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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鬼谷子,第九徒

杀气近,未杀人。

铁剑风感知到危险,迅捷地弹地起身,后退十多步,但还是没能完全躲过剑气,衣服破乱,满身血纹,狼狈不堪。

剑气压人,寒气临肤,大风飞扬,台下一些江湖青年已是抗不住这突然来的压迫,匍匐在地,各家各派的前辈高人赶来护在自家门人身前,否则必被震碎心脉。

若不是鬼谷子临终一抚摸,泄了大半剑鞭气,在场之人十之八九要尸骨无存。

多数人还震惊于“虚空出剑”!天下果真有如此高人,相传宗师之上有一玄乎其玄之境——空虚境,勘破空虚、近虚空!入此境者可穿梭空虚,真正能做到“隔空取物未见人,千里杀人不留行”,叫人防不胜防。

在场之人唯独天英纵横所受影响最小,并未觉任何压迫,只是大风过,帷帽落,古冠落地,乱发纷飞!剑鞭从其身前幻化而出,剑柄停留在眼前。天英纵横一时呆住,不知为何,他清晰的知道那句“接鞭”是说与他听,轻轻似响在耳旁、说在山顶。他试探性的伸出小手,渐渐靠近剑柄,见长鞭未动,起身一把握住。

未觉沉重,触之如肌,感知若臂,有灵气在长鞭中流动,在剑柄处有四字浮雕于上“龙息剑影”,四字写以篆文,工整古雅!握住片刻后,那沉寂两年毫无动静的龙灵,似乎察觉到有什么大补之物,陆续从天英纵横周身出空虚之中钻出,进入鞭身内,游龙在鞭,龙息流转,七彩纷呈。

赤红在剑鞭中央,七彩依次罗列,霞光异彩,原本寒气森森的利器多了几分圣洁气象,一些心志不坚的江湖青年,以为是人间奇迹,已欲起身膜拜。

好在七龙未显真迹,只是透过天英纵横的臂膀,附在鞭身中便蛰伏下来,开始蚕食龙筋、龙骨中的无主龙息,众人只是以为是这神器带来的另一非凡气象,七龙若今日显形而出,必然引起更为巨大的震撼。可怜七条天龙,本是天门后至高无上的存在,如今却要靠未过天门的蛟龙灵息来修补灵元,可见七龙强回人间付出多大的代价。

左手持鞭,非是因右手流血,而是对这剑鞭太过心喜,忘了师兄的叮嘱。诗仙剑告诉他江湖人都留有自己的后手,他这左撇子便要成为他隐藏后手,平常练武左右开弓无妨,但是寻常江湖比斗只能用右手,威力更强的左手非重要时刻、非生死之间不得暴露。伯仲之间的两人拼杀,多一后手便会成为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天英纵横得到龙息剑影,像平常小孩得到心爱玩物一般兴高采烈,一时忘了那把他打翻在地的持剑之人。持鞭片刻,身体发热,尤其是头部感知最盛,七龙得大补龙息,不忘反补宿主,天英纵横不管周身筋骨、肌血都在不断夯实增强,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天赋灵性也在发生质的飞跃。

虽非天生天赋超然,但是相处两年久,诗仙剑不再不担心师弟只是中人之资,因得益于七龙这玄奇的反补,师弟的天赋灵性在潜移默化间与日俱增,原本一些高深的功法说与他,他总不得其要,到如今让他独自思索已是能自悟一二。天赋如何生来已定,哪里有可以改变天赋,对此诗仙剑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与龙相关,任何奇异都可以平淡待之。勤能补拙也只是在宗师及以下境界,到了玄妙的玄境,没有那一分的灵感,即使付出万分努力也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悲切!所以世间江湖武人多困于宗师以下境界,再难进分毫,一个人能取得多大武学成就上限,出生时已知大概,所以宗派选才,向来注重“三岁看八十”,择才而教。

一时寂静后,外场之人争先恐后围聚过来看着台上的手握神鞭的小孩。内院那些四大学府圣地的高手,八国的青年俊杰、公主王孙也竞相出来,看看这外场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看谁接了那飞天剑鞭。

铁剑风怒目以对,恨鬼谷不公,明明已是取得胜利,正准备痛下杀手,却被这神出鬼没的利器无端打断,这种行为无任何江湖道义和赛场公平可言,铁剑风“哈,哈,哈!”大笑三声,既是耻笑鬼谷圣地不遵守江湖规矩,也是愤慨自己遭此不义。

天英纵横持鞭而立,一时压制头脑胀痛,鞠躬言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日是我败于你手,只因我太过年少,今年才九岁,习武才两年。今日我不会借鬼谷之威,剑鞭之利,要你服软!你剑不出鞘、单手败我,来日,若有缘江湖再见,我让你双手也要洗刷今日之耻。”

铁剑风又连叫两声“好,好,我等着你来报仇雪耻!”不为意动,江湖人谁不会放恨话,能做到又有几人,他自信自己将来在武道上的进步未必会弱于眼前的小子。

童年稚语,掷地有声!说完此话,天英纵横再也压住不住灵气反补,昏厥过去!

时年九岁,牛鞭飞舞,先慑六人,惜败第七人。不去管师门,不去计较大战再战的疲惫,只是誓言来日方长。

天人山,鬼谷子曰:“善!”

诗仙剑很是无语,还是说道:“天祖,何善之有啊!(哪里好了),我不在鬼谷两年,秋试开始时我又不在场主持坐镇,天下多少双眼睛盯着鬼谷,多少人留意我这两年的去向,鬼谷外城我就想带他直飞天人山来,你不同意,说要他自己踏上九百九级台阶;入了鬼谷外门,你说要他自己走完走后这段路。我令他用帷帽遮住他的容颜,就是不想不漏任何蛛丝马迹,不想有心之人顺藤摸瓜察觉他的身份。您倒好,如此声势浩大的赠剑鞭,让他暴露于众,将来要下多大的功夫来防范各诸侯、圣地暗中对小师叔祖下毒手、、、、、、”

话未说完,诗仙剑远见山下情形,飞天遁地,来到小师叔祖身旁,扶着将将要倒下去的弱小身影。

百鸟咬脱鬼谷执事的手,跑了过来,早已是哭花了脸、泣不成声,见到忽然出现的,一路相伴她两的大人,无限担忧、委屈地问:“哥、、、哥哥、、、他、、、怎么了?”一句话,断作四五词说出。

“放心,没事的!”一手夹昏迷的小师叔,一手拉着小百鸟,又是飞天而去,上了天人山,自始至终诗仙剑都没看铁剑风半眼。

台下江湖后辈,甚至是鬼谷那名执事都不知道这忽来之人是何人,内院赶来的四大学府圣地、八大诸侯高层却是一眼便知道,那是鬼谷的协力总要之人,不去说他在玄榜位列第几,单是这一身份便足够他与各大诸侯平起平坐。

知情之人忙着揣测,那接鞭的小孩是不是诗仙剑的徒弟?

正在此时,高天上,六字排开:鬼谷子,第九徒!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鬼谷子!、、、、鬼谷子!”那不是千年前的历史人物、江湖不灭的传说!“一怒而诸侯惧,安则天下息!”

一时间无数疑问,无数震撼袭来!

有人开始扳着手指头盘点鬼谷子曾经的徒弟:张仪、苏秦、庞涓、孙膑、、、、、、

六字是鬼谷子徒手聚气而写,万丈高天下能看清的六个字,眨眼即成!身还在半空之中,诗仙剑便看见了天祖凌空撰写的六个字。

先手赠剑鞭,起身又杨名,自此天下无人不知!小师叔祖将来行走天下要面对的血雨腥风,诗仙剑已经不想去想,黑丧着脸,像是受了极大委屈的小孩。

鬼谷子前行两步来到百鸟身前,摸了摸她的头,三百多年前,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来到鬼谷,后落子天元,开启了关陇的灭亡序章;三百多年后,一个年级比她大上两三岁的小男孩来到鬼谷,吹响了乱国的终结的号角。

“先把她送到内院安顿下来!”

百鸟见到这个长相怪异的老爷爷不敢出一言。

天人山下,“第九徒!刚刚那个小孩居然是鬼谷子的第九徒!人间第九徒!”终于是有人从鬼谷子的震惊中反应过来,高声鬼叫!

两人去,鬼谷子单手摄起九徒儿,悬空而睡,天英纵横还是昏迷不醒,其气机更加不稳,青筋暴露,即使昏死过去,脸色也尽是痛苦之色。剑鞭之上,七龙张牙舞爪扑出半身,又被鬼谷子压制而回。鬼谷子灵气出体,帮着徒儿压制,情形稳定,痛苦之色消退七八分。

诗仙剑转身即去,不久又单人折回。

鬼谷子转身走了两步,说道:“我岂不知你的用意,可你又可知本祖的思虑!你爱护师弟不错,可他终究是你师叔祖,你能护他一辈子?我此番举动,不仅我显露在江湖前,他也为天下知。可他既然要成为我鬼谷子的徒弟、要成为那‘天遁其一’之人,将来就必须独自去面对那些狂风暴雨!天下人知又何如,春秋战国时,八徒出山,有何人不是在生死间建功立业的,江湖的明枪暗箭都躲不过,将来又如何面对这天下的尔虞我诈、战火纷飞、金戈铁马!”

不见徒孙反驳,鬼谷子又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要的就是他多经历些磨难,欲火焚身,只有挺过去这些桎梏,他才算得上真正的‘天象之人’,挺不过去他也只能算是芸芸众生的一员。‘伴生七龙’只能当做生在皇宫内院的帝王子孙,此番乱世,千年而定,将来绝不止他一人会跳出来争夺天下,朝堂庙宇,只有最后登上帝王宝座的人,才算真命天子。”

“现在说这些,言之过早,他现在是个连天下志都没有的孩子!八国在前,加上北雁,九国相争,天下何去何从,尚无定数,我们能做的除了帮他先手落子,便是历练他。”

都是人间老妖怪,又何须再多言,天祖苦心千年,思虑自然会更多、更深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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