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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隋纪(3)

攻城的日期已经定下,辽东城危在旦夕。正在这时,杨素的儿子杨玄感造反了,炀帝只好私下里让将领带领军队秘密回国。军用物资、武器装备、攻城器具,堆得像山一样,加上营寨、帐篷,全都丢弃在原地。当时隋军人心惶惶,不听约束,各路军队跟第一次溃败时几乎一样,毫无组织。第二次出征高丽,因为国内叛乱,就这样不了了之。

又过了一年,也就是大业十年(公元614年),杨玄感的反叛已经被镇压下去,出征高丽的念头又涌上炀帝心头。二月,炀帝下诏让文武百官商议此事,可惜的是文武百官根本不予配合,一连几天都鸦雀无声。

不过胳膊到衣拗不过大腿,文武百官不合作归不合作,炀帝最后还是决定了。

七月十七日,炀帝车驾驻留怀远。当时天下大乱,所征召的军队大都没有按时到达,不过高丽当时也已困顿疲惫。

右骁卫大将军来护儿率领军队抵达毕奢城,高丽出兵迎战,被来护儿打败。隋军准备进逼平壤。高丽王高元十分害怕于十十八日遣使向来护儿请降。炀帝大喜,派遣使者持符节召回来护儿。

来护儿召集部下说:“大军三次出征,高丽都没能平定,这次回去就不能再来了,劳而无功,我私下很以为耻。现在高丽的确困顿疲惫,以我们这么多兵力进攻,取胜指日可待。我准备进兵直接包围平壤,擒获高元,胜利凯旋,不是更好吗?”

于是来护儿上表请求出征,想擒获高元后再班师。长史崔君肃坚决争执,来护儿不答应,说:“看高丽的形势,一定会被攻破,大家相信我,我们可以的。我在朝廷之外,可以自己决定,我宁愿擒获高元而受到谴责,也不能放弃这次成功的机会!”

崔君肃对大家说:“如果听从元帅违抗诏命,那么皇上怪罪下来,我们都会受到牵连。”每个将领都很恐惧,要求返回。来护儿只好接受诏命。

炀帝返回西京,让高元到西京朝见,但高元竟然不来。于是炀帝下令众将领整理行装,准备再一次进攻,但终究没能成行。

隋朝建国之初,曾经富庶一时,炀帝不恤国力,三次征讨高丽,不但最后无功而返,而且使百姓苦不堪言、怨声载道,结果起义不断。隋朝覆亡的祸根其实就是种在这里呀。

瓦岗寨起义

东郡韦城人翟让原是东郡的法曹,由于触犯了法律应当问斩。狱吏黄君汉惊奇于他的骁勇,夜里偷偷地对他说:“翟法司,我看你也是条汉子,怎么能在监狱里等死?”

翟让惊喜地说:“翟让现在就是关在圈里的猪,是死是活只能由您说了算。”

黄君汉立刻把翟让身上的枷锁打开,放他出来,翟让说:“我蒙受您的再生之恩,得以幸免,可是您怎么办呢?”说完哭泣流泪。

黄君汉生气地说:“本来以为你是个大丈夫,日后能救大众性命,这才冒死放你出来,你怎么能学小儿女的样子流泪感激呢!跑吧!不要为我担心!”于是翟让逃到东郡附近的瓦岗做了盗贼。他的同郡人单雄信骁勇矫健,擅长骑马用槊,号召了一帮青年人一块去追随他。

离狐人徐世家在卫南,当年才17岁,勇敢又有谋略,他劝说翟让,说:“东郡是我们的家乡,很多人都认识,侵犯东郡不大合适。荥阳、梁郡,汴水从那儿流过,我们抢掠行船、掠夺商旅,足以自给。”

翟让同意了,于是率领众人进入荥阳、梁郡的边境,抢夺行船,以供自用,后来归附的人越来越多,很快达到了1万多人。

此时跟随翟让的人很多,蒲山公李密跟随杨玄感谋反失败,从雍州逃亡后,四处奔走,也找到了翟让的队伍,向他们游说夺取天下的谋略。

开始时大家都不相信,慢慢地大家开始信任李密,都说:“这个人是公卿子弟,能有这样的志气,实属难得。现在人们都说杨氏将要灭亡,李氏将要兴起,都说最后做王的人大难不死,这个人就是这样,他们说的难道就是这个人吗?”于是渐渐开始敬重李密。

李密观察各首领,只有翟让势力最强,于是由人引见,见到了翟让,为翟让谋划事情,去游说那些力量小的盗贼都归附翟让。翟让很高兴,逐渐亲近李密,一些大事都和他一起商议。

李密退敌称公

隋义宁元年(公元617年)二月,李密游说翟让,说:“现在东都空虚,军队缺少训练,越王杨侗年幼,留守的官员人心惶惶,士人百姓离心。段达、元文都两人暗弱而且没有谋略,按我的料想,将军肯定能胜过他们。将军如果能用我的计策,只要大旗一挥,天下就可以平定。”

于是派遣党羽裴叔方去侦察东都的虚实,但被东都的官员发现了,这才开始准备防卫,并派人去江都向炀帝汇报。

李密对翟让说:“事已至此,只能行动。兵法上说:‘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制于人。’现在百姓饥饿,洛口粮仓里有很多积蓄的粮食,离东都也不远,将军假若亲自率领大军,轻装行进,前去偷袭。官军因为路程遥远无法援救,事先又没有防备,夺取洛口粮仓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等到隋军知道了,我们已攻占洛口,然后发放粮食赈济穷困的百姓,远近之人谁不归附我们?百万大军很快就可以集结。倚靠威名养精蓄锐,以逸待劳,即使东都派军队前来,我们也不用害怕。

“然后我们发布檄文号召四方,总揽四方贤才,挑选骁勇强悍的人让他率领军队,大家一起来消灭隋朝,让普天下都知道将军的政令。这岂不是一件壮举!”

翟让说:“这是英雄的谋略,我担当不了。我只能唯命是从,尽力而为,请您先出发,我来殿后。”

初九,李密、翟让率领精兵7000人从阳城北边出发,翻越方山,攻占兴洛仓,打开粮仓,随便百姓搬取。老人、虚弱的人还有抱着小孩的妇女,很多人都来归附。

杨侗派遣虎贲郎将刘长恭、光禄少卿房崱率领步、骑兵2.5万人前来攻打李密。当时东都的人都以为李密部众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容易攻破,所以争着来应募。国子等三馆的学士以及贵族、皇亲都来从军,器械严整,衣服鲜美,各种征战物资都有。

刘长恭等人率领军队充当前锋,让河南讨捕使裴仁基等人的军队从汜水以西掩袭李密军队的后路,约定十一日在兴洛仓城南面会合。

李密、翟让得知了他们的详细计谋。

东都的官军先到,士兵们还没吃早饭,刘长恭等人就催促他们渡过洛水,在石子河西边布阵,军阵从南到北有十几里长。

李密、翟让挑选骁勇强壮的士兵分成10队,命令4队埋伏在横岭下等待裴仁基,其余6队在石子河东岸布阵。刘长恭等看到李密的兵力少,很看不起他们,然后就不免有些轻敌。

翟让首先率领士兵交战,不利;李密率领的部队从侧面进攻,隋军士兵因饥饿而大败。刘长恭等脱掉战袍,偷偷逃走,才得以逃回东都,隋军一大半士兵战死。杨侗赦免了刘长恭等人的罪过,还慰问安抚了他们。

李密、翟让缴获的大量隋军辎重、兵器、器械、铠甲,威名大振。于是翟让推举李密为主,上尊号为魏公。十九日,李密设立坛场,即魏公位,称元年,大赦。李密拜翟让为上柱国、司徒、东郡公,其余的人也封官拜爵,各有等次。

于是赵、魏以南,江、淮以北,各地群盗莫不响应,都来归附李密。所有人都封官授爵,让他们各自统领本部人马,设置百营簿来总管他们。归附李密的人天天都有,如流水一般,李密的部众很快达到几十万人。

李渊起兵太原

李渊任河东讨捕使的时候,请求让大理司直夏侯端辅助他。夏侯端是夏侯详的孙子长于观察星象和相面。他对李渊说:“现在玉床星动荡,帝座星不安,岁星在参宿的位置,一定有真命天子在这里兴起。除了您还会有别人吗!主上刻薄残暴,特别猜忌各李姓家族,如今李金才已经死了,如果您不想变通,李金才就是您的榜样。”

唐高祖李渊

李渊认为很有道理。等到他留守晋阳,鹰扬府司马许世绪也劝他说:“图谶上有您的姓氏,歌谣里有您的名字,您掌握五郡的军队,身处可以四面用兵的地方。举兵起事,就可以成就帝业;安坐不动,则很快就会灭亡。您可一定要慎重啊!”

行军司恺武士彟、前太子左勋卫唐宪、唐宪的弟弟唐俭,都认为李渊应该兴兵。唐俭说:“您在北面招抚戎狄,南面收附英雄豪杰,以此夺得天下,这是商汤、周武王才能够做到的壮举。”

李渊说:“我不敢自比商汤、周武,为私要保全自己,为公要拯救动乱,你姑且自己注意,我会认真考虑您说的话。”当时李建成、李元吉还在河东,受制于人,因此他不敢轻举妄动。

刘文静对裴寂说:“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制于人,应该劝唐公早点起兵,为什么他反而推迟拖延?何况你是宫监,却用宫人侍奉宾客,你死了无所谓,为什么要耽误唐公呢?”裴寂非常害怕,屡次催李渊起兵。李渊让刘文静假冒宫廷伪造敕书,征发太原、西河、雁门、马邑等地20岁以上、50岁以下的人,全部当兵,规定年底在涿郡集合,进攻高丽。因此人心惶惶,越来越多的人想造反。

等到反叛隋朝的刘武周攻占汾阳宫时,李世民再次对李渊说:“父亲大人受诏留守,皇上的离宫却被盗贼占据,如果不早点定下大计,灾祸真的就要降临了。”

李渊于是召集将领幕僚,对他们说:“刘武周占据了汾阳宫,我们如果不能制服他们,按律罪当灭族,怎么办?”副留守王威、高君雅等人都很害怕,叩拜不停,请求一切由李渊做主。

李渊说:“朝廷用兵,发动停止都要禀报,服从调度。现在盗贼离我们很近,江都在3000里之外,道路险阻,还被别的盗贼占据,如果单单依靠据城固守的方法和不能变通的军队,来对付气焰嚣张且狡猾的敌人,一定无法保全。我们进退都没有办法,该怎么办呢?”王威等人都说:“您既是宗室亲戚,又是贤德大臣,与国家休戚相关。如今奏报已经来不及了,关键是要平定盗贼,您自己专断也可以。”李渊装做勉为其难的样子,说:“这样就要先征集兵力。”

于是命令李世民与刘文静、长孙顺德、刘弘基等人各自招募兵马。附近百姓都来归附,近万人在10天之内前来归附。李渊秘密派人去河东召李建成、李元吉、去长安召柴绍。

王威、高君雅看到兵众聚集,害怕李渊造反,对武士彟说:“长孙顺德、刘弘基二人都是逃避征役的人,罪该处死,怎么可以统领士兵!”想要收捕长孙顺德与刘弘基。

武士彟说:“这两个人都是唐公的宾客,咱们如果这样做,大乱是免不了的。”王威等人只好作罢。留守司兵田德平想劝王威等人查看归附人的资料,武士镬说:“讨贼之兵都属于唐公,王威、高君雅只是寄身在唐公这里,他们不能怎么样!”田德平也只能作罢。

晋阳乡长刘世龙秘密报告李渊说:“王威、高君雅想趁您去晋祠祈雨,来行刺您。”

五月十四日夜,李渊让李世民率领士兵在晋阳宫城外面埋伏。十五日清晨,李渊与王威、高君雅坐在一起处理公事,刘文静带着开阳府司马刘政会进来,在庭院里声称有密旨下来。李渊看着王威等人,让刘政会拿给他们看,刘政会不给,只说:“告发的是副留守的事情,只有唐公能看。”

李渊佯装吃惊地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看完状子后,说:“王威、高君雅刘政会不给,只私下勾结突厥人入侵。”

高君雅捋起袖子大骂,说:“造反的人想杀人灭口。”

当时,李世民已布置军队堵住街道,王威、高君雅被刘文静和刘弘基、长孙顺德等人一起捉住,关进了监狱。至此,李渊正式起兵,反叛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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