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琪挽着江落的手，她一边走一边唱：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你都唱了一天了不累呀？”江落笑着说。
“这个歌词写的真好，旋律谱的也好，我一听如沐春风。”方琪说。
“你现在就像中了魔症？”江落说。
“江大夫，你有没有仙丹妙药有的话给我治治，我不会少你钱的？”方琪说。
“方姑娘你有钱吗？没钱我可不给你治。”江落说。
“小女子没钱，江大夫要是治好了小女子，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方琪笑着说。
“我才不要你呢！那位姓苏名晚清的公子还不把我恨的咬牙切齿！”江落笑着说。
“你怎么好好的说到他了！”方琪说。
“他现在还给你写信吗？”江落说。
“我只能说我对不起他，因为我和他根本不可能。江落你帮我告诉他，让他不要在写了好好上学，考个好一点的大学，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方琪说。
“我不说这种事情我怎么说，你要真想让他知道你自己和他说，如果你不愿意和他说话，你就写一封信，我帮你交给他。”江落说。
“前面是楚楚家，我们看看楚楚吧！她以前和马燕的关系最好，现在马燕走了，她就像那离群的大雁，孤孤单单。”方琪岔开话说。
“唉，你永远就逃避吧！”江落说。
“江大夫，你就是操心的命，你要是真闲着就给你自己操操心吧！”方琪说这就挣脱江落的手，站在一栋楼的窗外喊；“楚楚在家吗？楚楚在家……吗？”窗户打开，伸出一个小脑袋来，正是楚楚，楚楚说：“快上来呀！”
这是一栋很有岁月的房子，墙上的水泥都剥落露出红砖，阳台上的垛子都生了苔藓，狭窄的楼道里停放着三辆四辆五两许多辆自行车，墙上贴满了各色单子，楚楚家住在五楼，她把门打开迎接两位同学的到来，方琪和江落进来的时候。“你们随便坐别站着！”说着就端了一碟刚刚切好的水果过来。
“你家真是古色古香。”方琪说。
“你家怎么这么多的字画，这都是你爸爸收藏的吗？”江落站在字画旁边仔细的端详着又说：“呀！这是《墨葡萄图》，这是明代徐渭的作品，上面还有徐渭题的诗，‘半生落魄已成翁，独立书斋啸晚风。笔底明珠无处卖，闲抛闲掷野藤中。’楚楚你爸爸怎么把这么珍贵的画放在外边呀！”
“我爸爸很喜欢中国古典文化，这是赝品。很多都是他自己临摹的，但是有很多鉴赏大师都看不出来真假。”楚楚说。
“楚楚你爸爸既然是画家，你怎么不学画画呀！你爸爸要是教你你将来肯定是画家了。”方琪说。
“爸爸说学画画要看天赋，我学过几年但是怎么也学不会，最后他也没有强迫我学画画了。”楚楚说。
“江落看到这些东西就像丢了魂似的，你也是学画画的可以向楚楚的爸爸请教请教。到时候你就能成大画家了。”方琪说。
“这张是元代王绎的《杨竹西小像》这样精细的工笔画都能模仿的惟妙惟肖，楚楚你要是不说我真的看不出来这是临摹的。王绎的人物画一向以人的仪态、神情而著称，多用线条素描，少用色染。将神韵刻画得淋漓尽致。”江落说。
“楚楚你爸爸呢？她犯病了她已经无视我们了。”方琪说。
“我爸爸去了县里还没有回来，估计中午就能回来！”楚楚说着就走过来对江落说：“我带你参观一下书房，估计你会更感兴趣！”
推开门，房间里有两张写字台，书橱和墙一样高，包围了房子的四周，上面堆满了各种书籍。楚楚说：“靠门这是一面是中国古代文学与历史著作，比如司马迁的《史记》、空观主人的《二刻拍案惊奇》、孔尚任的《桃花扇》、曹雪芹的《红楼梦》等都在这边。对门这边是中国的古玩书画金石等著作，比如冯先铭主编的《中国陶瓷》、耿宝昌的《明清瓷器鉴定》、杨伯达的《中国玉器全集》、马承源的《中国青铜器》、罗振玉的《金石萃编未刻稿》等。靠窗户这边放的都是国外的著作，比如法国作家大仲马的《三个火枪手》、法国现实主义文学大师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俄国列夫·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歌德的《浮士德》、威廉·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哈姆雷特》等。这面书橱上面放着一些，我爸爸自己的书画和雕刻。你看看不要动，我爸爸他不高兴别人动他的东西。我没经过他的同意动他的东西，他都发火。”
“你爸爸脾气真怪，这么多的书，看一辈子也看不完呀！”方琪说。
“文人的脾气都是不怎么好的，但是他们的心肠却很好。”江落说。
“哦，忘记了这边还有一个文人！我觉得他和你爸爸有聊不完的话题。”方琪说。
“等你们看见他就知道了，来吃水果。”楚楚说。
楚楚看见墙上的挂钟已经是12点多了，她笑着说：“爸爸今天中午回不来了，我们自己吃吧！”
“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在等等吧！可能就在回来的路上呢！”江落说。
“是呀！再等等吧！我们现在又不饿。”方琪说。
“我爸爸他原本11点就可以回来了，他每次出去都会交代超过12点要是不回来，就不会回来吃饭了，我们吃吧！”楚楚说着就把罩着菜的碗都翻下来。
“楚楚你这土豆烧鸡真香，我看着就直流口水。”方琪说着就用筷子夹了一块鸡放到嘴里，一边吃一边说真好吃，比我妈妈烧的还要好。
“你要是喜欢吃就多吃点，没人和你抢。”楚楚说着就夹起一块鸡放到江落的碗里。
“谢谢，这鸡烧的这么入味，你的厨艺真是好。”江落说
“这么好的厨艺，哪个男人娶你是福气哦！”方琪吃的一嘴的油说。
“你看有你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楚楚笑着说。
“楚楚她们都说你唐诗背得多，今天我来考考你敢不敢。”方琪说。
“怎么考？”楚楚问。
“今天你烧了一碟子土豆烧鸡，你的唐诗又背的很多，你说出八句古人写‘鸡’的诗词怎么样？你要是真的说出来，我就真的服你！当然了你不能杜撰还要你拿出证据来给我看，江落你就去帮楚楚找证据去。当然了你也可以不答应，但我想你肯定会答应的。”方琪笑着说。
“八句这么多？还要找证据？”楚楚说。
“你要是觉得太难了，你说出六句也行，但是证据必须要找的，不然我哪里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呢？”方琪说。
“好我先说出几句来，‘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鸡一声天下白。’《致酒行》唐代李贺写的；‘晨鸡喔喔茅屋傍，行人起扫车上霜。’《羁旅行》唐代张籍写的；‘鸡鸣刷燕晡秣越，神行电迈蹑慌惚。’《天马歌》唐代李白写的；‘瑶筐彩燕先呈瑞，金缕晨鸡未学鸣。’《奉和立春游苑迎春应制》唐代崔日用写的；‘斗鸡过渭北，走马向关东。’《结客少年场行》唐代卢照邻写的。我目前只能想到这些了。”楚楚说。
“‘石涧涷波声，鸡叫清寒晨。强行到东舍，解马投旧邻。’这是一首吧，有六首了吧！”江落笑着说。
“对，这是李贺的《自昌谷到洛后门》”楚楚说。
“好了，你们两个人去找证据吧！”方琪说。
“楚楚不要听她的，她鬼精鬼精的。想了这么个办法就是想把我两个人支开，她好一个人吃土豆烧鸡。你的小计谋被我看穿了。”江落笑着说。
“谁鬼精鬼精的，你都能把鬼精的计谋看穿了，那你精成什么了？”方琪说这就哈哈笑起来。
“你们都精，就我傻傻的被你们蒙在鼓里，江落要是不说我还真去翻书。难怪潘叶文说你一肚子主意，我估计男孩子也没你淘。”楚楚说。
“谁让你的土豆烧鸡烧的那么的好吃呢？”方琪委屈的说。
“你看把她委屈的，这是怪我喽！”楚楚笑着说。
“当然怪你了，你要是不烧的这么好吃，我就不会想到这个点子，我不想到这到这个点子，那鸡还不被你们吃光了呀！”方琪说。
“你还说估计鸡真的被我们吃光了。”江落笑着说。
方琪把土豆烧鸡的碟子拖到自己的面前，伸出双手去罩住碟子说：“这里面都是我的了，我刚刚说了那么多的话，你们都吃完了！”
“你看看你这这动作就像鲁迅笔下的孔乙己了，我们没人和你抢方乙己。”江落说完大家哄的大笑，方琪一嘴的饭米喷了楚楚一脸的，楚楚照着镜子对方琪说：“你这该死的丫头，不好好吃饭把饭米喷了我一脸的。你还笑，过来我也要喷你一次。”
方琪笑着对江落说：“你看，你看她像不像？”
“像什么呀？”江落笑着说。
“吴麻子，吴老师。”方琪说完就又大笑起来，江落看着也笑的弯了腰，直说腰被笑的岔气了。
“你还给吴老师起外号，看我明天上课打不打你的小报告。”楚楚笑着半天才把这段话说完整了。
“我看你打不打小报告？”方琪过来用手拽住楚楚的耳朵又说：“楚楚呀！你这几天上课怎么没精打采的，是不是晚上没吃茄子呀！”楚楚模仿五麻子老师说话，把睡觉说成吃茄子。
江落过来用小手锤方琪说：“你学的……真像，简直……一模一样。我都笑岔气了！”
方琪来劲了，又拉细了嗓子快速的说：“楚楚，这道等比数列你都能算错，上课你在干嘛？一天到晚神情恍惚，拿回去订正三遍。”
“这个声音像，样子不像。”江落笑的都趴在桌子上。
“你把老师学个遍，我看你这书是白读了。”楚楚说。
下午二点的时候，楚楚的爸爸还没有回来。方琪说她要回去了，家里还有事情要去做，江落也走了。出门口的时候，方琪说你没事去我家待一会，江落犹豫半天最后还是答应了。
方琪家和楚楚家隔着不远，就是巷子多。方琪家住在一楼，有一间不大的小院子，院子里种了小菜、豇豆、冬瓜、南瓜、西红柿、辣椒等，院中间有一条羊肠小路是通往客厅的后门。家具很旧，很有年代了。家里的很干净很整齐，方琪给江落倒了一杯水，让她坐在自己的房间。
方琪的房间很简单，一张写字台，一张书橱，一张床，一张挂衣橱，仅此而已。墙壁上贴了一张1987年张国荣《倩女幽魂》的海报，写字台边上有一把吉他，写字台上正楷字体写着：“人生路，美梦似路长。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楚楚笑着，这丫头追张国荣着火入魔了。
“江落过来帮帮我。”方琪说。江落听见方琪在喊她就出去了，她看见方琪在剥豇豆米，就过来帮她剥。
“这豆米有点老了？”江落说。
“嗯，院子里的豇豆就篮子里这么多了。”方琪说。
“这够不够吃？”江落说。
“够，我家人饭量都不大。”方琪说。
“琪琪你子在和谁说话？”方琪的爸爸说。
“江落，我在和江落说话。”方琪说。
“方叔叔你醒拉！”江落说着就站起来，走到卧室说：“方叔叔我能进来吗？”
“江落呀！你进来。”方琪的爸爸说。
江落推开门，方琪的爸爸躺在床头，手里拿着报纸。房间极小，或者说东西摆了太多，两件挂衣橱，一张写字台，两张大沙发，一张大床。江落看见方琪的爸爸满脸的络腮胡子，一双小眼睛，高挺的鼻梁，宽大的嘴唇，笑着说：“方叔叔，吵到你休息了！”
“没有，我没睡觉！”方琪的爸爸又说：“方琪有没有给你倒水呀！”
“倒了，我一来就倒了。”江落说。
“你别站着，过来坐呀！家里乱不要嫌弃。”方琪的爸爸笑着说。
“方叔叔真客气。”江落笑着说。
“江落呀！方琪现在在班上成绩怎么样呀！”方琪的爸爸说。
“她挺好的，又不偏科。”江落说。
“哦！她玩性很大，我和她妈妈说她不听。放学在家就抱着吉他弹，一弹就不知道看书。”方琪的爸爸说。
“老师都说她有很高的音乐天赋。说她有人指导的话，可以做专业的歌手。”江落说。
“我们又不懂，说多了她就生气。江落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帮我们说说她，你的话她还是比较听的。”方琪的爸爸说。
江落看着方琪的爸爸突然眼睛红红的，她忽然觉得父母的不易她说：“方叔叔，你放心我和江落都会好好学习的。”
江落回家的时候，方琪还把一个南瓜用袋子装好给江落带回去吃。江落推脱不要，方琪就生气了说，怎么嫌弃南瓜味道不好没有营养！你在不要，我就扔到厕所里面去了。江落说，我就是拿你没办法。方琪说，这是我种的，肯定比你在外边买的好吃。
江落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来到厨房看见江纯正在烧红烧鲫鱼，哇真香，妈妈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怎么现在才回来？你干妈给你买了一辆自行车，在院子里你去看看。”江纯说。
“怎么又买东西，买这么贵的东西将来人情怎么还呀！”江落说。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怎么还，将来老的时候你多去看看她。”江纯说。
“唉，那就谢谢干妈了！”江落说。
“你干妈说，有了自行车回来的时候就方便点了。我开始打算把我的自行车给你，你干妈说太旧了，都没和我商量就给你买了一辆新自行车。你就知足吧！别生在福中不知福！”江纯说。
“好好好，你们都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这是方琪给我的南瓜。”江落说这就打开袋子，让江纯看南瓜。
“这南瓜真好，你每次去方琪家人家都给你东西带回来，你下次去也不能空手去。他爸爸生病在家天天睡在床上，家里又没什么收入，就靠她妈妈一个人挣钱。明天我买点营养品，你下次带到方琪家里去。”江纯说。
“嗯，方琪外表无忧无虑其实内心愁着呢？”江落说。
“这姑娘是个懂事的姑娘，你下次喊她到家里来吃饭。”江纯说。
“今天我们在楚楚家吃了中饭，我和楚楚两个人就吃了三块鸡，她一个人把一碟子土豆烧鸡都吃了。她喜欢吃土豆烧鸡，到时候妈妈就烧个土豆烧鸡呀！”江落说。
“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不能断呀！我上次看见她来家里找你的时候，我就用手抓一下她的胳膊，那胳膊瘦的我手掌都包过来了。”江纯说。
“我下个星期喊她来家里玩，到时候留她在家吃饭。”江落说。
“到时候我多烧几个菜，你去看看你的自行车，在说话我的鱼就烧糊了。”江纯说。
吃完晚饭，江落拿着画笔在画板上不由自主的画着方琪的爸爸今天躺在床上看报的样子。她把人物画的及其的细腻，虽然只用了十分钟的时间，但是在她这个年龄很难有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画的比她还好的了。她得意的在画面上写着，赠给我最亲爱的方琪同学。一九九三年九月十五，江落。
“还有一件事情我忘记告诉你了。”江纯走进来说。
“啊！”江落拿着画笔，意思是妈妈你打扰我画画了。
“你干妈的弟弟过几天结婚，你干妈说你也去看看。”江纯说。
“我不去，他弟弟我又不认识，我去干嘛？”江落说。
“你干妈都开口，你就去看看。”江纯说。
“我不会去的，她只是我干妈又不是我亲妈，我才不去呢？今天一个弟弟结婚，明天一个哥哥生孩子，那我还不上不上学了，整天陪着她跑呀！”江落说。
“你这孩子，你干妈对你差了？你这话要是让她听到了，她不心疼死了才怪。对你这么好都是白对你好了。”江纯说。
“一码是一码，我知道她对我好，所以我将来孝敬她是应该的，可是她的弟弟总不关我的事情吧！”江落说。
“你看你这脾气还不小，又不是让你去干活，只是去吃个饭。你看看你就说了一大推。”江纯说。
“那你去不去？”江落说。
“我学校有事情走不开，不然我肯定去的。”江纯说。
“你有事情，我就没事情了吗？你不去我就不去，你要去我就去。”江落说。
“我讲不过你，你到时候和你干妈说吧！”江纯说。
“说就说，难道我还怕她。”江落说。
“你这丫头，脾气挺大呀！我和你爸爸做事情也不像你这么扭呀！”江纯说。
“我是你们捡来的，行了吧！”江落说。
江纯眼睛里红了，江落看到了说：“妈妈我不是有意和你顶的，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干妈说什么你们就听什么？”
“算了去不去由你吧！晚上早点休息。”江纯心里在想，你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原由就知道我怎么会听她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