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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齐纪(1)

萧道成建南齐

南齐建元元年(公元479年),三月初二,太傅萧道被梁顺帝刘准任命为相国,统领百官,封给他10个郡,号齐公,赐九锡,他以前的官职仍然保留。

四月初一,齐公萧道成的爵位被刘准晋封为王,加封10个郡。

二十日,刘准下诏,退位,齐王继承帝位。

第二天,刘准理应朝见百官,但他躲到佛像的宝盖下面不肯出去。王敬则率领卫队到大殿前抬着板舆迎接刘准。太后害怕,亲自带着宦官找到刘准。王敬则把刘准从宝盖下劝说出来,带着他坐上板舆。刘准哭着对王敬则说:“要杀了我吗?”

王敬则说:“只是让你居住到外面的宫殿。你家也是这样取代了司马家。”

刘准哭着说:“希望以后永远不要生在帝王家!”宫里的人都哭了。

刘准拍着王敬则的手说:“假如一切顺利,就赏赐你10万钱。”

当天,百官陪坐,参加典礼。应该由值班侍中谢朏解下刘准身上的玺绶,然而他却装作不知道,问:“有什么公事吗?”

有人传诏说:“把玺绶交给齐王。”

谢朏说:“我是宋的侍中,不是齐的侍中。”然后拉过枕头睡觉。

传诏的官员害怕,就让谢朏称病,预备找别人临时兼任。谢朏说:“我身体无恙,没必要这样说。”于是穿上官服,从东掖门出来,坐车回家。

最后让王俭担任侍中,解下了皇帝玺绶。

典礼结束后,刘准坐着画轮车,出东掖门,去往太子的府第。

刘准问:“今天怎么不演奏音乐?”左右无人回答。

右光禄大夫王琨此时抓着车上的獭尾失声痛哭,说:“人家都因为长寿而高兴,我却因为长寿而哀伤。就是因为不能早死,才频频看见这样的事情!”哽咽不能自己,百官都泪如雨下。

司空兼太保褚渊等人捧上玺绶,与百官齐往齐宫,请萧道成即位,萧道成辞让不受。

前任安成太守、褚渊的堂弟褚炤问褚渊的儿子褚贲:“今天司空去了哪里?”

褚贲说:“在齐宫大司马门奉玺绶。”

褚炤说:“我真不懂,你家司空为什么把一家的东西给另一家!”

二十三日,萧道成在建康南郊继位。回宫后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建元。尊奉刘准为汝阴王,像当年刘宋对待晋恭帝那样优待他。

萧子响被逼冤死

南齐荆州刺史、巴东王萧子响,十分勇猛,善于骑射,爱好军事,亲自挑选随从侍卫60人,个个胆量与才干兼具。到任以后,多次在内宅设宴,用美食犒劳他们。又偷偷地做了锦袍、红袄,想与少数民族交换武器用。

提钩,古代兵器

长史刘寅、司马席恭穆联名,向武帝萧赜秘密报告。萧赜下诏,彻查此事。

萧子响听说有官员抵达,不见诏令,就召集刘寅、席恭穆和典签吴修之、魏景渊、咨议参军江悆等人,询问他们。刘寅等人保守秘密,没有作答。

吴修之说:“既然皇上已经下诏,理应想办法瞒过去。”

魏景渊说:“还是先调查清楚再说吧。”

萧子响震怒,把刘寅等8人抓起来关在后堂,全都处死,然后向萧赜做了详细报告。萧赜原本想赦免江悆,听说他们全都被处死,十分愤怒,让随王萧子隆任荆州刺史。

萧赜想派淮南太守戴僧静率军讨伐萧子响,戴僧静面谏道:“巴东王年纪尚幼,长史刘寅等人过于着急,气愤之下没有考虑后果。天子的儿子因失误杀人,不算大罪!陛下忽然派大军西上,人们惊慌失措,场面容易失控。我不敢奉旨。”

萧赜没有回答,但心里认同他的说法。于是派卫尉胡谐之、中书舍人茹法亮和游击将军尹略率领内廷武士几百人前往江陵,调查逮捕那些作祟之人。下诏说:“萧子响如果请罪认罚,自己返回建康,就没有性命之忧。”

胡谐之的副手平南内史张欣泰对胡谐之说:“此次出征,取胜没有功名,失败则是奇耻大辱。萧子响聚集的那帮人凶狠狡诈,他们或者因为利益,或者迫于萧子响的威望听从他,肯定不会自动溃散。

“如果我们在夏口扎营,向他们讲清楚利害祸福,用不着交战,就可以俘获他们。”

胡谐之没有听从。

胡谐之等人率军抵达江津,在燕尾洲修筑营垒。

萧子响穿着便服登上城楼,屡次派使者告诉胡谐之,说:“作为儿子我不会反叛父亲,我不是叛臣,只是做事有欠考虑。我现在就只乘一条船返回京城,接受处罚;你们不必修筑营垒,劳神来抓我!”

尹略独自回答说:“我们不跟你这反叛父亲的人说话!”萧子响除了哭泣别无他法。

萧子响准备饭食,犒赏朝廷的大军,尹略把这些酒菜统统扔掉。

萧子响想见茹法亮,茹法亮胆怯犹豫不肯过去。萧子响又求见使者,茹法亮也不派使者前去;萧子响派去的使者也被关了起来。

萧子响十分恼怒,派他素日训练的勇士,把州、府士兵两千人聚集起来,由灵溪向西渡河。自己则率领100多人携带弓箭驻扎在长江江堤上。

第二天,双方交战,萧子响在江堤上用弓弩射击,打败了朝廷军队,尹略战死,胡谐之等人逃走。

萧赜又派丹杨尹萧顺之率军讨伐。萧子响当天率领便衣侍从30人,乘小船顺江而下,前往建康。

太子萧长懋向来就妒忌萧子响,萧顺之离开建康的时候,萧长懋悄悄告诉他,让他早点把萧子响杀了,不能让他活着回建康。萧子响见到萧顺之,想为自己解释,萧顺之没有答应,在演武堂用绳子把萧子响勒死了。

萧子响临死前,写信给萧赜说:“臣罪孽深重,理应甘心接受惩罚。您下诏派胡谐之等人来此,竟然不宣读圣旨,就树起大旗进入渡口,面对城池,在南岸筑营。

“臣多次派人送信,求与茹法亮便服相见,茹法亮始终不应。下面的人害怕,以致交战,这都因臣而起。

“臣于本月二十五日放下武器投降朝廷,希望回到京城住在家里一个月,然后自杀以谢罪,让齐代不会因为诛杀皇子而被人讥讽,我也不会因为背叛父亲而遭人诽谤。

“然而这个愿望实现不了,今天就要死了,临信哽咽,不知所云!”

很久以后,萧赜游览华林园,看见一只猿猴上蹿下跳,哀号悲鸣,询问侍从,侍从答道:“它的孩子前天摔下悬崖死了。”萧赜想起了萧子响,因而悲伤欲绝,流下了眼泪。

萧赜严厉斥责茹法亮;萧顺之惭愧恐惧,生病而死。豫章王萧嶷上书,请求收葬萧子响,萧赜没有答应,追贬萧子响为鱼复侯。

萧子响被方镇指责为叛逆,兖州刺史垣荣祖却认为:“这样说是不对的,应该说:‘刘寅等人辜负皇上的恩德,逼迫巴东王,才导致现在的结果。”萧赜反思,认为垣荣祖说得对。

北魏孝文帝迁都

南齐永明十一年(公元493年),北魏孝文帝拓跋宏因为平城气候恶劣,六月飞雪,风沙肆虐,准备迁都洛阳。因为担心群臣不赞同,于是提议讨伐南齐,借此威胁大家。

拓跋宏让太常卿王谌卜卦,得到“革”卦。拓跋宏说:“卦辞上说:‘商汤和周武的变革,顺应天意民心。’这是最吉祥的卦辞!”大臣们没有人敢说话。

尚书、任城王拓跋澄说:“陛下继承帝位,扬威四海,在中原称帝。现在出兵去讨伐尚未臣服的地方,而得到汤武革命的卦象,还不是大吉大利!”

拓跋宏厉声道:“爻辞说:‘主上老虎一般变革’,为什么说不吉利呢?”

拓跋澄说:“陛下作为飞龙,兴起很长时间了,到了今天,为什么又要实施老虎一般的变革?”

拓跋宏脸色大变,说:“天下是我的天下,任城王难道要阻止大家吗?”

拓跋澄说:“陛下虽然为社稷之主,臣是社稷的臣,怎能知道危险却不说呢?”

过了很久拓跋宏怒气才消,说:“各说自己的看法,这没关系!”

拓跋宏回到皇宫,召拓跋澄入宫进见,见面就说:“刚才的‘革’卦,我们再商讨一下。在明堂我害怕大家各抒己见,破坏大计,所以才大发脾气声色俱厉,只是吓唬文武百官而已。我的用意你理解吧。”

于是屏退身边的人,对拓跋澄说:“现在要做的,实属不易。我们国家在北方兴起,后来迁居到平城。这里适合打仗,却不适合推行政治教化。现在我想移风易俗,的确不容易。我想以大军南下征伐为由迁都中原,你觉得如何?”

拓跋澄说:“陛下想把京城迁到中原以经营四海,周、汉就是因为这样而兴盛。”

拓跋宏说:“北方人的风俗,留恋传统的生活,如若迁都,他们必定受到惊扰,如何是好?”

拓跋澄回答说:“不同寻常的事情,不同寻常的人才能理解。陛下的决定出自陛下内心,他们又能如何?”

拓跋宏兴高采烈地说:“任城王真是朕的张良啊!”

六月初七,拓跋宏下令在黄河上筑桥,以备大军南下渡河之用。七月初十,朝廷内外戒严,发布公文,传送各地,宣布南伐开始。

八月十一日,拓跋宏由平城出发,亲自率兵30多万,大举南征。九月二十二日,抵达洛阳,一路上雨下不止。

二十八日,拓跋宏传诏各路大军继续南下。第二天,他自己也身着军服,拿着马鞭,骑马准备出发。大臣们立刻在马前一个劲儿的磕头阻拦。

拓跋宏说:“计划已定,各路大军要继续南下,你们还有什么要说?”尚书李冲等人说:“现在的行动,除了陛下自己没有人愿意。臣不知道陛下一个人出发想去什么地方。我们心里明白,却不知道用什么语言表达,只好冒死请求。”

拓跋宏非常生气,说:“我现在正经营天下,你们这些书生意气之人却屡屡坏我大计。该使用武力的时候必须使用,你们不要再说了!”说完骑马要走,安定王拓跋休等人哭着劝阻谏言。

拓跋宏于是对大家说:“我们现在大举出兵,不取得一些成绩,要拿什么留给后人?我家世代住在幽朔,想南迁中原。如果把京城迁到这里就停止南征,你们认为如何?同意的人站在左边,反对的站在右边。”

南安王拓跋祯走上前说:“‘成大事之人,不与众人图谋。’现在陛下放弃南征,迁都洛邑,这是群臣的心愿、百姓的幸运。”群臣高呼万岁。鲜卑人不乐意迁居中原,但是又害怕南伐,无人敢反对。于是迁都的大计就定了下来。

李冲对拓跋宏说:“陛下将要迁都洛邑,需要重建宗庙宫殿,需要一段时间,不能空等。希望陛下暂时返回旧都,等到群臣把一切准备妥当,陛下再准备仪仗驾临新都。”

拓跋宏说:“朕准备巡查各州郡,先到邺城停留几日,一开春就返回,不再返回草原。”于是派遣任城王拓跋澄返回平城,把迁都之事向留守之人宣布,对任城王说:“现在才是真正的变革,你要努力。”拓跋澄回到平城,大家一听要迁都,都十分震惊,感到恐惧。拓跋澄引用古代的例子,耐心向他们解释,大家才纷纷明白过来。拓跋澄回到滑台向孝文帝报告,孝文帝十分开心,说:“没有任城王,朕的事就不容易办。”

次年三月,拓跋宏抵达平城,让群臣再讨论迁都的利害,大家各抒己见。

燕州刺史穆罴说:“四方未定,现在迁都不是时候。何况征伐的时候缺少战马,要怎么取胜呢?”

拓跋宏回答说:“在平城养马,不必担心没马。代地位于恒山以北、九州之外,定都于平城,不能成就帝王大业。”

尚书于果说:“代地没有洛阳好,但自从道武皇帝以来,世代居地代地,百姓已经习惯这里的生活,南迁犹恐引起大家不满。”

平阳公拓跋丕说:“迁都是大事,理应占卜吉凶。”

拓跋宏说:“古代的周公、召公都是圣贤,因此可以占卜询问居住之地。现在缺少他们这样的圣贤,占卜又有何用?何况占卜为了解决疑难,我们没有疑难为什么要占卜呢?

“以前黄帝占卜,龟甲烧焦了之后,还没有裂纹,上天示意为吉,黄帝就听从了。也就是说,圣人能够预知未来,比龟甲还要灵验。帝王四海为家,南北均可以居住,哪有规律可循?

“朕的远祖一直居住在北方荒蛮之地,平文皇帝开始在东木根山建都,昭成皇帝又建造了盛乐城,道武皇帝迁都于平城。朕有幸拥有太平盛世,连迁都都不可以吗?”群臣不敢再说话了。

二十八日,拓跋宏上朝,为迁都做准备安排。

十月初三,北魏任命东阳王拓跋丕为太傅、录尚书事,在平城留守。初七,拓跋宏亲自祭告太庙,派高阳王拓跋雍等把祖宗牌位迁往新都。三天后,拓跋宏由平城前往新都洛阳。

萧鸾废黜萧昭业

齐永明十一年(公元493年),武帝萧赜去世,皇太孙萧昭业继位。临终之时,萧赜留下遗诏,让竟陵王萧子良辅政。萧子良向来宽仁博爱,不喜好处理政务,就向萧赜推荐西昌侯萧鸾,任命他为知尚书事,让他参与辅政。

望远镜

第二年,萧子良因病去世。萧昭业即位后荒淫无道,萧鸾数次劝谏,萧昭业不仅不听,反而心生忌惮,想除掉萧鸾。

萧鸾与征南咨议萧坦之、卫尉萧谌、左仆射王晏、丹杨尹徐孝嗣等人商讨废掉萧昭业,另立新君。当时,萧昭业信任萧谌、萧坦之,王晏总领尚书事务。

萧昭业对萧坦之说:“大家均说镇军将军萧鸾与王晏、萧谌想废黜我,说得有根有据,你听说了什么呢?”

萧坦之说:“天下会有此等事情吗?谁闲来无事要废黜天子呢?朝中的大臣不会造这样的谣,必定要谁多嘴认乱说的,不能相信!陛下如果无缘无故除掉他们三人,以后肯定会人人自危!”

直阁将军曹道刚怀疑情况有变,暗中安排布置,但没有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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