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了徒,拜了师!鬼谷子拉着徒儿在山间漫步。
鬼谷子先是带他上了天人山绝顶,绝顶处除去石头和那小天下的绝景,便只剩下一个大石桌和几方石凳,古朴自然。
“师傅,这山有多高啊?”
“为师待在这天人山上千百年,但也没好好丈量过,你记住天人山可小视天下万千山川,漠视五岳,独败泰山,不过唯独赛不过昆仑。”
“这么高啊!”天英纵横小心翼翼涉步靠近绝顶边缘,向下望去,一条“小溪”自动向西奔去,看得他心脏都快跳出嗓子口。
在绝顶处,最奇异的便是那张大石桌,桌面纵横交错各九十九道,共得九千八百零一交叉点,其错综复杂间已是落子无数。寻常十九道棋盘和李唐时南兮亭演化精简的十三道棋盘,比之这张棋盘不知要小去多少。不管十九道还是十三道棋盘都是黑白两色棋子,这章棋盘上的棋子却是十色共存——黑、白、赤、橙、红、绿、青、蓝、紫,还有一透明无色棋子盘踞在棋面的西南角,十色棋子也为这空荡荡的绝顶增添了些许韵味,看上去不太过于单调。
鬼谷子拈起一颗精心雕琢的无色棋子,放在了棋盘西南角正中位,九千八百零一今日方成局,华夏九州大地,李唐离乱先起八国,蛮荒尚是那混沌未开的零,北雁归山崛起北漠。
这一日整个蛮荒秋雷阵阵,乌云翻滚下了一场倾盆的秋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因此今年的天地寒气比往日来往年来的更早了一些。
灵水村,一个妇人一边安抚被雷声吓到的孩子,一边说道“孩子他爹,这雨下这么大,你说咱家天河和二狗那娃到鬼谷了吗?听小爷说鬼谷就在天河边,都怪你小时候乱起名字,害得咱家孩子跑那么远。”
天英欲翔很是无奈,妇人自从孩子去了鬼谷,稍有不顺便拿着自己怪罪,他也不可能跟自家媳妇计较,每次只能默默承受媳妇的碎碎念。
因为雨势太大,天英天河今日也没出门练武,拉着一只不知他怎么捕到的铁山鹰在训练,听到母亲想念哥哥,接话道:“娘亲不想,等我训好了这只山鹰,便可以学我师傅那只飞雕帮忙传递书信,到时候就可以联系上哥哥了。”
母亲没回应他,倒是憋屈的父亲说道:“就你个毛小子还训鹰,这铁山鹰是天下群鹰之首,傲气得很,要不了两天就绝食而亡了,你早些放了,别无端害命。”
也是很想念哥哥的天英海洋有些恼怒父亲的泼冷水,气哼哼道:“饿死了,我再摸上悬崖去抓,训不成我拍死它,再、、、再去抓来训养,这方法是师傅、、、教我的,定能成!”小家伙有些激动,一句都有些说不完整。
母亲连忙出言教育他:“可不能再偷偷去爬山崖,那么高,小心摔下来。”
父亲气愤写在脸上:“好的么不学,一天就是死啊死。万物有灵,它好不容易修得一生性命,你小子长大莫要成了那冷血无情的人。”
天英海洋置若未闻,接着训赢去了。
天人山,天英纵横拉着师傅干枯的手掌,边下山边向乌云密布的南方望去。
“想家了?”鬼谷子细心问道。
“不想!”天英纵横回复道,只是“不”字音高,“想”字音只是回旋在喉咙里,眼中已是满含泪水,不知昏迷了几天,但光在路上就耗费了月余的时间,从未离家的他又如何不去想,只是他知道相隔千里之遥,说想也无用的,他只能朝着大概是家所在的方向多看上两眼,心里默默念着:“娘、父亲、弟我想你们了。”
鬼谷子“哈哈”轻笑了两声,带他朝南停住,枯手划过虚天,一面镜子浮天,镜中可以透过雨线看见一湾碧玉湖、两座山、和几座还看得出没盖多少年的茅草屋。
“师傅,那是我家灵水村!”天英纵横也不管师傅有没有听清楚,继续撕心裂肺地叫道:“娘、弟我在这!我在这!”怎么可能有人回应他,先是高兴,后是更加难以言语的思念。
浮天幻镜维持片刻便逐渐消散,天英纵横急呼道:“师傅没了,没了!我还要再看。”
鬼谷子笑言道:“你以后勤奋练武,武功长进了为师便让你看,可好?”
第九徒对于家的思念就此化为练武的无限动力,“好,师傅您可不许骗人,拉钩!”
鬼谷子多少年没享受过此间之乐、人间乐,真的边笑边伸手与他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不许骗人哦!”
鬼谷子开怀大笑道:“行了,师傅还会骗你,你好好习武,将来也可以像为师这边化虚未镜。”
天英纵横期许的问道:“真的可以吗?那我要到何种境界才可以做到啊?”
鬼谷子故作思考,慢慢说道:“反正不是宗师能做到的,你努力便是,越努力越能早点做到。”
诗仙剑在边上必然会摇摇头,天祖这手起手化昆仑岂是如此好悟,看似简单,其实是大道至简,返璞归真,融合了阴阳、因果、空虚在其中,即使如今的他也根本做不到。
鬼谷子走的很慢,常常是天英纵横跑前头拉着他走,老头似乎对整个山上的一早一木都感情深厚,走到哪里都想停下看看。鬼谷本想告诉他,希望他以后把鬼谷当家,但怕小家伙生了逆反心,毕竟现在他对鬼谷还没有多少感情,要他从内心把鬼谷当家,只能慢慢来。
有回廊峭壁,有悬空吊桥,若不是天英纵横来,都是些用不着的摆设。走中停停小半日,方来到半山腰,已是行在云雾中,鬼谷子择道而行,“走师傅带你去看看你诗仙师侄的‘诗仙楼’。”
穿过幽林小径,眼前豁然开朗,半山凹陷,自称气候,有一高楼立,九层见顶,楼顶无窗,可直视东升的高阳,布幔飘扬间有仙鹤声传来,临近方知,楼台前有一碧蓝湖,有七八只仙鹤在水中嬉戏,见有人来,振翅上了云雾间盘旋。
“师兄他常住于此吗?”
“是师侄,记住了,之前在灵水村如何叫,为师不管,在这天人山上,师便是师,徒便是徒,礼仪不尊,道义何存。”鬼谷子一语间严肃,说完这话立马又笑呵呵地说道:“你师侄也是劳碌命,常常在江湖间奔波,偶尔得空才能来此小住一两日,写写诗、作作画。”
楼不设门,入楼十余步有一屏风隔断玄关和中堂,屏风上画着高山瀑布,右下角留诗一首“日照天人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其画入神,有仙气萦绕其间;其字飞扬,形若游龙;其诗玄妙,奔放飘逸。
“诗仙剑一传再传,最终落入你太白师侄手中,倒真是再合适不过,没辱没‘诗仙’剑的剑名。”
入楼全是书架书柜,堆满了书卷,书香气弥漫。
“师傅,师、、、师侄这里有武功秘籍吗?”天英纵横乍叫诗仙剑为“师侄”,非常不习惯,只是师傅之命,不敢不从。
“五楼以下只是一些经史子集,江湖记事,五楼以上才是武功秘籍。鬼谷千百年间,收集了天下九成的武功秘籍,大多数在山下玄天殿中,这里多是些江湖孤本,你可不得来随意偷拿,不管毁了哪本,那么江湖从此便要失传一门绝学。”
“师傅,不让我拿,那我以后如何学武?”
鬼谷子朗声笑道:“为师便是这天下最厚的武功秘籍,有为师在你还怕学不到上乘的武学。”
鬼谷子带着爱徒一楼一楼地向上爬去,似乎是多年未曾行走,上楼的脚步有些生疏,天英纵横小心搀扶。鬼谷子偶尔会拿起一两本置放在上面的古书,扫一扫灰尘。天英纵横拿着本《纯阳玄天指》,看得津津有味,却是不得其要,只是看着书上的小人瞎比划。
鬼谷子摇头暗笑,自从第九徒来到山上,鬼谷子发现自己的笑比往常数百年还多,“走,为师带你上顶楼取一物。”
天英纵横好奇师傅要拿什么,来到顶楼,并没有任何书籍,空闲无物,只有临东窗处摆放了一宽大的书案。
桌上文房四宝在列,还有一卷只画轮廓的美人图,白纱遮面更是看不清姿态。
“纯墨、纯墨!”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以前写字都是用碳灰水墨,第一次看见书案古砚中的墨汁,已是高兴得欢呼雀跃。自此天英纵横来了天人山,江湖孤本没有被偷,倒是这九层楼上的笔墨纸砚,随时会自动消逝,每当诗仙剑来了灵感想挥墨作诗时,不是少了笔就是少了墨,无奈的诗仙剑,只得从山下鬼谷中扛着了一石缸墨水来送给小师叔,天英纵横那时还恬不知羞的问师兄怎么知道是他干的,诗仙剑无奈的问他天祖会这么干。
鬼谷子拿着桌上一壶未开封的陈年老酒带他离开了诗仙楼?
“师傅,你拿壶酒干什么?”
师傅没有回答他,只是带着他出了仙鹤谷,朝着北面绝崖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