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冷清。
四周一个人影也没有,倒不用提防自已被捉。
这红泥墙,也不知是谁的手艺,打磨得光溜溜的!
这墙的高度怎么也得两三米高,墙顶有一丛竹叶子刚冒过顶,看起来连蝇子都飞不过去。
苏芷蓉就开始诅咒筑这道墙的工匠。
八成是知道这种地方,逼良为娼,坏事干得多,防得也厉害。
自已又不会武功,这可咋办呢!
不过还好,听那龙煞的话,楚儿暂时是安全的。
苏芷蓉踱来踱去,竟想不出一个好主意。
咦,怎么感觉不对!
苏芷蓉突地觉得腰间一紧,身子腾空而起。
长翅膀了,会飞了!
什么情况!
只是,这也太高了!
“啊……唔!”苏芷蓉叫了出来,嘴上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捂得紧紧的。
咦,这里哪里!
好像在半空中,等等,屁股底下有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
高高的墙头。
苏芷蓉一哆嗦,晃晃悠悠的,像要掉下去。
“啊……唔!”
“别出声!”
“啊……唔!”
“别怕!”
“大哥,你能不能不捂我的嘴!”
苏芷蓉很愤怒加憋气。
“好的!”
作死里喘了几口,苏芷蓉想回过头去,又不敢动。
“别害怕,没事的!”那人在她耳边又安慰一句,声音很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不过她没心思去猜了,因为,她看到那院子里,站着四五个彪形大汉,一个个十分健壮,穿着褐色短打,裹着黑麻布头巾,踏着草鞋,提着朴刀,正听着虎煞训话。
“大约二十来岁,一双丹凤目,鹅蛋脸,肤色较白,身形娇小,小脚,走不远的,要留活口,鲜活着,掉一根毫毛,你们提头来见本大爷!”
说话倒是干脆,只是总是把那折扇捂着嘴,声音不大,显得真娘。
苏芷蓉就摇了摇头。
他们要找谁!
一位女子!
竟动这么多人,说的这长相又是很熟悉。
“虎爷,小脚女子,用得着动这么多的人么!”
“倒不是她有多厉害,只是小娘子特狡猾,而且,长得如花似玉的,咱们以后的前程可就系于她一人了!”虎煞飞出一个兰花指,捂着嘴,声音却冷了起来:“让你们办个事,要讨价还价的么,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是!”
虎煞袖子一挥,转身而去。
站着的四五个大汉便立马朝门口去了。
“苏姑娘,你刚才是很危险的!”那声音又传了过来。
声音咋这么熟悉!
是了,是云飞扬!
苏芷蓉惊喜万分,楚儿有救了!
她咬了咬嘴唇,正欲说话,突然感觉后背一阵温热传来。
这个,什么情况!
好像,好像自已除了腿部以下,几乎全身都靠在他身上。
男女授受不亲!
苏芷蓉面红耳赤,下意识地挪了一挪,身子一晃,云飞扬抱得更紧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不是去找你奶妈了么!”
本来坐得挺尴尬,他嘴还挺多,啰啰嗦嗦。
好讨厌!
这明显是吃豆腐的节奏!
不过,此时,似乎楚儿更重要!
“云大哥!”苏芷蓉尽量把声音压低,而且柔媚:“你能不能把我放下来先!”
云飞扬的声音传了过来:“嗯,找你的人已经出去了!”
“找谁?”
“你!”
“为什么要找我?”
“……”
咦,等等,怎么又飞起来了!
“云大哥!”苏芷蓉还没站稳,立马求救:“楚儿被龙虎双煞抓进去了,你快去救她!”
“我知道!”云飞扬站在黑漆漆的小巷里,俊朗的五官若隐若现,看得出,表情十分冷静淡定。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救?”
“办案有办案的程序!”
“什么程序?”
“先找罪证,再抓犯人!”
“楚儿算不算罪证?”
“算,但不够!”
“要怎样才够?”
“……”
“你!”苏芷蓉瞪着他。
云飞扬语调软了下来:“我在这儿办案,已有四五天了,最近镇上失踪了不少少女,我瞧着龙虎双煞大为可疑,一直在这儿盯着他们!”略停了一停,道:“楚儿不是第一个,她们都集中关在一个地方,在哪儿我都打听好了,楚儿暂时不会有事,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把她们救出来的!”
苏芷蓉盯着他:“你知道我跟着他们!”
云飞扬点点头:“若不是我把你提上墙,估计这会儿你也进去了!”
“那么说我还得感谢你!”
“这个!”
“那我先和龙虎双煞打斗的时候你也看到了!”
“这个!”
“我们动刀子的时候你也看到了!”
“这个!”
“去死吧!”
云飞扬无可奈何地说:“你现在很危险,我先把你送回去!”
“不行!”苏芷蓉肯定加坚定:“楚儿不出来,我哪儿也不去!”
其实吧,她也没地方去!
“这!”云飞扬一副生无可恋的脸,突地将苏芷蓉拦腰一抱,全身往上一腾。
等等!让我先做个心理准备!
然后,上了墙头,站定。
难不成又要重演刚才那一段肌肤之亲。
哎呀,不要啦!
不太好意思的!
很快,她的美梦被打破了!
“我待会下去,你可隐匿在这墙下一带竹林内!”
云飞扬轻轻地她耳边说了句,就托着她往下一跃,放下,然后又拉往竹林后一转。
苏芷蓉站定,见那一排黄黄的罗汉竹倒很是浓密,只有脚下发出丝丝光来,当中竟漆黑一片。
云飞扬又悄悄在她耳边说:“不要动,就站这儿,我把楚儿连同一干少女带过来,你等会带她们回去!”
气息一阵阵吹在她耳边。
痒痒的!
苏芷蓉连连点头,长这么大,她还没这么听人话过。
云飞扬一闪就不见了。
苏芷蓉站在那里,心里乱得很!
光凭云公子一个人,行不行呢!
这楼里里外外全是打手,再有虎煞把着关!
何况,还没有帮手的说。
苏芷蓉摇了摇头,站了一会,觉得身上尖痒,抓了一下,竟感觉指甲缝里肉肉的。
不用看,是蚊子,竹子就是喜欢生蚊子!
这云飞扬也真是的,没的把自已送来喂蚊子。
苏芷蓉想着,不如找个好点的地方,便弯腰朝林子另一头走去。
“老鼠!”一束光猛地打在竹子里,苏芷蓉一惊,想跑,却没想到前头竹子十分浓密,穿不过去,只得站在那儿,脑子里一片空白,动也不敢动。
那光闪了几下,大约有人侧耳听着动静,半日,才有人道:“怪了,明明那么大声音的,这会子竟不见了,想是野鸡儿什么的吧!”一面说一面又“哎哟!”了一声,絮絮叨叨地念着:“砍千刀的,也不照看照看老人家,在这逍遥居这么多年,老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就这么一脚,可把老妈坑惨了,牙都没了!”声音渐行渐远。
原来这个地方就是逍遥居。
这个老婆子是!
苏芷蓉差点笑出声来,她想起刚才跟过来时那虎煞踢的那一脚,不用说,肯定是那开门的老婆子。
蚊子似乎越来越多,有些竟钻进背上去了,苏芷蓉用手不停地捏那些小肉,眼睛却从灯光照进来的地方,往外面瞧去。
楼上虽还有声音传出,但却没有先前热闹了,院子里空无一人。
这大会儿,云飞扬还没出来,也没见到打斗声,苏芷蓉不由得有些焦虑。
不会,不会跑了吧!
在衙门前那德性,他做这种事也稀松平常吧!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的声音慢慢从墙外传来。
苏芷蓉退了几步,到了竹林边上,四处看了一看。
那边一溜儿厢房,大约十来间,只略有两三间亮着灯,其他人大约都睡着了。
厢房前面是一排回廊,两侧都有小门。
刚才那老妈子就是从这里过去的。
苏芷蓉暗忖了一下,只怕要走和她相反的才行,就慢慢从竹林后伸出身子,上了回廊,朝另一边去了。
这边小门倒没落锁,只是一推开门,苏芷蓉便吓了一跳。
一个醉汉,歪着头,倒在门外角落里,头上青纱方巾掉到一旁,披头散发的,身上着淡黄杭绸大衫,只是脏兮兮的。
倒可惜那身好衣服了,苏芷蓉想起自已衣柜里也有这么几件,一穿娘亲眼睛都亮起来。
想起苏夫人,苏芷蓉不由得眼睛一暗。
醉汉的腿刚好挡着门,能开一条缝儿,却不能全开。
苏芷蓉回头望了望,风吹着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哎呀,真的好紧张!
她捂着小心脏,作死里往外慢慢推动。
醉汉很配合,将腿往旁边一搭,刚好让出一个人通过。
苏芷蓉忙将身塞了进去,回过头来,又将门掩上。
里面,二楼上有灯光照下来,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些红花绿树。
中间,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往一旁去,左边一连几间屋舍,右边就是逍遥居主楼。
到底往哪边去呢!
“捡金的,捡银的,捡到哪边就是哪边!”
哈哈,左边。
才走几步,就被个东西磕了一下,她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
又是一个人倒在那儿,喝醉的可真多!
貌似还洒了尿!
只是颜色深了一点。
等等,好像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