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忙将酒放下,把那绿瓶子拿起,云飞扬慢慢将双手往两边挪,挪动一些洒一些,那瓶药也洒了个一干二净,血还在慢慢流着。
云飞扬不敢将手完全放开,压住伤口两端,示意李姐将那黑布继续系上,才慢慢松开手,再看时,血似乎止住了。
苏芷蓉惊奇地看着云飞扬,云飞扬将一双血手到那盆子里洗净,一面说:“血止住只是紧要之事,伤口比较大,只怕淤血堆积,就要请名医诊治了!”
龙柬听这话,便松了口气,道:“只要顾少府能出得了城,请名医倒不是难事!”一时又想起刚才云飞扬说的城门被封之事,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云飞扬想了想,道:“若是顾少府没受伤,先在城里躲躲,躲过风头最好,只是现在这个样子,受伤这么严重,一举一动恐怕都得泄露行踪,再者,也拖不起了,所以,我们只能将顾少府赶紧弄出城再说!”
“只是!”苏芷蓉想了想,道:“这个恐怕得核计一下才行!”
龙柬看了看顾安西,道:“只怕拖一天,公子的性命便!”后面没说下去。
云飞扬想了想,站了起来,道:“我来想办法吧!”因朝窗外看了一看,见天还黑的,便说了一句:“现在出城恐怕最好,在城内越久越走不了!”说完便朝窗户走了过去,回过头道:“现下这个时候,只有运送垃圾的刘妈妈能出城!”
苏芷蓉眼睛一亮,道:“你说的是!”
云飞扬点点头,也不走前门,将窗户打开,一跃,身形便消失在黑夜中。
苏芷蓉和龙柬互相看了一眼,没说话,静坐在顾安西的床前,而顾安西紧闭双目,一声不吭,似乎昏过去的样子。
时间慢慢地过去了。
“大小姐!”奶妈的声音在前面响起,苏芷蓉忙答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此时,奶妈身后正跟着两个漆工,一人提了一桶漆,看到苏芷蓉直刷刷叫了一声掌柜的。
苏芷蓉微笑着点了点头,此时天还未大亮,店内光线不好,那两伙计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你们先替我刷一下大门,去旧迎新!”苏芷蓉招呼他们。
那伙计道:“甚是呢,掌柜的倒是内行!”两人将漆桶放下,拿了刷子,在桶内搅了一搅,另一个人拿了沙布,却磨那大门,一面道:“这门去年也刷过的,那时的掌柜的也这样说过!”
“门前我要刷个一方地红色,叫红来到!”苏芷蓉指着门外说。
“这个倒新鲜!”那伙计看着苏芷蓉笑道“不过,掌柜的这么一弄,必定财源大开!”
苏芷蓉听了,便从伙计手里拿了刷子,走到门外,左右横坚这么一刷,道:“就这么大,你们来看看!”
两伙计过去看时,正刚好四四方方站两三个人的样子,便点点头道:“都照掌柜的说的办!”
奶妈一看就笑了,心里道好个鬼丫头,把刚才的血迹都掩了。
苏芷蓉又进了店,四下里比划一下,道:“这地上也要刷一刷,不要光是木板原色,不好看!”这一比划,又把地上的血迹给盖住了。
“掌柜的说得很是!”那漆工皱了皱眉头,看了看地板,又看了看桌椅道:“这儿恐怕一时半会弄不了呢!”
苏芷蓉知道他说的什么,因道:“我晓得了,你们且忙着!”一面吩咐奶妈和李姐道:“把桌椅等一切杂物都搬到杂物间去吧!”一面朝顾安西住的房间努了努嘴。
李姐一时没回过神来,张大嗓子就道:“搬什么搬,那里不是有人么?”
奶妈一咬牙,一脚下去,李姐大叫了一声,正欲生气,奶妈忙在她耳边说了句,李姐登时就不作声了,一人搬了一把椅子朝房间走去。
龙柬看她们走进来,吓了一跳。
苏芷蓉也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了,对龙柬道:“把这床搬到窗户下面去吧!”
龙柬不知道她的意思,但想必是有用的,因点了点头,奶妈和李姐抬一头,龙柬一头,慢慢挪到窗户下边,这当头,顾安西一直一动不动的,苏芷蓉眉头紧锁,两眼担忧地看着他。
奶妈和李姐进进出出,把桌子椅子一个劲地往里面搬,龙柬看了,一张张叠起来,恰好把顾安西的床给挡住了。
“咚咚咚!”窗户外有轻微的敲门声。
苏芷蓉知道是云飞扬,忙推开窗户,果见云飞扬站在月色里,他手里正推着一辆车,上面放着几个大圆桶。
“你们把公子抬起来!”云飞扬道:“从刘妈妈那儿推来的,我略微清理了一下,将被褥放上,能容得下公子一个人!”说到这里,皱了皱眉头道:“只是,公子还能不能蜷缩!”
“可以!”顾安西突然说话了,苏芷蓉吓了一跳,看时,见他咬着牙,艰难地要坐起来,龙柬忙上前扶着他,苏芷蓉又扶了另一边,顾安西看了看苏芷蓉,一面喘气,一面站了起来。
云飞扬看了看,道:“太慢了!”将一条腿从外面伸进来,两手一扶,竟将顾安西提了起来,提出去。
李姐在一旁皱了皱眉头。
苏芷蓉忙拿起被子,龙柬早出去了,将被子垫在桶内,云飞扬便将顾安西往桶内一放,只见到顾安西闷哼了一声,便没任何声音了。
“顾少府!”苏芷蓉急得叫了起来。
却不见顾安西任何的回音。
云飞扬也不去看,只将盖子盖上,对苏芷蓉说:“放心,练武之人,一时半会死不了的,只要过了城门就好了!”转头对龙柬道:“等会我将推车送与刘妈妈,她侄儿刚才喝醉了,没法动,你去替他推车!”
龙柬正想着自已怎样才能出城门,听得云飞扬这样说,便会意地点了点头。
云飞扬又朝苏芷蓉道:“你和龙柬到刘妈妈那儿走一趟,和她说说你店里的垃圾的事,然后推荐一下龙柬,好让她不至于怀疑!”
苏芷蓉点点头,也想从窗户爬出去,云飞扬便伸手来拉,一拉,整个人便飞了出去,扑地一声,被云飞扬抱了个满怀。
云飞扬一愣,苏芷蓉这时却不在意这些,急着道:“刚才那被褥也得拿上,要不然查出来就麻烦了!”
云飞扬忙点头道:“嗯,说得极是!”正欲进去,见李姐走了出来,便示意她将被褥送出来。
苏芷蓉对李姐道:“我要送顾少府去了,店内的事就麻烦你和奶妈了!”想了想,对奶妈道:“油漆一定要刷,还要刷得快,若是人问我到哪里去了,只说我出去联系一并柴米油盐菜等事务去了!”
“那大小姐什么时候回来!”奶妈又问了一句。
“不是明天,便是后天!”苏芷蓉想了想,又说:“楚儿和雁儿那里你们看着办!”。
云飞扬在一旁道:“没多远,只需要去刘妈妈那儿,不过拐两个胡同的事儿!”
奶妈答应了一声,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苏芷蓉皱了皱眉头,没说话,云飞扬便上前推起车子,往前走,一面催着苏芷蓉道:“芷蓉,得快些,天亮了就坏事了!”
苏芷蓉忙紧着跟上。
出了小胡同,绕过一截黑漆漆的小巷,在一座简陋的小院子前停了下来,苏芷蓉看时,见那门缝里透出光。
云飞扬走上前,将门推开了,把车子推了进去,里面透着一股子酸臭的味道来,苏芷蓉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刘妈妈是个四五十岁的妇人,人很是结实,虎背熊腰的样子,此时,她正叉着腰,站在院里,面前一个手推车,上面放着三个大圆桶,看到云飞扬来了,忙迎了上来,诧异地道:“云都头,你怎么在这儿!”一面看了看他手里的推车,高兴地说:“我还以为我家那个短命鬼拿去换酒喝了,骗老婆子来着,没想到被云都头找到了呢!”
原来是偷过去的,苏芷蓉看了看云飞扬。
云飞扬却无任何反应,口中道:“是呢,我看到这辆车倒在前面胡同里,平日里看到刘妈妈你推过的,所以给你送回来了!”
刘妈妈千恩万谢地道:“还是云都头为我们着想!”又道:“这个短命鬼喝了几两马尿,竟倒在大门外,把车子都给扔了,我刚才费老力气将他拖到床上去了,只是不知在哪儿磕破了点皮,脸上都有血了!”一面说一面叹息着,将那辆车往里推去。
“刘妈妈!”云飞扬忙叫住了她,道:“这车里都装满垃圾了!”
“什么!”刘妈妈一愣,推了两下,道:“是够沉的!”一时又道:“是谁家的!”
“掌柜我给带来了!”云飞扬让过一旁,这时,刘妈妈才发现他身后站着两个人,因看了看,奇怪地说:“好面生呢!”
“刘妈妈!”苏芷蓉笑道:“我刚盘下一品酥,从外地来的,想来没和妈妈见过面!”
刘妈妈点点头,想了想,笑道:“是呢,我也听人说一品酥换人了,却没想是这样俊的人!”一面又道:“这垃圾是你们的么!”
苏芷蓉点点头道:“是呢!”
“要我运垃圾是要交垃圾费的!”刘妈妈一本正经地说。
苏芷蓉愣了一下,刘妈妈以为她不同意,便道:“掌柜的,我们这行可不容易,这臭气熏天的,给两个钱也不过份!”
“当然!”苏芷蓉马上反应过来,道:“就是因为这事我才一大清早跑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