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落叶萧萧,北方的秋好像来得都早一些。
一个人坐在道路旁,盯着路中间的惨烈状况。那人穿着大明朝的官服,三十多岁正是为国雄赳赳气昂昂,右手紧紧握着剑柄,看来还是个将军身份,道旁两匹骏马倒悠闲自在的吃着野草,马头都不曾抬一下。
五个黑衣大汉围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道人,年轻道人面人稳重,身穿一件道袍,腰间还挂着一杆拂尘。面对五个大汉一点也不惊怕。路对面还有一个白眉黑衣人,眼睛盯着那个将军,对道路中的战况好似漠不关心。
这时看那五个大汉,所使的兵器都不一样,刀枪剑棍鞭,那个年轻道人使得是一把长剑。长剑一荡,隐约间还听到哄哄雷声,一个人敌对五个,还不落下风。
使鞭的那个汉子,鞭法灵活,好似一条毒蛇,专攻年轻道人不大注意的破绽。使刀的汉子看来是一个外家高手,招招往年轻道人上上路招呼,每一招都刚猛如虎,甚至不在年轻道人之下,使剑的看来是中间最弱的,剑法凌乱,但细心一看,却是乱中求胜,只不过在年轻道人的剑光下,一招都攻不进去,使枪的那人所使的是杨家枪法,每一枪都是狠辣精妙,使棍的那人所使得是齐眉棍法,不过早已失传已久,能在这个黑衣人手中中使出来,也甚惊讶。
五位黑衣人围攻那年轻道人,百招内还未能胜过,额头已经留下汗来,那年轻道人好似闲庭信步一般,仗着内功精深,将剑法使得滴水不漏。
道旁的白眉黑衣人见五人围攻一人还未取胜,眉头一皱,冷冷道:“年轻道人,看你多年修为,快快离开,犯不着为了这个人送了性命。”
那年轻道人哼的一声猛喝道:“魔教妖人,大言不惭,小心咬了舌头。”略一分神,差点被那个使剑的汉子刺中,一个收身,避开了这一剑,一剑劈下,两剑相交,咔的一声,那使剑黑衣人长剑顿时断成两节,使剑的黑衣人一呆,被年轻道人一脚踢了出去,直翻了三四个跟头,才翻身站起,待再要加入战团,一看手里断剑,怔怔发呆。
另外四人一惊,没想到这个年轻道人的长剑还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出招之际也就多留了半招,哪里敢与他长剑相交。年轻道人借着宝剑之利,顿时处于上风。
道旁黑衣人嘿嘿一声,道:“好一把宝剑,让我来领教领教。”话说完,人如风一般冲进战团,只听砰砰砰砰四声响过,使刀枪棍鞭的四个黑衣被白眉黑衣人踢了出来。白眉黑衣人跟年轻道人单打独斗,也不知白眉黑衣人从哪里掏出来的武器,是一柄铁笔,笔尖黝黑,笔身金光闪闪,看来是用黄金打造,所使的是一路点血手法,但是招招阴狠毒辣,不像正派武功。
年轻道人剑法渐渐被白眉黑衣人压制,但是仗着宝剑在手,还能勉力坚持。但白眉黑衣人的武功明显高出年轻道人甚多,年轻道人败下阵来也只是迟早的事,但年轻道人却一点也不放弃,剑法仍不见凌乱,出招之间沉稳有序,专取守势。白眉黑衣人看来也挺喜欢这个年轻道人,也不下杀招,只求能够伤他也就够了,只不过这样一想,两人又斗了百招之多。
年轻道人到底不如白眉黑衣人武功高深,渐渐体力不支,若在拆个百招,年轻道人要被白眉黑衣人活活累死,年轻道人仍不放弃。
忽听得一声呼喝:“好汉,我来助你。”
突然道路上来了两人,一男一女,男的英俊潇洒,背着长包裹,正是陆月枫。女的美丽娇艳,甜甜笑着,不是张芙雅还是谁。
两人出了泽州,往北而行,一路上打听陆家庄消息,但还是一无所获,陆月枫经过几日,心情也好了些,张芙雅时不时的讲些笑话,惹得陆月枫笑个不停,陆月枫心中感激张芙雅,有人相伴,倒将之前的不快渐渐忘却,只不过一想起陆家庄来,伤心又起,张芙雅就说道:“枫哥,你家人不知怎么了,我家人也不知在哪,我们俩同病相怜,你该开心起来,怎么说有我还在你身边啊。”
陆月枫看着张芙雅一脸深情,情不自禁的握住张芙雅柔软的双手,眼中含泪道:“谢谢你,芙妹。”张芙雅只听一声芙妹心都酥了一半,也双眼深情的看着陆月枫,一声枫哥叫了出来。正在这时听到一声呼喝声,听得是打斗之声,陆月枫张芙雅顿时从深情中惊醒过来,转了几个弯,果然看到打斗的场面。
一群黑衣人围攻一个年轻道人,陆月枫本不想多管闲事,想绕路走,张芙雅却看得起劲,倒想多看看。可是到后来,见那个年轻道人仍不放弃,陆月枫渐生好感,如此英雄,如何不去相救,便拉着张芙雅出来帮忙。
陆月枫的一个飞身,三掌往白眉黑衣人拍去。白眉和一人不敢怠慢,左手还了三招,白眉黑衣人嘿的一声,道:“武当绵掌。”
突然来了一个帮手,年轻道人也将剑法使开来,渐渐占上上风。白眉黑衣人也不是等闲之辈,突然招式一变,铁笔变短棒棒法,又变刀法,五花八门,一时间竟使了五种兵刃招式。
陆月枫武当绵掌所学并不精深,又是第一次跟人对招,倒是有些不支,但十数招之后,渐渐放开来,精妙掌法也一一使出来,乾断掌、玄拳招式更是诡异,白眉黑衣人眉头微皱,勉力接下,心里却甚是赞叹此人招式。到了后来,陆月枫精妙招式更是层出不穷,白眉黑衣人微微心惊,不知这少年还有多少精妙招式。不过白眉黑衣人力斗两人,还稳占上风。陆月枫心中也不心急,左手一掌飞出,右手伸到背后,一抓,正抓住包裹,右手一甩,从包裹中抽出一柄长剑,白光闪闪,竟不比年轻道人宝剑差,白眉黑衣人脸色一黑,口中道:“好一柄宝剑,好剑气。”陆月枫太白剑法使开,剑气纵横,白光丝丝往白眉黑衣人铁笔上缠去。白眉黑衣人知道今日遇到两个年轻高手,恐不能全身而退,更何况旁边那女子看来也不是个弱角色,心生退意。
白眉黑衣人一声大喝,左掌一掌逼开陆月枫,右手铁笔一挥将年轻道人逼开,一个倒飞,口中说道:“今日算你们命大。”说着人已飞出数丈外,另外五个黑衣人也跟着走了,那使剑的剑法不怎么样,轻功倒是无人中最高,跟在白眉黑衣人后也不落后,其余四人倒落后数丈。
年轻道人见大敌已走,抱拳道:“多谢英雄相帮,张启凡这厢谢过了。”陆月枫忙还礼道:“不敢不敢。”张芙雅笑嘻嘻地道:“刚才还说不想多管闲事,现在还不是往里面凑,那位公子,你也不用谢,他这个人心口不一。”张启凡皱了皱眉,也不大清楚这个少女说话何意。
道旁一遍坐着的两个人站起身来,也谢了陆月枫。那位官人说道:“敢问少侠高姓大名,恩公高义,我断断不忘。”
陆月枫忙道:“不敢,将军英姿丰采,在下甚是敬佩。在下陆月枫,这位是张芙雅。”张启凡微微一惊,多看了二人一眼,只不过惊讶之神瞬间消失,道:“陆兄张女侠高义,我来为你们引见引见,这位是胡宗宪胡都督。”
陆月枫也不懂什么官场,只点了点头,张启凡又问道:“陆兄可是陆家庄陆天豪之子?”陆月枫啊的一声,道:“张兄知道陆家庄发生了什么事吗?”张启凡摇摇头道:“陆家庄一夜之间变成平地,江湖早就传开了,只不过听说当日陆天豪和陆兄不在庄中,想来应该逃过此劫,至于是何人所为,这些都已成谜,陆兄节哀顺变。”
胡宗宪道:“陆家庄早些年我也听说过,当年陆爽曾帮北疆除去蒙古十三帮,倒为朝廷做了不少贡献,我也甚是钦佩,不想陆家庄那一夜之间,哎。”陆月枫见二人都只知道这些,看来陆家发生的事当真是谜一样的存在了,心下倒凉了半截。
张启凡看了张芙雅一眼,张芙雅看张启凡盯着自己,问道:“你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张启凡忙道:“不是,只是我认识一个女孩跟你一个名字。”张芙雅哦的一声,问道:“那个女孩也是很漂亮的吧。”张启凡摇摇头道:“我也好久没看到她了。”张芙雅也不多问,又一个人跑到一边跟着骏马玩起来。陆月枫只是皱了皱眉,知道这个大小姐玩心太重,一路上也见怪不怪了。
胡宗宪道:“不知陆少侠此行去往何处,若是同路,我们也好一起走吧。”陆月枫道:“我也不知道去哪,只是想去北边看看,能不能打听到我家人的消息。”胡宗宪道:“我此行是去往南京上任,南方那边听说也不太安宁,所是陆少侠没什么事,来南京来,我做东好好再款待少侠。”陆月枫道:“那就多谢胡将军了,以后有缘,那就再见吧。”
张启凡也好好谢过陆月枫,整理停当,张启凡和胡宗宪上了马,往东去了。
张芙雅看着陆月枫一脸茫然失落的样子,问道:“怎么了,枫哥。”陆月枫回过神道:“这位将军和张兄英姿若此,真该好好交个朋友。”张芙雅笑道:“那我们追上去呗。”陆月枫问道:“追上去做什么,他们骑着马哪里追得上。”张芙雅道:“那你还一脸失落,再说有我陪在你身边,你还怕没人跟你说话聊天吗。”陆月枫冲着张芙雅一笑道:“也是,和芙妹一起浪迹天涯,就算是不开心的事,也都不算什么了。”张芙雅回以一笑,笑得那么甜那么美。
两人顺着古道,往东也慢慢前行,一路上张芙雅兴致勃勃,跟陆月枫甜蜜如斯,心情自然好。陆月枫可就不这样,时而悲伤时而欢喜。
行道古道尽头,一座县城映入眼中,太色将黒未黑,两人一进小县城,城门不远刚好有一个客栈,还未到客栈,就看到张启凡和胡宗宪的两匹骏马在客栈前吃着粮草。陆月枫和张芙雅对望一眼,心中均想,又在这里碰到了。
两人一进客栈,果然看到胡宗宪和张启凡在吃饭,胡宗宪一笑,招呼了陆月枫和张芙雅过来。胡宗宪满脸笑容,道:“陆少侠,真是有缘,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我们一天之内巧遇两次也算是大好缘分,来来来,我做东,好好招待你。”陆月枫也微微一笑道:“胡将军风范,在下也甚是钦佩,胡将军既然相邀,那在下也就不推辞了。”陆月枫和张芙雅坐了过去,那边张启凡忙又要了两个碗筷,又点了些菜。
张芙雅一看桌上丰盛,闻了一闻口中说道:“真香,好久没吃这样的菜了,这几日在外面烤野味,可把我吃腻了。”陆月枫一笑,道:“实在不好意思,我这芙妹这几日跟着我受苦,让两位见笑了。”张芙雅道:“哪里受苦了,我喜欢着呢。”
胡宗宪看两人说着情话心里也有底,微微一笑道:“两位今晚就好好歇歇,吃好喝好睡个好觉。”陆月枫抱拳道:“那就多谢胡将军了。”胡宗宪道:“什么将军不将军的,你们江湖里也没将军嘛,你看着比我小些,你就叫我胡大哥好了,官场上的那些东西,没必要拿到江湖上来你说是吗?”
陆月枫道:“胡大哥说的不错,小受教了。”张启凡见酒菜已经上来,端起酒杯,道:“陆兄,今日多谢援手,在下先干为敬。”一口喝了下去,陆月枫忙站起身,端起酒杯道:“举手之劳,张兄何必如此多礼。”说着也将手中杯酒喝了下去。胡宗宪笑道:“你们这江湖中人就是不那么爽快,要喝酒就喝酒,还来那么多花样,来来来,咱们一起干了这杯,就是朋友了。”陆月枫和张启凡干了酒,张芙雅不喝酒水,也以茶代酒喝了一杯。
张芙雅正吃着饭菜,看张启凡眼观四周,一脸戒备,问道:“张公子这么紧张干什么,周围有什么坏人吗。”张启凡眼神一转,望着张芙雅道:“姑娘有所不知,最近听说魔教重现,江湖上并不是很太平,今日古道上那白眉老儿正是魔教铁笔怪,胡将军肩负整个东南军事,我们也不得不防小心在意才是。”陆月枫微微皱眉道:“原来那个白眉黑衣人是铁笔怪,就是那个魔教通文院铁笔怪?”张启凡见陆月枫还知道铁笔怪,微微一惊道:“原来陆兄也知道魔教不少人物啊。”
陆月枫道:“不敢,只是早些时候听华山掌门说起过。”张启凡眉头一皱,道:“陆兄原来还跟华拳有交道,真是知人知面啊。”陆月枫见张启凡话中有话,对华拳有些反感,忙道:“张兄误会了,我跟华拳素不相识,只不过前几日在白马寺遇到过,却也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张启凡微微点头道:“原来如此,白马寺大会我也曾听说过,据说是丐帮帮主相邀,没想到华拳倒去凑热闹,嘿嘿。”陆月枫见张启凡对华拳一点也没敬意,心中疑惑,道:“张兄跟华掌门有什么意见,怎么话里有话也不说清楚,小弟好生不懂。”
张启凡道:“华拳狼子野心,天下皆知,依附严嵩,在北方为虎作伥,还想吞并整个武林,如此野心,又会有什么人会跟他相交。”陆月枫哦的一声道:“原来如此,不过严嵩又是谁,小弟处处江湖,有些事还是知道的太少。”胡宗宪道:“严嵩那些臭事也没什么好说的,说起来,严嵩在朝这么多年,根深蒂固,实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老实说我这个官位啊,要是不求这严嵩,我也捞不到这个官职,只能在北方那苦地方待一辈子了。”
张启凡道:“官场那些东西,明争暗斗,陆兄以后可别往里面钻,在江湖中自在潇洒,无忧无虑那种生活以后总会有的。”陆月枫自出江湖来,见过的明争暗斗也是不少,此刻听张启凡如此说,只微微一笑道:“张兄之言,小弟记住了。”
三人慢慢吃了饭菜,胡宗宪拉着张启凡和陆月枫喝酒,胡宗宪酒量比陆张二人好得多,喝到半夜,陆张二人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胡宗宪仍是精神满满,混没有醉意。胡宗宪见这两个小子喝趴在桌上,哈哈大笑,让张芙雅带着陆月枫去休息去了,自己也抬着张启凡休息去了。
这个酒却是喝得太多,第二日醒来之时,都快到中午时分,陆月枫微微摇摇头醒了醒,一看窗外阳光正盛,连忙爬起身来洗漱,道楼下饭堂时,只看到张芙雅和胡宗宪张启凡正点着饭菜,胡宗宪看到陆月枫下楼,打个招呼,陆月枫走下楼来好不尴尬,说道:“当真不好意思,小弟不太会喝酒。”说着脸上尴尬一笑。
胡宗宪道:“不会喝酒也没什么的,只要酒后不做出出格之事就行。”说着看了陆月枫一眼,又看看张芙雅,张芙雅见胡宗宪看着自己,脸上一红,道:“胡将军真是说笑,也不怕我们年轻人笑话。”胡宗宪哈哈一笑,也就不说了。陆月枫甚觉尴尬,只淡淡一笑而过。
张启凡道:“将军出身在军营中,酒量自然不是我们这小江湖人能比的,将军海量,我们钦佩不已。”胡宗宪哈哈大笑,道:“在北方数年来,和北方胡孥大战数百场,能保得天下太平,是我们这些做官的职责,能和军士们同甘共苦,自然酒要一起喝,喝个酩酊大醉才是好汉,才有更好的力气杀敌不是。”
张启凡道:“酒能壮胆,将军风度已经不是杯酒能衡量的了,将军这些年在北方受苦可,南方百姓现如今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将军到来,正是给了南方百姓一颗定心丸,有将军在,南方倭寇又算得了什么。”
胡宗宪暗暗点了点头道:“说实在的,在北方之时,我也听说了南方的疾苦,也听说了倭寇横行东南沿海之事,更听说倭寇贼子都是身怀武功之辈,不可小觑,我这次到南京上任,恐怕倭寇之患是我所不能想象的,还得多多倚靠贵派之力啊。”
陆月枫听得一头雾水,问道:“倭寇是什么人?”胡宗宪道:“倭寇就是东瀛一些流浪忍者,还有一群盘踞在海上的海盗,这些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时常到内地来烧杀抢虐,已经恐怕有十数年之久了,这次我一定要肃清海盗,还沿海百姓太平盛世。”陆月枫道:“这些倭寇如此横行,朝廷也没管一管吗?”胡宗宪叹口气道:“现在的朝廷又算得上哪门子朝廷,都是一些不做事吃干饭的混蛋,只可恨我只是一介武夫,不能替朝廷肃清贼党,现在只能凭着这一身武艺,好歹也能上阵杀敌,多少也能为百姓谋个太平。”陆月枫端起酒杯道:“将军志向,陆月枫甚是佩服,敬将军一杯。”干了杯酒,又说起东南沿海之乱,胡宗宪侃侃而谈,颇有见的,张启凡也多少知道点,没没胡宗宪说起,就赞叹不已,陆月枫了解的不多,但心里也甚是赞叹胡宗宪的气概。
三人说到尽出,张芙雅已经听得有些困了,刚想趴桌上睡一下,突然看见客栈来了两个人,登时睡意全无,凝神戒备起来。张启凡和陆月枫看到张芙雅一脸神色,也都看向那两人,一看,登时一惊,只看那两人前面一人是个女子,约莫二十三四岁,红衣飘飘,眉目间一丝清凉,妖艳不可方物,跟张芙雅比起来,美貌之处更胜一凑,后面跟着一人老者,一身灰黑色布褂,跟那女子却是一点都不搭,只不过那两束白眉甚是显眼,不正是昨日的铁笔怪是谁。
四人不想又在这出地方遇到了铁笔怪,都是大惊失色,这铁笔怪武功之高,张启凡和陆月枫联手未必能胜得过,就算是张芙雅相助,也只怕是败多胜少,更何况那个女子更不知是何来历,看着铁笔怪对那女子甚是恭敬,那女子只怕是在铁笔怪之上也说不定。张启凡低声对胡宗宪道:“将军你先从后门走,我们先抵挡一阵子。”胡宗宪摇摇头道:“我怎么能弃你们而去,他们看样子是来找我的,你们先走。”张启凡道:“将军身背江南百姓安宁,怎么能冒此险。”胡宗宪不答。
这时红衣女子和铁笔怪已经坐在客栈一角,与陆月枫一桌遥遥相望。红铁笔怪低头跟红衣女子说了些什么,红衣女子点点头,远远的冲陆月枫微微一笑,陆月枫脸色微红,只觉这红衣女子一笑,戳动了自己心房,差点也被勾出神去,连忙摄定心神,右手抓着包袱一角,正是太仓剑剑柄。
只见红衣女子对铁笔怪说了些什么,铁笔怪点点头,走到陆月枫这一桌来,铁笔怪看着陆月枫道:“陆公子,不知可不可以请单独聊一聊。”陆月枫一愣,不知这铁笔怪到底何意,而且听他这话当是知道自己身份,不由得疑心渐起,只听铁笔怪又道:“自然,我们也不会伤害陆公子的。”张芙雅向陆月枫摇摇头,张启凡和胡宗宪不发一言,陆月枫道:“好。”
陆月枫走到红衣女子那一桌旁,铁笔怪也不去打扰,坐在另一空桌。红衣女子看着陆月枫,微微一笑道:“公子请坐。”陆月枫一脸茫然,不知这个心机深沉的女子要做什么。陆月枫坐下来,道:“不知姑娘有和见教。”红衣女子又笑了,笑得更是灿烂,红衣女子道:“陆公子,没想到近处看,还真是有点俊俏,姐姐真有点舍不得你。”陆月枫一愣,不知何意。陆月枫问道:“姑娘你怎么知道在下身份,叫我过来想说什么。”红衣女子喝了一杯茶,道:“也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铁笔那个老头说你是陆家庄的少庄主,不知是不是?”陆月枫正色道:“是又怎样。”红衣女子道:“那就没办法了,你是跟我走呢,还是跟着他们走。”
陆月枫道:“自然是跟他们一起走。”红衣女子道:“那就怪不得我了,你要是跟着我走,我还能放他们一马,既然你说跟他们走,那我就留不得他们了。”陆月枫回头看了看张芙雅他们,只见铁笔怪已经不知何时坐到他们那一桌,桌上放着那只黄金铁笔,张芙雅他们一脸惊恐,动也没动一分,显然是不知何时被铁笔怪偷袭,点了穴道。陆月枫回过头,红衣女子的笑容仿佛是恶魔一般,又仿佛是天使一般,自己的选择不仅能选择朋友的生死,还能选择这个女子到底是恶魔还是天使。
红衣女子道:“陆公子可想好了没。”陆月枫道:“要是我跟你走,你会放了他们吗?”红衣女子道:“自然,当然我也不会伤害你,看你这么俊,我还真下不去这个手。”说着又笑了,笑得像天使一般。陆月枫道:“好,我跟你走。”红衣女子道:“爽快。”站起身来,向铁笔怪打了个招呼,陆月枫拿了包袱,虽有些不舍,但又怕这几个朋友遭这红衣女子毒手,一狠心,跟着红衣女子出了客栈。
一路上红衣女子很招人眼色,不少路人看着红衣女子眼睛发直,就连不少女性都觉得这女子怎么能这么好看,只是有妻室的拉着自己男人,不停咒骂。
除了县城,城外有座马车,马车甚是精致,阳光下更是发出闪闪金光,马车四周用缎子编的结,在微风中摇摇晃晃。红衣女子上了马车,向陆月枫招了招手,道:“陆公子,请上来吧。”陆月枫一呆,道:“不用了。”红衣女子一笑,自己进了马车,有个汉子给陆月枫牵来一匹马来,不过却不见了铁笔怪,陆月枫正奇怪间,马车窗帷拉开,红衣女子探出头道:“陆公子,我们这就走吧。”陆月枫看了红衣女子一眼,上了马,跟着马车。
一路上陆月枫也没心情看风景,只是跟着马车,白日行路,夜晚就在路旁歇息,自有马夫生火做饭,这做饭的炊具食材倒是一应俱全,做了好几碗美食,陆月枫有些愁闷,食不下咽,吃了几口就停箸不吃,红衣女子在马车上进食,也不下马车来。吃完晚饭,马夫从马车底下掏出几个布帐,支在一旁,当晚就在野外露宿。陆月枫本想趁夜间逃走,那知几个黑衣汉子轮流守夜,也就不敢轻举妄动,整夜睡觉也睡不好,一脸几日均是如此。
这样在山间行了三日,马车听了下来。陆月枫正奇怪怎么停在一个荒郊,只见红衣女子下了马车,陆月枫也跟着下了马来,红衣女子道:“走吧,我们到了。”陆月枫点点头,跟着红衣女子一路向前,不远处,就看见一座红楼,楼有三层高,只不过在山间建造高楼,也是第一次见。赶车的马夫那群汉子并没有跟来,就陆月枫和红衣女子两个人走进了红楼。
一进红楼,陆月枫就问道一股清香。
“啊,公子回来啦。”一个小女孩从楼上跑下来,女孩看着还小,不过十二三岁,扎着双尾辫子,一脸稚气未消的样子,也是一身红衣打扮,只不过没有红衣女子难么妖艳,多了一分清新。
红衣女子道:“小环,好久不见啦,是不是很想我啦。”小环道:“当然啦,公子好久没回来,小环一个人在这里真的好无聊。”说着就一把抱住红衣女子,把头埋在红衣女子胸间,撒起娇来。
红衣女子抚摸着小环头发,道:“这次我回来就带你一起出去好不好,跟我一起出去玩。”小环拍手叫好,一脸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这时小环也注意到了陆月枫,问道:“公子,这人是谁啊。”红衣女子道:“他叫陆月枫,我有事找他谈谈,你先弄点吃的吧,好久没吃你做的美味了,当真有点嘴馋了。”小环一乐,一路跳着去准备饭菜去了。
红衣女子回头微微一笑道:“陆公子,请吧。”
两人上了楼,到了三层上,三层楼上没有门窗,只能算是一个亭阁,气氛开阔,那一分清香还是从楼下飘了上来,闻着整个人也精神不少。楼中间有一个矮桌,只半尺来高,周围是坐垫,有一份古老的气氛。桌上还放着茶壶,一只空杯放在一边,看来刚才小环正在这里喝茶打发时光,红衣女子摸了摸茶壶,还有微热。
红衣女子坐了下去,道:“陆公子请坐。”陆月枫也坐了下来,道:“姑娘找我来,到底要说什么?”红衣女子道:“陆公子别一口一个姑娘的叫,我名字是施妙妙,就叫我妙妙好啦。”陆月枫脸一红道:“妙妙姑娘,有话就直说吧。”施妙妙道:“公子干嘛这般心急,先喝杯热茶,再说也不迟。”施妙妙一双巧手,拿了两个空杯,倒满了热茶,茶香芬芳,竟把那股清香也盖了过去,施妙妙道:“这茶是江南的碧螺春,最是上乘品味,公子可尝尝看。”陆月枫见施妙妙喝了一杯,也端起来喝下去,只觉茶味一丝丝沁入舌苔,未苦先甜,另有一番滋味。
施妙妙道:“公子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陆月枫道:“你跟铁笔怪一路,应该就是魔教中人吧。”施妙妙一笑,也不着恼,道:“不错,我是黑水宗风音二使之一,我就是妙音使。”陆月枫一惊,先前曾听华拳提过,魔教大魔头手下有回风使妙音使两位使者,还在通文院、天香阁、宝仙馆、灵语堂之上,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年轻女子。
陆月枫道:“我跟你们魔教可没什么交情,不知妙音使要拿在下怎么办。”施妙妙道:“我只是想跟你说会儿话,难道你不肯吗。”陆月枫见施妙妙突然一副娇态,看了一眼,差点被勾了魂去,忙道:“要是妙音使没什么话可聊的,那在下就告辞了。”说着站起身,往楼下走去。
“哎,好一个陆家庄就这样灰飞烟灭了。”施妙妙并没有挽留陆月枫,只淡淡的说了这一句话。陆月枫听来,正如一丝希望一样,连忙回过头来,道:“你知道陆家庄当夜发生能什么事吗?”
施妙妙把弄这自己的秀发,眼神一直在陆月枫身上打转,突然说道:“怎么,陆公子不想走了吗?”陆月枫定了定神,道:“还请妙音使告知。”施妙妙道:“好好的一壶茶都还没喝完,怎么这么就着急走,陆公子你说是吗?”施妙妙嫣然一笑,陆月枫无奈转过身走过来,复又坐下,施妙妙又沏了一杯茶给陆月枫,道:“陆公子,请喝茶,我们慢慢聊。”
施妙妙道:“陆公子家传渊源,令尊陆天豪,令祖父陆爽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角色,说实话,有些事我们黑水宗知道的,江湖上正道之人不一定知道,这些年我们也一直在找寻陆家的人,今日总算是见到了陆公子,陆公子想知道什么,我也知道,陆公子有些事恐怕更是意想不到。”陆月枫微微奇怪,道:“妙音使,在下只是关乎家人安危,还请妙音使多多体谅在下。”施妙妙嗔道:“陆公子别一口一个妙音使的叫啦,就叫我妙妙,你不叫,我不说啦。”
陆月枫见这个女子只为了一个称呼竟如此胡搅蛮缠,哪里是一派长尊的模样,不由得心中好笑,也不管称呼如何,便道:“妙妙。”但自己一说出口就后悔起来,脸上一红,不知怎的,看着施妙妙一脸笑容如媚,竟差点动心。
施妙妙道:“陆公子可曾看过令祖父坟墓。”陆月枫道:“不曾看过。”施妙妙道:“陆家庄出事之后一个月,我们黑水宗曾秘密探查,将陆爽的坟墓掘了出来。”陆月枫啊的一声大叫道:“你们魔教之人,行事为何如此歹毒,我祖父又和你们无冤无仇,为何掘人坟墓。”哐当一声,陆月枫已抽出太仓剑,剑指施妙妙。施妙妙沏了杯茶,面对陆月枫的长剑无动于衷。施妙妙道:“陆公子,话还没说话呢。”
陆月枫喝到:“那你说说。”长剑却不收起,仍是指着施妙妙要害。施妙妙道:“只不过我们掘开坟墓,棺材你是空的,陆公子,你也想不到吧。”陆月枫奇道:“为什么会是空的。”施妙妙道:“陆公子,你把剑收起来吧,我可不想死在你的剑下。”陆月枫微微皱眉,但还是收起长剑,坐了下来。
施妙妙又道:“一座空坟,自然说明陆爽没有死。”陆月枫也曾想到祖父还未死,但自己不敢确定,但听施妙妙说了出来,还是说道:“我祖父没事,此事当真?”
施妙妙道:“当是我们也不确定,后来我们打听到一个消息,这才确定陆爽并没有死。”陆月枫问道:“什么消息?”施妙妙道:“陆天豪。”陆月枫又是一惊,问道:“你么找到我爸爸了?”施妙妙道:“陆天豪倒是没找到,只不过陆天豪在找寻陆爽这个消息却是真的。”陆月枫心下寻思:“原来我爸爸也知道爷爷没过世,也在找我爷爷的下落,现在不知找到没有。”施妙妙看了陆月枫一眼,知道陆月枫心里在想些什么,说道:“你知道白玉寒是谁吗?”陆月枫摇摇头道:“我只知道是灵语堂的人,听说已经死了,至于其他的,一概不知。”施妙妙道:“没想到你知道的还不少,白玉寒前些年在蜀道,路遇一位剑术高手,只一剑就斩杀了蜀道上十位恶贼,白玉寒心生好感,和这位剑术高手结为朋友。”陆月枫听施妙妙说起一段故事来,必有深意,看来这个剑术高手就是自己父亲陆天豪了,果然听得施妙妙道:“原来这位剑术高手就是陆天豪,白玉寒几经询问,才知道陆天豪正在找寻陆爽踪迹,白玉寒本想相助陆天豪,陆天豪百般推辞,只求白玉寒莫要将此消息走漏出去,白玉寒觉得陆天豪当自己是朋友,自己也自然不会出卖朋友,所以也就没对人说起过。”陆月枫道:“那你们怎么知道的。”施妙妙却问道:“你知道白玉寒怎么死的吗?”
陆月枫道:“他的死关我什么事。”施妙妙脸色却暗淡下来,道:“后来我们宗主到了灵语堂,和白玉寒畅谈一日一夜,也多是酒喝多了,白玉寒竟将这件事说了出来,宗主知道后,质问白玉寒消息是否是真,白玉寒面有愧色,一时酒后多言,竟然说漏了嘴,自觉对不起陆天豪,在宗主面前,又不能不如实回答,白玉寒竟然撞死在宗主面前。”陆月枫听到这里,心生敬意,道:“如此好汉,陆月枫甚是钦佩,恨不能早些见见这位前辈。”施妙妙道:“陆公子心意,妙妙替恩师谢过了。”陆月枫一听又是一惊,原来这位施妙妙竟还是白玉寒的徒弟。施妙妙微微一笑道:“其实我也不算是白玉寒真正的徒弟罢,白玉寒也只教过我一点武功,是我的领路人,在我成长的道路上,受益良多。”陆月枫见施妙妙脸色不比方才,此时一脸悲伤,看着令人心疼,陆月枫刚想安慰些什么,但想到此人是魔教中人,硬生生的甩掉这个念头,陆月枫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施妙妙好像突然忘掉了这些不快似的,突然又笑起来道:“不知陆公子,可否一起合作,找到陆爽。”陆月枫一窒,道:“不知怎么个合作法。”施妙妙道:“我们宗主曾经说过,陆爽号称中原第一,就算是在整个武林中,恐怕也找不出几个人来和陆爽对招,所以,宗主一心想着招纳陆爽,为黑水宗效力。”陆月枫一听,顿时怒道:“魔教妖人,为祸武林,我陆月枫虽只是江湖中不起眼的小人物,但也绝不会助纣为虐。”
“说得好。”一声从楼道间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