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楚儿笑道:“咱们将床拼起来,可好玩了!”
苏芷蓉又示意楚儿将顾安西两人引进房间,云飞扬看时间差不多了,便道:“我先回去了!”
奶妈忙留道:“且别走,我去厨房弄些菜来!”
李姐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见这情况,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看不起我的菜么!”
苏芷蓉白了她一眼:“留个客都那么气冲冲的,你就呆在厨房不要出来了!”
李姐把眼睛瞪大了:“师傅,你还别说,除了厨房我什么地方都不想待呢!”一面说一面就进去了。
苏芷蓉对着奶妈笑道:“你进去和她说说,早些弄!”
奶妈点点头,苏芷蓉又道:“和李姐相处,只怕要麻烦你老人家了!”
奶妈扑哧一声笑道:“你别她不咋会说话,人挺直爽的呢!”又道:“大小姐要老是这么客气,以后可有得你客气的!”一面说一面朝里去了。
云飞扬就坐在厅堂里和苏芷蓉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雁儿和楚儿早到房间弄床去了,倒是赵元兴,半日没听到他声张,这天一黑,马上便来精神,这里那里串着,许是无聊,自个窜到厨房帮奶妈和李姐生火去了。
不一会儿,菜也好了,无非是几个干菜,一盘腌鱼,一盘腌肉,李姐三下两下就端上桌,奶妈搓着手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在厨房里找来找去,只找到这些,大家且请将就个,明日再做好的来!”
李姐说了句:“又不是你做的,你不好意思干啥!”
苏芷蓉懒得理她,只对奶妈道:“倒是挺香的呢!”一面催着楚儿去请顾安西和龙柬,赵元兴早就坐在桌子旁,拿着筷子,看着碗。
一会儿,大伙都坐齐了,许是饿急了,大家都闷不作声地吃着,只有顾安西,眼光有意无意地飘过云飞扬,云飞扬也很是不自在的样子,时不时尴尬地笑笑,苏芷蓉且不理他们,只催着雁儿多吃些。
李姐就朝顾安西道:“安西哥,你是几时认得我师傅的?”
“你师傅!”顾安西一头雾水,李姐的嘴就朝苏芷蓉噜了噜,顾安西笑道:“这个说来话长,有时间再说给你听!”
“得了!”李姐翻了翻白眼:“从小你不想说的话,就拿这套来蒙我,懒得理你!”接便低下头吃饭。
顾安西笑了笑,也扒了几口。
当下,大家都不作声了,只听到吃饭的声音。
到得饭后,云飞扬出店门之时,苏芷蓉喊住了他,道:“云大哥,雁儿请老师的事且记着些!”
云飞扬笑了笑,道:“记得了!”走了几步,回过头来道:“晚上店门关紧些,这城里最近不大太平!”
苏芷蓉道:“晓得了呢!”接着目送他走出店门。
顾安西站在一旁一直看着他们,这时见云飞扬走了,便过来道:“你们关系挺好的!”
苏芷蓉笑道:“是呢,云大哥人很不错的!”
“你们两家的遭遇又相同,苏姑娘是不是有同病相怜的感觉!”顾安西的话语里带着些讥讽。
苏芷蓉听出些怪异的味道,恼了,瞪着眼睛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顾安西转过脸道:“没什么,随便说说而已!”
苏芷蓉大声道:“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什么遭遇相同,什么同病相怜,你觉得这事很可笑是吧!”一面说一面气冲冲将店门关了。
顾安西讨了个没趣,也不去跟苏芷蓉说话,只转身进了房间,房门砰地一声就关了。
苏芷蓉朝那边房间白了一眼,也进了房子。
雁儿和楚儿在床上闹腾着,见苏芷蓉进来,两人正想去拉她,一见她脸色似乎不好,便都不作声了。
李姐和奶妈把碗筷捡了,略聊了会天,也早早进屋歇息了。
苏芷蓉却睡不着,翻天覆地去的。
听到雁儿和楚儿那匀称的鼻息声越来越响,苏芷蓉便索性坐了起来,看着后面有一扇窗户,就依着窗口坐着。
窗外就是那条小巷,黑幽幽的,月色从下面洒下来,倒能见着些亮,苏芷蓉想起自已的身世,叹了口气,似乎一切都是命里注定,前世过得不咋的,这世本来以为可以穿越成大小姐了,父母也格外疼爱着,身在古代,在家却没有受到重男轻女的苦处,却没想到,沦落到这步田地,想着想着,便趴在窗户台子上眯起了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竟睡着了。
那更鼓一次次地打,想起大家白天都累了,竟都没听到,到三更的时候,顾安西和龙柬悄悄地起来,也没去叫她们,所以也没人知道。
一直到五更,天还没亮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苏芷蓉一下便惊醒了,急忙起来,大约是趴了一夜,发现自已手臂都麻的,不过倒好,妆容衣裳都没乱,连忙打开房门走出去。
声音是从外面传进来的,门还在敲,苏芷蓉心里觉得不对劲,砰砰地跳,似乎预感到出了什么事,赶紧把门栓拿开,开了门,看时,见云飞扬和龙柬一人一边,架着顾安西站在门外,顾安西闭着眼,皱着眉头,神情颇为痛苦,再看时,见那腰间汩汩地流出血来,不是一丝丝往外涌,而是一股股往外流,地上这时已有了一滩血。
云飞扬和龙柬见门开了,忙架着顾安西走了进去,将他放到床上,苏芷蓉跟着后面把门关了,正欲进去,云飞扬已出来了,道:“我得弄些药去,你把店门口那滩血弄了,店子里也不要有血,估计等会就有人要进来查了。”
“谁来查!”苏芷蓉知道他们去的是衙门,但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李县令!”云飞扬皱皱眉头道:“这回闹大了,回头给你说,先想办法给顾少府止血,然后再送出城去,在这里始终不安全,还会连累你!”
苏芷蓉点点头,正想说点什么,云飞扬已打开门,往外走了。
这时奶妈和李姐都起了来,看到店内和门外的血,一时吓住了,苏芷蓉沉声道:“快,拿灰土来掩着,别让人家发现了!”
李姐还呆在那里,倒是奶妈见过世面,似乎知道什么似的,忙忙地跑进厨房去了,一会儿,便用木盆子装了一盆子柴灰出来,沿着店内的血线一路洒,到得门外,四下里看了看,却只见门口地上一滩血,不由得愣了愣,把那盆灰尽洒在上面,苏芷蓉忙拿了扫帚要扫,李姐这时回过神来,道:“我来吧!”从苏芷蓉手里接过扫帚,来来往往地扫了扫。
奶妈也到门外扫了扫,看时,见那血迹虽没有开始时浓,却扫不干净,始终有痕迹,不由得皱了眉头。
苏芷蓉想了想,道:“奶妈,你今日不是请人来店里刷漆么!”
奶妈点头道:“是呀!”
苏芷蓉便催她道:“快些叫他们过来,不要刷别的漆,就拿几桶红色的便是,到时再洒一些在地上!”
奶妈一拍手道:“我怎么没想到呢!”一提裙子,往外就跑。
苏芷蓉在后面道:“慢些,别摔着了!”
奶妈的声音已是很远了“晓得了!”
“李姐!”苏芷蓉吩咐道:“去厨房烧些热水过来!”
李姐这会子手脚倒是快,一头走一头说:“知道了,师傅!”
苏芷蓉四下里看了一看,见街上静寂寂的,便将门掩了,返身进了顾安西的房间,见龙柬正坐在他的床头,顾安西紧闭双目,一声不吭,看那床时,被褥下都红了,忙走了过去。
“伤到内脏了没有!”苏芷蓉着急地问着龙柬。
龙柬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在外面看着,突地见云都头扶着顾少府从墙头下来,然后我们一起将他架到这里,一路上尽是血!”
“那人家岂不要寻着血就可找到这里!”苏芷蓉皱皱眉头道。
龙柬又摇了摇头,道:“云都头倒是很熟悉这里的屋顶,我们一路从屋顶过来的,路上倒没有什么血,一时半会这里还是安全的!”
苏芷蓉上前去看伤口,见那腰间湿答答的一大片,紧紧系着一块黑色的布,一看就知道从他身上扯下来的,因诧异道:“公子武艺高强,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见顾安西脸色煞白煞白的,一时心里七下八下。
顾安西张张嘴,却没说话,又是皱了皱眉头。
“公子想必没力气说话了!”龙柬眼角有些湿润,道:“我虽跟随公子不久,但查案有多处了,也有武艺不错的匪徒,却不见伤得这样厉害的!”
苏芷蓉没说话,她本想帮点什么忙,此时,却发现自已什么忙都帮不了,若解开黑布清理伤口,只怕血会一下子涌出,她不由自主地握住了顾安西的手。
顾安西突地睁开眼睛,看到苏芷蓉那张焦急的脸,皱着的眉头渐渐开了。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云飞扬走了进来,将一大包药放下,上前看了看顾安西,对苏芷蓉道:“我刚才从城门绕了一圈,门已打开,有七八个守军在那里,看样子,要出去比通天还难!”一面说一面将那包药打开,拿出些瓶瓶罐罐来看了看,拿出一个绿色的小瓶子来,打开纸捻,闻了闻,道:“是了,就是这个,只是略焦了些,倒更有收涩之力!”
李姐恰在这里端了盆热水进来,傻愣愣地站在一旁,苏芷蓉看了看云飞扬,道:“现在能解开布条么!”
云飞扬点点头道:“可以,不过!”他看向顾安西道:“公子,你不要憋气,缓缓地呼吸,别大力!”
顾安西点点头,苏芷蓉便伸手去解,龙柬忙道:“还是我来吧!”苏芷蓉点点头,仍是使劲握住顾安西的手,一面道:“是不是要拿些酒来消消毒!”
云飞扬一愣,想了想,道“民间也有这个用法,只是!”看了看顾安西道:“酒太过刺激,只怕顾少府受不了!”
“没关系!”顾安西艰难地说出三个字,又闭上了眼睛。
云飞扬看了看苏芷蓉,奶妈却早就出去了,拿出一瓶酒来,递到他面前,道:“这是白酒,烈着呢,柜台上现有的!”
“先用酒把手洗了!”苏芷蓉对云飞扬道。
云飞扬诧异地看了看苏芷蓉,依言洗了手,然后去解黑布,一解开,血突地涌了出来,云飞扬忙用双手捂着,一看顾安西,面如金纸,紧闭双目,似乎昏了过去,云飞扬喊了一声:“不好!”回过头朝李姐道:“不必清理了,直接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