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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丈夫的赌注

这家汽车旅馆有两层楼,U字造型,全都由红木、铝和玻璃建成,格外的豪华气派,在二楼的阳台上,可以俯瞰下面的大游泳池。

下午一点钟,罗伯特夫妇下飞机打的来到这里。莉莎抓住他的手臂。“罗伯特,这儿景色真好,对不对?”她微笑着说。

“是的,非常美。”罗伯特比莉莎大二十岁,他们结婚八年,莉莎现在是三十二岁。十年前,罗伯特的第一位妻子去世后,一直到和莉莎结婚,他一直独自养育两个儿子。他欣赏她的开朗活泼,一看到她就高兴。

他们在房间里换上游泳衣,他亲吻她说:“这回又对了,来这儿玩真好。”

他们的婚姻,一开始许多人都反对。他的那些朋友说:“罗伯特,你不会娶一个说不清来历的女人吧?”

在一个下雨的晚上,罗伯特开车经过一座桥时,看见莉莎正爬越桥的栏杆,准备跳河自杀。那时,她二十四岁,对人生已然绝望,想一死了之。

但是,罗伯特拦住了她,他费尽口舌,劝她不要自杀。他告诉她,自己是个很寂寞的男人,希望她能跟他结合,充实自己的生活。

罗伯特的爱,给了她温暖和安全感,让她又快乐起来。他们愉快地过了八年。他认为,她比刚结婚时更可爱了。

过去几个月里,莉莎看出她丈夫工作压力很大,因此坚持要出来度假。那种紧张是有原因的,他已经五十二岁了,总担心自己会破产,他的生意经营不善,在这种时候出门去玩,似乎并不明智。但是现在,他很高兴听从莉莎的建议出来玩,他被莉莎的乐观开朗感染了。他们离开房间,朝游泳池走去,这时,在旅馆二楼的阳台上,出现了一位金发男子。他高大魁梧,身材健美。他高声喊道:“莉莎,亲爱的!”喊完后,向游泳池跳下去。在那个瞬间,罗伯特发觉,莉莎脸上有一丝惊恐。

“怎么了?”他问,“你脸色惨白。”

“没什么。我认识他,十年前我在佛罗里达生活过一段时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离开。”她又补充了一句,“我认为,我们最好尽快离开。”

“不,我们留下来,我们不能逃避了,莉莎。”他温和地说。

那男人爬出游泳池,浑身滴着水。他全身肌肉结实发达,皮肤晒得黑黝黝的,一头金色长发,好像古代北欧的海盗。

他向莉莎走过来,好像昨天还见到她一样,一手将她的手臂抓住:“莉莎,亲爱的,你去哪儿了?我一看见你,马上就认出来了。”他虽然和她说话,眼睛却看着罗伯特。

“这是我先生,”她说。罗伯特感觉到太太很不安。“我先生罗伯特。”她强调说,“我不记得你是谁。”

金发男人叉开双腿站在那儿,两手放在臀部上,自信满满的样子。“你忘记我的名字,那是很自然的,莉莎。”他微笑着说,“我叫莱尼,我们很久没见了,你那时认识很多人。有没有香烟?”他不经意地问。

罗伯特给他一支香烟,并且为他点着。

莱尼直勾勾地看着她,咧着薄薄的嘴唇笑起来。“好久不见,再次见面真让人高兴,你真是非常漂亮,”他看着她,笑着说,“你好像胖了一点,我记得那时你很瘦。”说着向罗伯特伸出手说:“你很幸运。”

罗伯特听出莱尼语含讥讽,不过他还是很有礼貌地回答说:“谢谢你,我也这么想。”

莱尼转向莉莎,“你看到我跳下阳台,有点儿吃惊吧?每次我那么跳,总会让很多旅客很吃惊,他们没有想到,有人从那么高的台上跳下来。”他向她眨眨眼睛,“记得我吗?莉莎,我喜欢跳水。”

“是的,”她说,“我记得你。”

他用一只大手拍拍肚子,“身材还不错,”他又指指阳台,“我在上面15号房间住,我早晨起来,就像鸟儿一样从上面跳下来,从不走楼梯。你们准备在这儿待多久?”

“一个星期。”罗伯特说。

莱尼弹弹烟灰:“你们两位今晚来我的房间,我要举行一个宴会,有些是本地人,有些是旅客,我们要举行一个舞会,你们穿什么都可以,短裤、泳衣或礼服,爱穿什么就穿什么,只要舒服。我呢?我穿泳裤。”

“我想我们恐怕参加不了,”莉莎说,“我们刚到,又是长途旅行……”

“啊,别这样,”莱尼高兴地说,“莉莎,我们要叙叙旧;先生,你也会玩得很开心的。”他对罗伯特说。

“我相信会的,”罗伯特回答说,“我们会参加的,谢谢你,我们很乐意去。”

“太好了,”莱尼说,“我们十二点左右才开始,你知道,这儿的人不爱睡懒觉。”

当他离开时,罗伯特盯着他健壮的背影。

“我不想去。”莉莎轻声说。

“我们不一定非去不可,”他和气地回答,“但是我觉得,我们最好去参加。”

她的脸红了:“你也看见他怎么看我了。”

他缓缓地摇摇头:“他错了,他只看到过去。”

“他只记得过去。”她抓住他的手肘,“罗伯特,我们不要非待在这儿,好地方多的是。”

“每个地方都大同小异,重要的是你。”

“那么我们从这儿离开,罗伯特,说真的,我想离开这里,留在这儿,对你很不公平。”说着,她转过脸,平静地说,“我认识他时,我很脏,你听见他说的话,你看见他瞧我的眼神,他让我觉得自己很脏。”

他摇摇头:“我们还是留下。”那男人讽刺的语调刺痛了他的心。

“你想证明什么?”莉莎生气地问。

“我根本不想证明什么,问题是,我们没必要证实任何事。”

“谢谢你。”她说,勉强笑了笑,这微笑让他觉得很同情。

“罗伯特,他不会满足的。”

他清醒地摇摇头。他个子不高,但很结实。“他不知道他和谁打交道,我却知道。”

“我爱你,罗伯特。”她简洁地说,快步跑开,一个猛子扎进游泳池,她游得很好。

过了一会儿,他也跳入池中。几分钟后爬出来,躺在池边晒太阳。他听着游泳池边人们的谈话和喧闹,还夹杂着孩子们的尖叫声。

他直直地躺在椅子上,闭起眼睛。一个浑身是水的孩子跑过来,碰了他一下,他这才睁开眼睛,看到游泳池对面,莉莎和莱尼并排在游泳池边坐着,两脚放在水里,男的在纵声大笑。虽然隔了一段距离,罗伯特还可以看见,莉莎脸上的表情很痛苦。

罗伯特在心里对自己说:你真勇敢,一位英雄,你五十二岁了,居然把她送给一个年轻男人。

他看到莉莎对莱尼笑了笑。

罗伯特又问自己,你已经娶了她,并且过着幸福的生活,你还能求什么呢?如果你现在跑开,不正好承认不相信她吗?那不是正摧毁两个人之间所建立的一切感情吗?

饭后,罗伯特和莉莎散了一会儿步,然后回到房中。他们俩都很累,她提议睡一会儿,他先倒在床上休息。起先他听见她在房中走动,然后听见淋浴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听见她从浴室出来,在梳妆台前坐着梳头。

罗伯特睡着了,醒来时,房间一片漆黑,只有空调的嗡嗡声,屋里只他一个,莉莎已不见踪迹。他可以感觉到,心在怦怦乱跳,躺在那里很痛苦。

然后,他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不知为什么,他闭起眼睛假装睡着。她蹑手蹑脚地走进来,他觉得床动了一下,然后,听到她呼吸很急促。在黑暗的房间中,他觉得自己全身无力。过了一会儿,她起床穿衣服,他一定又睡着了,等他被摇醒时,他才明白,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四十五了。

她身穿一件闪亮的白色礼服,头发梳得非常漂亮,脖子又白又嫩,嘴唇红扑扑的。

“走吧,”她微笑着说,“我们要参加舞会去,你可能要披上一件夹克。”

他们到达时,舞会已经开始了。莱尼过来迎接他们,罗伯特可以看出莱尼眼中的不怀好意。房间里大约有十五个人,穿什么的都有,罗伯特看到,舞会上有些可爱的女人,但没有一位比他妻子更可爱的,他心中突然涌出一种说不清的悲哀。

客人们随着录音机播放的音乐翩翩起舞,莱尼和所有的女人跳舞,后来他和莉莎跳,把她紧紧抱着,还不停地在她耳边低语。

到了凌晨三点,客人大都有了酒意,一位黑发女子喝醉痛哭,说她爱她的老板,可是老板爱的是他的太太。

罗伯特看着太太和莱尼跳舞。他看见太太对男主人说的话频频点头,然后她快步离开男人,回到他身边,她的脸色苍白,衬得她的蓝眼睛非常大。

“我要回房间一下,”她轻轻说,“我要去拿一样东西,我要去补妆。”

“好,”他说,“好。”

他又倒了一杯酒给自己,可是他知道,就是把这里所有的威士忌喝下去,也不能解他的愁。莱尼站在房间中央,突然装出一副喝醉的样子,实际上他可能还很清醒,他跌跌撞撞地叫道:“再见,残酷的世界!”说完,爬上打开的窗户,做好跳下去的准备。

从他的屋里传来一阵惊恐的叫声,那些尖叫的人都没有见过他跳水,见过他跳水的人则笑起来。

罗伯特看到莱尼脸上那种嘲弄的神情,现在一切都明白了:莉莎先走一步,现在莱尼借跳水要跟过去,他们要到一个地方去幽会。罗伯特下的赌注现在输了。有生以来,他从来没有觉得这样累。

莱尼越过阳台栏杆,向游泳池跳下去,这是他惯于当众表演的特技。有些客人冲到窗前,一个女人尖叫起来,但那是含着嘲弄的尖叫。她旁边有好些客人都很安静。

突然,下面游泳池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声,那叫声打破了夜的安静。于是,四处的灯光都亮了起来。

男人们从周围跑过来,他们把莱尼从池子里拉起来,把他平放在地上,等着救护车。他还活着,不过双臂折断,头上有重伤,脸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英俊了。

一位把他从水中拉起来的男人说:“他很幸运,深水区还有三尺深的水,如果没有这三尺水,他就完了。”

警车响着警笛赶到,他们调查事故原因,结果发现,不知谁出于玩笑,把两边的排水盖全打开了,因此,池子里的水漏得差不多了。

“这一定是早些时候打开的,”旅馆经理说,“从水平线漏到这个程度,需要经过好几个小时。”

罗伯特慢慢回到他们自己的房间。池子里的水要经过几个小时,才会漏到这种程度,那大约是晚饭后他睡着时的事了。

罗伯特悄悄地走进房间,室内亮着一盏小灯,他可以看见正在熟睡的妻子,也许是幻想,他看到居然有一抹淡淡的微笑在太太的嘴角上。

罗伯特弯腰亲吻妻子,心中充满了胜利的兴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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