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瑞之死,引出多条线索,目前还没有任何证据,能将我从未谋面的段鹏绳之以法,我们只是一步步在推断,从第一时间掌握的线索里,去推理,去行动。
当天,我和胡德才在‘大地服装厂’里住下,目的就是等待他们三人明天上班,这并不是一种侥幸心理,因为,他们三人若明天不来,就证明楼瑞、刘强之死与他们有关。
至于未来,幕后主谋是否会对他们下手,我已经考虑透彻,那就是他们若是聪明人,就会隐姓埋名,远离主谋,不会天真的,一厢情愿的去“跪拜”主子,引火烧身。
这一晚,我睡不着觉,索性叫来外卖,与当晚值班的后勤部刘主管,喝着酒吃着菜,闲聊起来。
眼前,明亮的灯光下,厚嘴唇的刘主管,张开“鳄鱼”般的大嘴,把一双筷子当作少棒,夹起一口菜,连塞在捣送进了嘴里,边嚼边看向了我。
“王侦探,您也太辛苦了,何必晚上干等啊,明天一早过来,不就得了!”
我喝了口啤酒,放下了杯子“我是个勤快人,想必你也不懒吧?”
“......那是那是,咱们都是勤快人嘛!”他笑了。
“刘主管,你在‘大地服装厂’干多久了?”
他一犹豫“从这个厂子诞生开始,我就在这里。”
“那你很了解段鹏喽?”
“怎么说呢,人家是老板,我们只是奴才而已。”
“你也太消极了。”
他连忙摆手“不不不,这不是消极,他那人太冷漠,我们很少交流。”
我重新审视刘主任“真的?”
“嘿,您还不信,等明天您问问那些老油条,绝对没错!”
我岔开话题“对了,这刘强、董祥子、钱晓波、马香兰是谁介绍来的。”
刘主管摇头“不知道,不过听传言说是黄海岩送来的。”
“黄海岩是谁?”
“是一个贴瓷砖的大工,段老板认识他。”
“你是说段鹏和黄海岩熟悉?”
“对对对,就是这意思。”
我又一转话锋问他“你听说过鲁大伟吗?”
“鲁大伟?诶,他以前来过厂里,人挺和气的,跟段老板是老相识。”
我一叹气“但可惜的是,他身体很健康,却猝死了。之后,一个叫杜德全之人,因为了解一点点鲁大伟的死因,差点被楼瑞用毒品害死;再者,那楼瑞因杀害杜德全未果,竟被你们厂的货运司机给撞死了;而货运司机,又因知晓幕后主使者,结果,被服装厂内安插的人,引爆炸弹炸得四分五裂;随即,那凶手之一保安刘强,被同伙勒死了;现在,其他三人在逃,而我认为,他们三人之上,还有一个头目就在厂里。因为,做成这件大事,仅靠三个小人物会群龙无首,难成气候,必须有一个带头大哥掌控全局,而这个人是谁?我已经猜到一二!”
“他是谁?”刘主管很关心答案。
我试探他“是你吗?”
他笑了“哪能啊,我是个大草包!”
刘主管的笑容,如同那些整容过度的戏子,笑得“拘谨”做作。我明白,这些话语就像刀锋利刃一般,“戳”中了他的要害,他心底里一定如波涛翻滚般挣扎,因为,一个人心里有鬼,即使他费尽心思去掩饰,也不可能盖住眼眸里的彷徨与恐惧。
而他想掩饰的,正是我所了解的。
……
……
第二天早晨八点左右,‘大地服装厂’的员工相继来到,他们表情各异,但每个人谈论的话题却如出一辙,皆是关于那货运司机,及保安刘强死亡的惊悚场面。
我现在,就站在厂里院门口处,一旁的霍顶升、刘主管帮我识认着董祥子、钱晓波、马香兰,而我,也手捏着他们的身份证复印件,一同辨识着。
然而,当涌入的人潮慢慢散去后,我们并没有发现他们三人的身影,我感到失望,但我发现刘主管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俨然与霍顶升的愁楚面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就在我全神贯注,思考下一步行动之际,我突然感到有人轻轻撞了我一下,我清醒过来,看向撞我的霍顶升,只见,他一个劲地给我使眼色,令我感到莫名其妙。
“王侦探,那个马香兰就躲在马路对面的大树后边。”他靠近我,耳语着。
“哦!”
我一惊之下,顺着霍顶升的目光,偷眼看去,发现那颗大树后边果然有人头晃动,我一念之间,准备动手活捉马香兰,但没有想到,一辆摩托车突然而至,把穿着白色T恤的马香兰接走了,我认为那是她的姘头。
望着远去的摩托车,我思索着“如果想彻底搞清主谋杀死一个个人证,与鲁大伟的死因有何关联,就必须探明主谋为何不想让他人知晓,鲁大伟的死因。而现在有三个重要线索,一个是还未苏醒的杜德全;另一个是贴瓷砖的大工黄海岩;再者,就是逃亡的马香兰一干三人,至于段鹏这位最大嫌疑犯,目前还不能惊动,其原因不仅是证据不足,更因为,现在触碰这只‘老虎’的屁股,会让他警觉防备,甚至是反咬一口!所以,打击‘老虎’要俘获他的小弟‘狐狸’”。
怀抱这种想法,我即刻同厂长霍顶升、刘主管辞别,不过,我绝对不会放过对可疑之人刘主管的调查,他或许是一个隐藏的高手。
......
......
我驾车载着胡德才,去向天宁市大兴路白马街30号,调查马香兰其人。
不知不觉,太阳已升起老高,我打开车窗,呼吸着空气,这飞快的车速,和窗外极速掠过的景物,就如同前世的人生缩影,让我回忆,让我对于危险的侦探生涯有所感慨。
我害怕在危险中跌倒,但是,我热爱它,除了它,我是一无所有,我注定要前进,我注定要上下求索。
车内导航仪,指引着我向前行进,副驾驶座上的胡德才是哈欠连连,看来五十几岁的他,已今非昔比。
“你昨晚没睡好吧。”我寻找话题。
胡德才用手一搓姜黄的老脸,叹了一口气“昨晚光听你们谈话了,睡不着啊。”
“你现在有何感想?”
“感想?当然有啊!”
“说来听听。”
“......我认为刘主管这人不简单,别看他笑嘻嘻像个饭桶,但脑袋里可有货!”
“没错,他思维缜密,话语滴水不漏,俨然把自己装扮成了一个局外人,但是,他越是谨慎,越容易露出马脚。”
“什么马脚?”
“他太镇定了!昨天下午,我在服装厂里调查人数时,因为少一个人而询问霍顶升,那刘主管当即就说,他们后勤部少一名保安,但是,刘主管若先前不知晓少人,他不可能立即回应,话又说回来,他要是先前就知道少人,为何不早些告知呢?以此判断,刘强之死一定与他有关。再者,我多次旁敲侧击,把矛头指向他,他却镇定自若甚至自我嘲笑,就此我分析,正常人被冤枉,会不满甚至愤怒,即使不反抗,也会自我辩解,这才是正常人的正常行为。”
胡德才来了精神“这么说,今儿个董祥子、钱晓波、马香兰没来,也是刘主管的主意?”
“如果不是他,还有谁?他嫌疑最大!”
“既然这样,说明他们还是信任刘主管,可万一刘主管听命于幕后主谋之言,杀死他们呢?”
“这......”
我不得不听取胡德才的观点,至少要抢在那些杀手之前,找到他们其中一人,问个究竟,不然这错综复杂的案情,会让我误入歧途。
导航仪上,我与目标非常接近了,我不经意间看向车窗外,突然发现一辆载着一男一女的摩托车,进入了一个小区,而这个小区正是我的目的地。
尤其那辆摩托车上,穿着白色T恤的女子,让我想起了马香兰,看来,我是幸运的,我必须活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