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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鬼谷来人

伴生七龙,不再吸食其人间之气,反而通过吸食天地灵气能反补其丝毫,七虹挂天日后,天英天河感觉自己身上发生了变化,但是这样的变化又无明显征兆,只觉得身上有暖气流通,原本终年冰寒的手脚现在能感知丝丝暖意,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更不知道该如何说于父母。

自鬼谷向西南,一道白虹穿天而过,所过村落、城镇皆奇议纷纷,真是乱国怪象年年有,近来几年特别多,唯独自中原西徙而来的氏家老祖、宗派掌门能猜出大概是江湖高人过路远去。白虹自然是接了师祖之命,携带白蛟龙西南而行的诗仙剑客。

虽鬼谷千百年来各家各派各有分工协作,诸多事务自行运转无阻,作为协理总要之人也是向来形同虚设,但此去毕竟两年,出门自然要和各家各派打一声招呼才行:“有要事出行两年,谷中和诸边事务就交由各位门主掌教协商处理,鬼谷虽无一国之名,却有一国之实,自天祖显现人间,七国加紧了对鬼谷的探查,谍子细作随着中原西徙的难民进入鬼谷周边,还望各位掌教、门主多多费心,鬼谷进出自由无法排查、只能小心防范,其中必然有七国高手,切不可让他们入了鬼谷内门。天祖不问俗事,若有要事交由儒、墨、法、农共同定夺,紧要重大无法定夺之事,飞雕传信于我。”

诗仙剑临行交代完毕便带白娇龙腾天而去,能由诗仙剑亲自交代的人,必然是鬼谷之中为数不多的几家大派掌教,天人山毕竟太过超然,协助总理之人像这样外出常年不见太过平常,真正掌控鬼谷的便是这几大门派。

其实鬼谷乱国以来并非如外界看的那般超脱淡然,随着三大学宫相继出世,卷入天下权利争夺之中,鬼谷中早就有很多人热议是不是应当自立为国。鬼谷虽千百年之超然物外,但并非代表鬼谷门众人人都能如此,皆是食五谷杂粮,谁人无七情六欲,对于权利、财富、美人大多数人心底皆是趋之如骛。

超脱物外如功法境界一样,不经生死如何看破生死,因果缠身才有了却因果一说,只有享受过荣华富贵、贱贫浮沉之后才能勘破。若说寺庙、道观中的修士无欲无求,那是他们不知人间酒肉,若让他们体验一夜人间风流,那寺庙、道观中的修士必然十去其七八。

天河一曲听潮楼,文人骚客皆如是;

裂土封侯非我意,欲念无穷本真我。

议论归议论,但只要天人山无任何指令,这样的想法便只能停留在口头,如有人敢聚众造势,即使是数位掌教、百家门主,法家也会定罪按律抓捕。鬼谷是天下最自由的地方,也是天下法度最森严的地方。非国无界,来去自由;畅所欲言,百家争鸣!但鬼谷法度之明细远超任何王朝帝国。

白虹过天,为不引起不必要的惊慌,距离灵水村百里而落地步行,蛟龙重新化作臂长伴随左右。鬼谷虽灵气充沛,小蛟龙却不敢肆意妄为,不去说天人山逮住自己的天鬼老人,即使内门也见过数人气机高深,这几年活在鬼谷很是压抑。终于远离鬼谷,小蛟龙一路欢呼雀跃,虽长生人间近千年,五百年成蛟,近五百年化龙,但是都是远避人烟、一心修炼,不懂得人世间的尔虞我诈,千年之龄还是孩童心性,看上去很是温顺,但是只要看见猎物,立刻凶相毕露。

离灵水村越来越近,诗仙剑对小蛟龙说道:“此去灵水村,切记不能为非作歹,伤人伤兽,就保持这样的形态,若显出全形恐怕会吓坏村民。”

小蛟龙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这天下它所见过的人中最让它忌惮不是天人山上天鬼老者而是身边的剑客,天鬼老人除去捕捉自己那夜气机尽显,其余岁月皆功法自闭、返璞归真看着就像普通百岁老人,若不是见过老人功力无边,小白蛟绝对不会怀疑自己能一口吃掉他;而身边的剑客,气机如怀中剑气森寒的宝剑一般,虽然有意压制但那种冰凉杀机如蛆附骨,自己若敢越雷池一步,他又有心杀之,自己必然逃无可逃。

远远看见云雾中那座半坡无树的山峰,诗仙剑便知已临近水灵村。小蛟龙变得紧张难安,七年前感知到的强大同类气息越来越盛,那种本源压制的熟悉深入灵魂,只是不知为何当时千里之外便能感知的强大力量,如今再次感知到却觉得弱小了很多,它本能靠近诗仙剑,寻求庇护,最后快靠近水灵寸时,它干脆钻进诗仙剑的怀里,只敢露出长有双角的小头。

“不用害怕,天祖曾说过他要送你天大的造化,这便是此行让我带你来的目的,天祖人间最后一徒就在前面的村落,此去你渐渐和他熟悉,将来追随他左右,你能感知到的同类气息,便是自天门重归人间伴他而生的七龙,只是力量尽失去只剩龙灵。”

听诗仙剑如此说,小白龙又恢复了欢闹的本性,诗仙剑也不知道它到底听进去多少。千里之地腾云驾雾没走了多久,反而是最后这百里地界走了近大半时日,主要是村寨较多,为了不引起不必要惊慌,只能假装游历蛮荒的普通剑侠,走走停停。

临近黄昏方至灵水村,立于沙山之巅,环顾四野。“山水有灵,此地果真奥妙无比、玄妙非凡!”顺着山脊下至天英纵横家房后的山坡,诗仙剑显得凝重几分,自言自语到:”好一个山水相映、龙象临门,阴阳互济“。站在山坡上便看见坡下尚在丕草开荒的天英欲翔夫妇,怕吓到生人诗仙剑拽着还在欢腾的小蛟龙塞进了衣袖,小蛟龙倒也识趣,乖乖待在儒袖中没闹腾。

天英欲翔也看见山坡上来人——出尘潇洒、飘逸俊秀、身附宝剑,想来是游历南荒悟道的剑客,看这气质区别于一般江湖侠客,该是书上描写的江湖高人。“这位兄台何处而来?去往何处?不如到寒舍歇歇脚,喝杯凉茶,明日再赶路也不迟。”

被叫做兄台的诗仙剑,一阵无语。天下武功先练皮肉,再练筋骨,修五腑内脏,至百窍通达的宗师境界后,元气消散缓慢,容颜不易老,基本驻留。能入鬼谷天人峰者,何人不是天资无双,诗仙剑修至宗师境时尚且二十不足,虽然数百年已逝,但刻意为之下,如今看上去也不过而立之貌,天英欲翔叫了声‘兄台’倒也无过,只是自己按真实年月算,怎么着也是天英欲翔的祖宗辈。

不过想着他的儿子将是自己师父的师父的师父的师弟,再算来这农夫便是师叔祖的父亲,辈分上比自己大了好多辈,内心暗骂道:”这他娘的叫什么事,自己江湖首屈的近五百岁高手最终成了乡野村夫的后辈,罢了罢了,被他叫作‘兄台’反倒是自己占了便宜!

纵横天下的诗仙剑被整的一愣一愣的,心里想着“罢了罢了”,嘴上却说着“也好、也好!”

天英纵横见对面答应,便赶紧叫媳妇收工回家招呼客人。下至房前,两个儿子在场院那头,一个在逗狗,四岁孩童头顶将将没过狗身,却把大黑狗压在身下,一狗一人很是亲昵,你咬过来我咬过去了;另一人笔直端跪在小石桌前练书写字。

见有来人,大黑狗翻身跃起护在小胖子身前狂叫不止,不待主人过来拉住狗,便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见有来客的天英天河放下毛笔起身,栖息在他周身的七条龙灵感知有强大生灵靠近,立马苏醒过来,腾空而立于天英天河头顶,与诗仙剑形成对峙局面。

七龙临天,自动护主,天英天河头顶霞光异彩,原本躲在儒袖中的白蛟龙感知到同源压力的暴增,化作五尺长蛟躲到诗仙剑的背后。

夫妻二人什么时候见过此象此景,妻子早已吓得昏厥过去,丈夫扶着妻子瑟瑟发抖,大黑狗躲在墙角呜呜哀鸣,天英天河没看见头顶的七条龙灵,但是看见还为化龙的蛟龙,呆立场中。诗仙剑对突如其来的场景也是措手不及,远摄湖水挡住山坡异象,满场最淡定的当属天英海洋,小家伙爬上哥哥写字的石桌,还想挑起来抓停在哥哥头顶的龙灵。诗仙剑边放下自己手中长剑边安慰天英欲翔,“没事!,小误会,稍后跟你们解释。”

诗仙剑对着七条龙灵说明自己来自何方和此行来意,示意自己不会伤害他。七龙感觉对方很强大,如今状态即使七龙联手也并非对手,也确实未曾感觉对方有恶心,便重回虚空之中。惹得天英海洋一阵狐疑,刚刚还在天上的怪蛇怎么忽然不见了。

天英欲翔把妻子抱进里屋,手掐人中,妻子慢慢醒来,刚刚安慰好妻子,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又听见门口叫喊声,只得让长子先来照顾他母亲。原来是湖对岸的蒙氏族人,见这边异象纷纷赶来,蒙氏猎守队持枪握棒,虎视眈眈地围住了诗仙剑客。

天英欲翔赶紧解释到“各位乡亲感谢过来相助,刚刚是这个高人初临我村,见湖中鲤鱼日落归潭,甚是惊异,摄起湖水想看看湖底有何奇特,惊扰了各位乡亲,我代这位兄台给各位道歉,现在没事了,都回去吧!”蒙氏族人看看浑浊的湖水又看看摊了摊双手一脸无奈的剑客。哪里见过如此江湖高手啊,很多孩童甚至猎守队的青壮年都忙着跪拜下来,求着教授武艺,有的已经“师傅,师傅”的叫上了。

诗仙剑更加无奈,本来是急中生智用湖水来掩盖这边异象,谁知道自己又亲手造就了另一番异象。生活在鬼谷即使蛟龙幻化成原型,大家都能习以为常的接受,但是忘了这是一个普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山村,自己随手一击都能惊掉众人的下巴。

晚饭的餐桌上,天英海洋张牙舞爪的抢了一个来客才能吃上的猪蹄,啃的满脸油腻,天英欲翔夫妻此事还心有余悸,本来只是想着接待一下这个行走江湖的剑客,万一是见多识广的高人,能帮着看看长子的怪病,谁知道惹出这么多事情。夫妇两人到现在还搞不明白长子身边冒出的东西是什么,莫非真的是龙!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见过属龙的人还真没见过会飞的龙!

龙:马头、鹿角、牛耳、兔眼、蛇身、蜃腹、鹰爪、虎掌、鱼尾!姜子牙封天之后,凡间早就没了凤麒龙妖,龙早就成了传说中的存在,世间百姓皆认为龙是其他物种东拼西凑而成的。

诗仙剑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只能把小蛟龙放出来,指着说:“这是蛟龙,蛇修炼五百年成渡雷劫成蛟,体性由阴转阳,雷劫之下皆为蛇,雷劫之上逐渐生出双爪、直角;再积累五百年灵气,渐得龙之空虚之力,可隐身虚空之中,可大可小,体性由阳化为纯阳,角分支、尾化鱼,再生双爪,无限接近龙身,称之为蛟龙,和龙已相差无几;再渡雷劫入天门,只是最终一劫万不存一,过则成龙,渡不过的只能灰飞烟灭,有些实力强大的蛟龙,未过雷劫留下尸身便是凡间偶有发现的龙尸。”白蛟龙听到诗仙剑所说,双眼泪汪汪的点了点头,这就是它为什么听到老天人说送它一场造化后会心甘情愿留在鬼谷的原因,那一夜它想趁着天门忽开偷渡天门,便是想躲过最后这万不存一的劫难。

”今日所见之龙是从天门重回人间之龙,就是在你们得第一子那一夜,我也搞不清楚为何能回归,更不知为何要回归!师祖猜测这甚至不是天界所为,为天道所为!那一夜闪电交加,七条龙渡过龙门只余下本源龙灵,伴生汝子,靠你们孩子的阳气修复自身的龙元,阳气不足所以从小多病,治无可治。“

天英天河尊敬的看着诗仙剑客,接话问道:“我昨天在天上看到的七条彩虹便是他们幻化的吗?”

“是!”

听孩子这么一问,父母更是惊奇,自家孩子何时见过七条彩虹,怎么自己没有看到。从小看着长的自家孩子,此刻却生出一种神秘陌生感来,再看看他身后,生怕七条龙又飞出来。

“前辈!”面对如此高人,天英欲翔可再也不敢叫‘兄台’,“我孩儿这病........?”

“已无所大碍。”天英欲翔改叫‘前辈’,诗仙剑反倒不知道该叫什么好,只得如此草草回答。

事已至此,诗仙剑也没必要再有所隐瞒,把自己来自鬼谷、代师祖收徒等事情尽皆告诉夫妇两人,并告诉夫妇二人自己将在灵水村住上两年,教他一些基础功法,两年后带天英天河回鬼谷。这一说便到了深夜,两个孩子早就坚持不住睡去了,夫妻两人一人抱着一个。

这一夜对于灵水村,注定是很多人的不眠之夜。天英欲翔夫妇二人简直不敢想象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灵水村蒙氏族人,也谈论着今天惊奇一幕,谈论着那个村外来客,想着把自己孩子送去习武练剑。

从此诗仙剑便在水灵村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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