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村长吃过晚饭,抽着烟袋,屋里被烟雾环绕。手里拿着笔,在纸上写着什么。眼看孙女就要满月了,贾村长张罗着给孩子办个满月,热闹热闹。纸上拉着清单,亲戚、朋友再加上村里的街坊四邻啥的,拉了整整一大张纸。人员名单拉的差不多了,接下来考虑预算,一桌席需要哪些东西,肉、菜,酒水还有瓜子糖果啥的,预算下来不少钱。
贾村长把儿子破罐儿从隔壁屋叫过来,商量一下办满月的事情。
贾村长把拉好的清单递给儿子;“你看一下,满月的预算”
破罐儿接过来,仔细看了一下,说“爹,钱的事儿,你就别管了。剩下的我来办。”
贾村长把烟袋放桌上,“钱我来出,满月你来办。这么多年,我吃的满月酒也不少了,咱自己家的满月得办的热闹。”
“爹,你放心,必须办好。”破罐儿把手里的纸,折好放进上衣兜里。
贾村长笑了笑,“这事必须给我办好。”
贾村长家办满月的请帖已全部发出去了,村里人们都等着喝喜酒呢。大名鼎鼎的村长家办满月,怎么着比普通百姓家办的要风光,吃的酒席要强。那个年代的农村,条件比较艰苦,吃肉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几斤肉。除了过年,平时也就是结婚、满月酒啊,能吃上些荤腥。普通街坊四邻的老百姓去赴席基本都是出个一块、两块的份子钱,然后一家老小去吃席。拿出一两块钱,一家人去赴席,很赚的买卖,带孩子的吃完还可以打包带回去些。
十冬腊月的农村,人们很闲。农作物进入了冬眠,农活在立冬前早早干完了。妇女们带孩子的带孩子、做针线活的做些针线活。出门打工的爷们们,也早早的回家等待着过年。只要天气暖和,大队门口两个长凳和一些大石头上总是坐满了人,有带孩子的、做针线活的妇女们,还有一些不干苦力的爷们们,七嘴八舌的聊得不亦乐乎。
最近村上的大事,贾村长家办满月,村民们无比期待。
马大娘带着孙子在人群中,她的嗓门一向很大,也爱出风头。
“你们说,这要办满月可花不少钱呢,听说抱回这孩子,贾村长可没少花钱呢。”马大娘在人群中说。
跟马大娘臭味相投的小媳妇张巧珍,在人群里抱着一岁多的儿子,接茬马大娘。
“马大娘,贾村长可是村里的大户,这点钱算什么。”他转动着事儿多的眼珠,问大家:“你们说,是不是?”
这话说的过分了些,人群气氛有些尴尬。
李花花坐在人群中,听不下去了。说:“你们真是瞎操心,竟聊些没用的。”
张巧珍有点不识趣地说:“花儿啊,你管的可真宽。又没说你,咋那么多事。”
李花花站起来,有些生气。真是无聊,接你的话茬。
“真是懒得跟你说”抱着孩子起身回家。
张巧珍抱着孩子也站起来,不依不饶的地说:“我还不想跟你说呢”
人群里的人们纷纷劝说:“好了,都少说两句。”
张巧珍抱着孩子坐回原位,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满月了,贾村长家办满月的日子到了。真是个好日子,天气晴朗,风和日丽的。虽然在这天寒地冻的冬天,今天显得格外暖和。李艾给孩子穿上了一身红花色的棉衣,带着可爱的小兔帽子。孩子躺在炕的中央,炕边挂了一条红绳,红绳上挂着两个红绳绑的锁钱。
锁钱就是给满月孩子的送见面礼,是流传已久的习俗。过去新生儿成活率低,人们十分担心孩子夭折,用红色绳子套在孩子脖子上,红色辟邪,意味着把这个小生命紧紧的拴牢,防止夭折。钱是给孩子送福的。一个锁钱是贾村长给孙女绑的66元。拿六个十块和六个一块的钱绑在一起做成花的形状很好看;另一个锁钱是破罐儿和李艾给孩子绑的88元的锁钱。这两个大锁挂在红绳上好闪耀,不仅是锁花漂亮更是钱数很大。在当地农村,锁钱是满月的一道美丽风景线。这么大的钱数也只有贾村长家了。
破罐儿和贾村长忙碌着,为了办满月。院子的一角支起了大灶台,烟囱冒着浓浓白烟,锅里炖着大锅菜,请来了隔壁李花花老公贾二宽,他是个厨子,能做一手的好菜。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厨子,谁家有红白喜事都请他过去掌勺。贾二宽膘肥体壮,身上穿着围腰,在灶台前忙绿着。
李艾从小没妈,婆婆也在她嫁到贾家之前就去世了。贾村长提前找来了明事理的杨大婶,来帮忙操持满月天的安排。
亲戚们、乡亲们陆陆续续的拿着锁钱,来到贾村长家。办满月主要招待的是妇女们和孩子们。妇女们拿着锁钱先来到李艾屋,红绳挂在孩子脖子上,寓意拴住他,让宝宝健康。
杨大婶接过乡亲们的锁钱,把红绳套在孩子脖子上:“带一带,宝宝健康平安。”
瞬间锁钱挂满了整面墙,锁钱大多是一块两块的。贾村长的66元锁钱和破罐儿给女儿的88元锁钱显得格外漂亮。
屋子里七嘴八舌的妇女们议论着,这两个大锁是谁给的。一群六七岁左右的孩子跑进屋子,在人群里往里钻,都想凑热闹看看小娃娃。
李艾的父亲李军是当地的乡长,他姗姗来迟,女儿抱养孩子这件事儿上他是有一些看法的。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由不得别人,所以他也就随他们去了。自从孩子抱回来,他还没有看一眼。
听门口的人喊:李乡长来了。
破罐儿在灶台前急忙放下手里的活,出门迎接。
李乡长一向为人低调,今天他一人骑着自行车来闺女家。他当兵出身,虽然一头发花白,但身体确很硬朗结实,手提公文包,走进大门。
“爹,您来了”破罐儿快走几步,上前迎接。
李乡长还没进院就闻到了香味,院里人已经很多,有帮着忙活的,也有闲着唠嗑的。
“我来晚了。”
“爹,不晚。快进屋看看孩子。”破罐儿带着他的乡长老丈人往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