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春又来,眨眼睛间已过去了五年。
且看谁家少年郎,一身红装,姿态飘逸,过路行人纷纷回首。
只见红衣郎亭亭而立,稍显稚嫩的面容,对着墙头的人微微一笑,尽显风流!
墙上的少女捂着自己的胸口,一下激动得摔倒下去。
红衣郎摇头一笑,继续闲庭信步,观赏路旁的风景。
没错,我们看到的这位红衣郎,就是谢云!
一个古朴酒楼的门口站着三位少年,青衣少年倚门而靠,而黄衣少年边踱步边张望,另一位白衣少年在与青衣少年交谈。路过的行人,皆会驻足观看,只见他们谈笑自若,身姿挺如竹,端的是一股贵族之风。加上他们三人外貌各异,养眼得很。
陈浩然问苏世颜:“你不是住谢云家隔壁么,怎么没同他一起了?”
苏世颜瞟了他一眼:“虽然是隔壁,可是隔了一条街的距离,有跑过去找他的时间,我都到这了!”
王翦急道:“你们说,谢云怎么还没来,这都多久了!”
苏世颜和陈浩然对视一眼,笑道:“肯定与路边的小姑娘搭讪呢!”
“也是对他无语了!”王翦停下脚步,无奈地叹气,“再不来,可就错过了新来青旦的出场了。”
突然,苏世颜指着杏花树的方向,说:“那不是来了么!”
他们只见一个红色的身影,姿态悠闲的走着,时不时还对路边行人点点头。
陈浩然看着他的装扮,一笑:“这家伙打扮得可真是惹眼。”
苏世颜鄙视一笑:“他可是觊觎人家青旦许久,今日能不好好装扮自己一番么!”
王翦快速跑过去,拉着谢云的手,激动地说:“你可算来了,人家青旦就要出场了!”
“啊,这么快?”谢云赶紧跟着王翦快走,为了那个青旦,连姿态也顾不得了。
他们轻车熟路地跑到二楼,钻进走廊尽头的包间,靠窗而坐,可以很清晰地看见戏台。
陈湘自从两年被允许可以出宫,谢云就带着她往这里跑。可以说晓风楼就是她们的一个秘密基地,连老板娘都与她们相熟。
楼中光线幽暗,锣鼓之声骤响,琴声悠扬。只见一个青衣花旦从幕布后,信步而出,眼角眉梢尽显风流之色。一抬手,一甩袖,风姿绰约。
“好!”谢云他们几个激动地拍着手,尤其是谢云,叫喊声最大。
这是一出《春秋配》,据说是北方曲目,而在宋国很少耳闻。只见青衣旦被继母遣去拾柴,而青衣旦可怜的模样让座下许多人起了怜惜之心。
后她遇见一位公子,公子同情她的遭遇赠银相助,青衣旦难中受助对公子产生爱慕之情。经过一番曲折后,青衣旦与公子终成眷属,而继母也遭到惩罚。
落幕之后,座下响起一片喝彩声。
“啧啧,果然这调调与我们的呢哝不同。”陈浩然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谢云笑着起身。
“你要干嘛去?”苏世颜问他。
谢云笑而不语,整理一下自己的衣冠,问他们:“你们看我可像翩翩少年郎?”
王翦抚掌笑道:“像像像!”
苏世颜白了她一眼,说:“就是稍微小了一点!”
陈湘打趣道:“不不不,这是哪家漂亮的小姐!”
随后他们哈哈大笑。
谢云好笑地白了他们一眼,然后清清嗓子,姿态闲适地走了出去。
谢云溜到后台,见着门口围着许多人,被侍从给挡住了。谢云正琢磨着如何进去的时候,她看见老板娘在里面,于是喊着“让让,麻烦让让!”她努力地钻进人群,对着老板娘招手,“秦老板,秦老板!”
那位秦老板看着谢云挤在人群中滑稽的样子,捂嘴一笑,并吩咐身边的侍女几句话。
不久,谢云就被那位侍女从另一处地方带了进去,谢云暗暗将那个地方记住了。
秦老板一见谢云,就打趣:“哟,我们的小公子还没长大呢,就已经如此风流,以后你又会祸害多少女子啊?”
谢云毫不在意地一笑:“老板娘说笑了,我这就是出来见见世面,风流韵事我可不敢,我家阿爹会揍死我的。”
“哟!”秦老板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还怕谢将军?”
“那是,他可是将军,谁不怕!”谢云嘻嘻一笑,“那个青旦在哪?”
秦老板眼眸一转,风情无限,连谢云都看呆了。
谢云想:难怪还有那么多男子想与她成就好事!
“我领你过去吧!”秦老板走在前头,撩起帘子,带着谢云走进去。
只见青旦去了装饰,换上一件黑衫,坐在榻上饮茶。稍显稚嫩的面容,却不影响他的颜色。
谢云见他这个模样,只觉得眼前千树万树桃花开,惊艳了她一把。
“眉如远黛,眼含秋水,红酥手,皓腕凝霜!”谢云赞叹道。
青旦转过头,对秦老板微颔首,只看了谢云一眼。
谢云并不在意,还对他甜甜一笑。
秦老板对青旦说:“这是谢家小公子,看你的戏演得不错,特来看看你。”她转头对谢云说,“你们好好聊,我先出去忙了。”
谢云在秦老板走后,迅速爬到桌子的另一边榻上,亮晶晶地看着青旦,说:“小哥哥,你长得真是水嫩!”
青旦闻言皱了一下眉头。
谢云见他脸露不虞,觉得自己刚才确实表现得孟浪了,她清了一下嗓子。“不是,我是真心赞美你,并没有调戏你。”
青旦见她眼中确实只含欣赏。并没有亵渎的心思,对着她微微一笑:“谢公子好。”
谢云见他对自己一笑,直捂着胸口,嘴中啊啊啊是叫。“小哥哥好……听说哥哥是从北方来的。”
青旦点点头,说:“我生于北方,自小学习北曲,后随师傅南下,却不幸遭遇劫。后有幸得秦老板相救,出资养育我们师徒二人。”
谢云感慨可惜自己年纪小,不然等她大了,天天带着一帮子护卫出门溜达,必定能让许多柔弱的女子倾心不已。又感慨秦老板的段数真高,她一定在青旦的心中有不一样的地位。“秦老板好福气啊!”
嗯?青旦疑惑地看着她。
谢云立马说:“我是说,全仗着秦老板的福气,她才能相救于你,而你现今又给她带来了不少客人。”
谁料青旦摇摇头,解释道:“并不是秦老板要我上台,而是我深感惭愧,她一直收留我们师徒,我却无以为报。我得知她经营地酒楼有戏台,我特意请求过来的,并不是她要我来。”
啧啧啧,谢云真是佩服秦老板,有人被她卖了还帮她数着钱呢!“你之前可是一直住在别处?”
“是的,秦老板给我安排了一处幽静之地。”青旦说。
听听,幽静之地,他能从哪里得知?肯定是下人故意说漏嘴,被他给听到,然后他心中有愧。
谢云琢磨着,以后跟秦老板混可得小心了,免得被她卖了还像个傻子一样。她笑着说:“秦老板人真好!”
青旦眉眼含笑,点头附和。
“小哥哥,以后若是有人欺负你,而秦老板不好出面的,你且来找我。”谢云拍拍胸脯保证。
青旦以袖掩唇一笑。“你这个小娃娃,好生有趣。”
“阿云,你还在这呢!”一袭青衣的苏世颜跑了进来,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接着,王翦和陈浩然陆续地走了进来。
“我们见你出去许久都不见归来我们特意下来看看,原来是青旦将你给迷住了啊!”陈浩然与他们对视一眼,打趣着谢云。
苏世颜爬到谢云身旁坐着,好奇地看着青旦:“这位就是青旦吧!”
青旦对着他们一笑。
陈浩然和王翦惊呼:“哥哥笑起来真好看!”
谢云得意地看着她们,想她刚才也被他惊艳到了。
青旦笑得眯起眼:“你们几个真可爱!”
“我们得回去了,不然家里的大人又要念我们了。”谢云拉着苏世颜起身,对着青旦说。
青旦起身相送:“你们下次来找我的话,直接通报就可以了。”
“好好好,只要哥哥不嫌我们吵,我们必定会来叨扰。”苏世颜笑着对他说。
“你们如此有趣,我怎么会嫌,欢喜都来不及呢!”青旦送她们出了院,在门口对他们挥手。
那几只用力对他挥手,随后一起跑出后院。
秦老板坐在前台看着账本,见谢云他们几个喜笑颜开地走出来,启齿一笑:“哟,各位公子这可是要回府了?”
“多谢老板娘的招待。”谢云对着她眨眼睛,逗得秦老板一乐。
“小二,前去吩咐我们的马夫,将马车驾过来。”陈浩然对着门口的小二说。
“好嘞!”小二快速跑去。
苏世颜问谢云:“待会儿,你还是步行回去么?”
“不,我坐你的。”谢云笑了笑。
苏世颜本来也是想邀她一起乘车,听她这么一说,也就笑了。“别嫌我家马车碍人就好。”
“阿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王翦笑着说。
陈浩然摇摇头,对王翦说:“你是不知道,上回,阿云也是这样来。我送她和世颜回府,她却和世颜抱怨我的马车太硬。”
“哦!”王翦回头看谢云。
谢云只是低头一笑,对陈浩然说:“你堂堂一个皇子,出宫还坐那种马车,真是小气!”
“我本就是偷偷出来,哪里敢高调!”陈浩然喊冤。
他们哈哈大笑。
各自的马夫驾着马车前来,道了别之后,各自坐着马车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