沈寒冰便走了出来,他手里还拿着自己的一双球鞋,看见郑洁坐在沙发上就上前去把球鞋递给她,然后就什么也不说了,也许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陈欣欣便打破沉默的说:“那今天让她和我睡吧,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这时陈欣欣看了一眼沈寒冰,他也没说什么。
最后沈寒冰还是让郑洁睡在了他自己的房间。等到陈欣欣回房间后,他又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和一块面包递给了郑洁。或许他知道她还没有吃饭。
睡在了沙发上沈寒冰想起了刚才的情形,他对着她说“我会保护你的!”这样一直传递到了他的梦中。也许这就是梦中的人生,颓废的色彩还是没有改变,一样的雨,一样的奢靡和狼狈,一样的誓言,一样的在梦中去流浪。
“如果在梦中的你也会流泪,那一定是我给的伤。”
当天还是微微亮的时候沈寒冰就醒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肚子上还是多了一个毯子,他顺手放在了一旁,便去敲了郑洁房间的门,一会儿郑洁便走了出来。沈寒冰把她的湿衣服和鞋子装在了一个塑料袋里,又拿出两个口香糖给了她一个,另一个扔在了嘴里。两个人走后,门还是静静的关上了。
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清新,经过了夜的渲染的早晨什么都很清爽;路上的行人多半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只是沈寒冰总是感到怪怪的,特别是他用自行车载着郑洁的时候,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吧,沈寒冰想着。他们一起去吃了饭,然后沈寒冰她送到了学校就骑着自行车原路返回了,他随便的在一家干洗店门口停住了脚步,然后把郑洁的衣服交给了服务员,服务员也认识他,于是跟他打了个招呼,算是问好,可是沈寒冰并没有什么心思,低着头便又头也不回的走了。
赶到小区楼下不久就看到妈妈和欣欣下楼来了,看见沈寒冰,妈妈问道:“怎么早晨不吃饭呢?”然后不等沈寒冰回答就接着补充道:“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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