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骅)
“啊啊啊啊啊!”
我发出痛苦的嘶吼声,长长的银鞭狠狠地打在我的背上,混合着流下来的汗水,让我深感痛苦。埋进去的钢针造成的伤口还没有长好,隐隐作痛,外表已经不见伤口,内里却难以愈合,怕是往后许久,都要遭这个罪了。
明明周围阳光灿烂,我的眼前却阵阵发黑。
“哼,不过是个质子,端什么架子,还真当你还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吗!”良王一脚踹翻了我,嘲讽道,眼里尽是痛恨。
我知道的。
他的父皇便是死于一次御驾亲征,敌手便是我的故国。若不是那场意外,现在当权的人,怕就要易主了。
所以,他恨。便有了今天无缘无故的找茬。
我被他折磨的没有力气,身体痛得发僵,意识开始逐渐模糊。他开始变本加利的殴打。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很快我就陷入了昏迷,半醉半醒之间,隐约听见了良王咒骂声。
当我再次醒来,我已经位于一间阴暗的屋子里,枷锁加身,身上的衣服沾满了血迹,显得破破烂烂的,我内心觉得有些可惜,我已良久未穿过如此华丽的衣服,这可是离开故国那天,尚衣院新送来的衣服,看这样子,如今已是无法穿了。
质子之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难走一些。
我痛得无法说话,饥饿、疲倦,同时如潮水一般向我卷来。我开始有些昏昏噩噩,我暗道糟糕,怕是病了。
初来乍到,水土不服,挨了良王的一顿打,生病这也是难免的。只可惜以我现在的处境,怕是不好办。
我开始胡思乱想,想远在天边的母妃,想故国的一草一木。
我想,我是不是已经命不久矣了呢?
父王会怎么想呢?他会因此愧疚,多关心关心母妃吗?良王会受罚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死了,便不需要再管这些凡事了。我这样想着。
糟了,好像支持不住了。
我再次陷入了昏迷。
“快把钥匙给我!”
“这,殿下,不是小的们不交,只是良王那边,我们也不好交代啊。”
“哼,他国质子在这儿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们就交代了起了吗!”
“这……”
“你们赶紧给我让开!”
是谁?是谁在吵?
我听见有锁开启的声音,是有人来救我了吗?
一只微凉的手搭上了我的额头,头顶传来一个微怒的女音:“还不快找御医来!”
我微微睁开了眼,耀眼的红装上添着几只飞燕,摆动间,有暗纹涌现,更添新意,只是脸上有着抹不去的稚嫩,她华丽的服装和年龄仿佛昭示着她的身份:呵,昭和帝姬吗?先帝唯一的公主,倒是个心善的。
她看我睁开了眼,晃了晃我的身体:“你还好吗?能听见我说话吗?”
我张了张嘴,示意可以。
她似乎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打开了我手腕脚腕上的枷锁。
我听到她焦急地呼唤宫女将我扶起,再然后……
我支撑不住,又昏了过去。
耳畔似乎又传来了她焦急的喊声。
当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我直接愣在了当场。
阳光刺痛了我的眼睛,使我的眼睛酸痛莫名。
屋子不华贵但很敞亮,朝阳,使人暖哄哄的。我甚至开始怀疑出现了的幻觉。那是我期待良久的场面。
“啊!你醒了啊!”一道欢快的女声响起。帝姬端着一碗白粥进来。
我转过头去看她,看清来人以后,连忙下榻,行礼道:“见过帝……”她跑到我面前,将碗放下,连忙将我扶起榻上,让我行礼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笑得满是孩子气:“行了,你现在还病着,就乖乖躺着别动好了,来,我喂你吃点儿东西。”
我莫名的接受了她的好意,她边喂我边说:“这次良王有些过分了,皇兄一定会罚他,替你做主的……”
她又叽叽喳喳的说了些什么,我都浅笑着不答,她又忽的安静了,脸上飞起了红霞,动作也开始有些扭捏:“你……嗯”
我疑惑:“昭和帝姬请说便是。”
她偷偷瞟了我一眼,轻咬贝齿:“你叫什么名字啊?不知道称呼,总是怪怪的。”
我轻笑出声,她懊恼地瞪了我一眼,低下了头,小声道:“问男子的名字总该是害羞的…”便转过身去,不看我。
我笑,帝姬今年十三四而已,倒是已经知规矩,懂些男女大妨了,不过似乎还不是很在乎,似懂非懂罢了。
我看着空碗,若有所思。
“锦骅,锦上添花的锦,骅骝开道路,鹰隼出风尘的骅。”
这便是我们的初见,待我多年后忆起,让我忍不住轻笑出声,却又,平添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