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每个故事都会有一个坚硬的核。
——秋宜远游
那是一间可以看见星光的酒吧,习惯放淡淡的爱尔兰音乐,每个角落里都会放一盆绿色植物,即使冬天。
接近午夜的时候,酒吧会有流浪艺人来表演,吉他或是钢琴。我习惯听一个女孩的古筝,喜欢那样淡淡的江南丝竹。是后来才知道她叫桑离,是附近艺校的老师。穿桃红的对襟小褂,葱绿的裤脚缀短短的流苏,漏一段藕一样的小腿。
她每个周末都会来。
常常会有一个开野狼机车的男人来接她,从不进酒吧,只是一个人站在路灯的阴影里喝啤酒,一听一听,直到桑离出来。坐在后坐上,紧紧环着男人的腰,仿佛至此随他天涯海角。
偶尔在车停过的地方看见喜力的啤酒罐,而桑离演出的间隙,总也是喝喜力的。
整整一个冬天,日子便这样在弦上流过。再没有在空白的文档里码过一个字,桌上散落的约稿信也开始堆叠起来。
2.
Do you hear what I am saying
I am waiting for you
and you let me down
babe
......
——Another Forgiveness
是和桑离去看这幕天鹅湖的,在木质地板的老剧院。桑离安静的将自己埋在帆布的旧沙发里,手里的爆米花散落一地。
他是我生命里的第一个男人,也将是最后一个男人。散场的剧院,桑离的话在落幕的舞台回荡。
男人站在剧院门口的路灯下,桑离忽然挽起我,骄傲的从男人面前走过。我听见啤酒罐砸在地上的闷响,然后是野狼机车在我身边一擦而过。
桑离忽然孩子一样在我肩上委屈的哭起来:我一直在酒吧打工,想帮他开画展,可是他……
夜很凉,桑离的泪水却在肩头温暖。
3.
看电视发呆
遥控器排成一排
按哪个按键 才能重来
在客厅发呆
感觉像一种盆栽
种在你走后 留下的空白
一直狂热的爱着这样一首歌,很简单的歌词和旋律,常常在入夜的时候和桑离一起去听,然后我们疯狂的做爱,我们换着不同的姿势交错彼此的激情,常常在最疯狂的时候,忽然停下来,然后是长长长长的泪吻,我们彼此都很清楚的知道,这样的日子就快到尽头了。
每次结束,我便像孩子一样绻睡在角落里,而桑离则习惯燃一支来自台北的520,烟灰寂寂滑落我裸着的脊。长长长长的沉默之后,我们便继续。整个春天,我们都不知道我们除了做爱还做过什么。
简单而平静。我们便习惯了这样与爱情无关的接触。直到那个男人又回来,桑离便和我说分手。
4.
我无法让你爱上我
更无法让自己不去爱你
——一牙
夜深的时候才去BCC,以为hi一下,天便会亮了。一打一打的啤酒,一打一打的寂寞,MC疯狂而下流地煽动着心底蠢蠢欲动的欲望。
桑离也在。在舞池的角落里拼命的甩着浅紫的发。
疯狂的人潮,彼此漠然的对视,空落而苍白的眼神,宛如陌路。
没有到终场,我便离开。不习惯曲终人散的落寞和凄凉。桑离也是。
拐过街角的时候,卖花的女孩过来送花。我和桑离都止步。
不要离开好吗,我会不习惯的?!
桑离默然接过玫瑰,然后轻轻摘去一半花瓣,散落的花瓣在夜风里坠地无声。
从16岁开始我便是他的女人,都以为可以看到故事的结局,而和你在一起真的不记得爱情是什么了,只是喜欢那份被爱的感觉。所以他回来不是我逃离爱情的理由。
桑离说完便走了。
而雨便是从那一刻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