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锋返回军营后就骑上乌青朝着葬国的方向化作虚影离去。
稽浅也是自军营中返回拿回了军帐和硫磺。
“这军帐能行吗”稽浅问道。
“只能撑一些时日,至少在太阳下山之前这些尸体不会裸露在外面。大将军返回葬国至少需要三日的时间,这些尸身至少要在这放上三五天,待明日在搭建围栏吧”欲引使说着。
“快,把石灰洒在尸身上,硫磺洒在尸身下面,尸身与尸身之间在地上打孔,把硫磺灌进去”欲引使催促道。
“这些尸身并没有腐烂,你不觉得奇怪吗”稽浅问道。
“这些尸身本来就很奇怪,从下到尸坑到现在,他们就没有正常过,我想这些尸身完全没有腐烂的迹象应该是受到了外力的影响”
“你的意思是说有什么东西在驱使着这些尸体?”稽浅截口道。
“不过我始终想不明白什么力量可以驱使如此庞大的尸群”欲引使皱眉道。
欲引使所说的稽浅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此事太过诡异,不是凭猜测就可以断定。
“大将军匆匆忙忙赶回葬国,难道说那股力量来源于葬国?”发丘使的声音如鬼魅般响起。
发丘使的声音不大,只有稽浅和欲引使能听到,像是在说悄悄话。其实大将军匆匆忙忙赶回葬国众人皆是心知肚明,只是他们也不必太过担心,只要大将军赶回葬国,就可报葬国安泰,报国主安康。他们要做的就是等大将军的回信,一收到回信他们就可以将这些无臂尸身烧毁,然后就可以返回葬国。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这些尸身也不会腐烂,这样可以省去好多麻烦”欲引使岔开话题道。
发丘使自知有些失言,也就尴尬的打个哈哈离开了。
这话可以说,但是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虽然发丘使说话的声音小,但也不能保证除稽浅和欲引使之外灭有他人听到。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当前首要的是把这些尸身安置好”稽浅说完也离开了。
稽浅在离开的时候不由的望向东南的方向。
东南方,葬国的方向。
葬国南临痴海,北临寒极,东临萤森,西临疥岩。
葬国疆土辽阔,物产丰饶。葬国人口大多集中在葬国都城内,葬国外围分分为郡,人口并不集中,郡县之前也比较分散。
其实葬国并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说到葬国就不能不提葬国国主帝薨。
葬国国主帝薨,为人亲和、礼贤下士、乐善好施。当时自从那次南征之后,帝薨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他变的固执、多疑,开始不相信别人,开始看重皇权,生怕有人要将他的江山夺去,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北征、东征和西征。
那年冬天,葬国来了一位老僧。
老僧自称来自南方,极南的地方。
此次只身徒步前来葬国,为的是化度因缘,也就是化缘。
葬国的冬天并不暖和,相反,因为极北寒极的缘故,葬国的冬天甚是寒冷。葬国和寒极之间广袤的地区很是平坦,没有高山、丘陵的阻隔,所以两地虽然相隔甚远,但来自极北寒极的寒流还是能够穿过广袤的无人区光顾到葬国。
老僧的衣衫很是单薄,赤着脚,拄着一枝在路上枯死的树上折下的树枝。
出家人最忌讳杀生,就连树枝也要挑选枯死的树木。只是这树枝源自于枯树,而这枯木也不知枯死了多少年,不过想来应该很长了,因为老僧拄着的这树枝看起来比他本人还要孱弱。
老僧徒步走到葬国,当他看到葬国城门的时候也看到了漫天飞舞的雪花。
自极北寒极吹来的寒风,吹拂着葬国已有半个多月的时间,终于在这天下了场大雪。
因为寒流的影响,葬国的子民们早就着上了冬天的衣服,不仅如此,家家户户都生了木炭来取暖。
老僧赤着脚在葬国的城门下就停下来,他的身子和往常一样,看上去还是那么的孱弱。
守城的士兵见老僧衣衫甚是单薄,而且在雪地里还赤着脚,于是拿来了厚衣裳和鞋子,但是老僧都拒绝了。
士兵们虽是好心,但也不能强行给老僧穿上,只能将衣裳和鞋子放在一旁。
见老僧不要衣着,于是好心的士兵请老僧一起取暖。
围着燃烧着的木炭炉子,士兵们好奇的询问老僧。
老僧自言自己来自极南的地方。
“极南的地方,那是什么地方”一个士兵好奇的问老僧。
“极南的地方就是朝着南边的方向一直走”
当然这话不是老僧说的,是一个士兵。
“你说的不错,极南的地方就是顺着南边一直走”老僧笑笑说。
士兵的回答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老僧居然肯定了他的说法,于是士兵们更加好奇了。
“一直往南边走,那得走多久?”一个士兵问。
“这个我也记不得,好久吧”老僧眉头微皱,似是在回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实在走的太久了,忘记了时日。
士兵们见老僧如此,也就没有再问下去。
“极南的地方,哪里有人吗?好玩吗?”
士兵们听得此话都开始笑。
“你们笑甚?”这士兵有些不好意思了,
老僧也是笑笑。
“哪里有海,很美的海,只要看一眼,你就会属于它”老僧和蔼的笑笑。
“海?没人吗?”士兵们接着问。
老僧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摇摇头。
“没人?那老人家你是……”
这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旁的人给打断了。
“你拍我作甚”
这人这时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老僧,又低头傻傻的笑着。
“有海的地方就有人,人不都是从海里来的吗”老僧说着。
人是从海里来的,士兵们像是在听故事,一个很有趣的故事。
“那老先生此次前来葬国是来找人的吗?”终于有一个士兵问道正题。。
“找人?”老僧是在回忆。
“嗯,找人”老僧点头道。
“那老先生要找什么人,可否告诉我们,或许我们知道”一个士兵问道。
“是啊,是啊,您说说看”
士兵们很是热情,都想帮帮老僧。
老僧的眼睛向着城门内望去,士兵们也是好奇的望向城门内,因为下雪,除了守城的士兵之外根本就没有别人。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开始摇头。
“没人啊”
“有,不管他在哪,他都是这的主人”老僧的表情很是木然,似是在自言自语。
“这的主人?”
“您说的国主?”一个士兵尖声道。
老僧说完就将眼睛闭上,然后就再没有睁开。
“国主?这可不巧啊,国主前些日子去山上冬猎了,要好些日子才能回来。不过老先生您放心,我们会禀报大人们,想来您是远客,大人们会好生招待您。待冬猎一结束,国主回国后应该就会接见老先生的”
士兵们说的正起劲,但见老僧双眼紧闭,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这?”
有个年长的士兵摇头,然后围着老僧的士兵们就散开了。
老僧似已入定,就这样第二日,老僧闭上的眼睛还没有睁开。
直到第三日,仍是如此,若不是老僧还有鼻息,士兵们还以为老僧在此圆寂了呢。
第二日的时候,守城的士兵已经通报。
第三日,前来照看的是偎寒大人。
偎寒大人只是摇头,走后吩咐守城的士兵,待国主回国,接见老僧的时候再将老僧叫醒,吩咐过偎寒就离开了。
葬国国主帝薨冬猎回国已是七日之后,老僧就这样在原地枯坐了七日七夜。
就这样七日七夜,不吃不喝,大雪也下了七天。就算不饿死,也得冻死。但是老僧仍由鼻息,众人皆认为老僧是得道的高僧。
“老先生,国主要召见您”
一个士兵只是在老僧的耳旁轻轻说了一句,老僧紧闭双眼就睁开了。
“老先生,请随我来”偎寒恭声道。
葬国国主帝薨为人亲和,乐善好施,礼贤下士,回国之日听得此事后就差人将老僧请来。
那日老僧的确见到葬国国主帝薨,谁知老僧见帝薨后,先是大哭,然后又是大笑。紧接着和蔼的表情化作狰狞的面孔,朝着帝薨就扑了过去。
那日大将军含锋也在场,等大将军将扑向帝薨的老僧拦下时,看到的却是一具枯骨。
历经此难后,葬国国主帝薨昏迷了好久,昏迷期间倒是清醒过几次,但都是做噩梦被吓醒的。
释梦师祝摇诊断过后也是摇头。
“看来想要治好国主的病,还得去南边一趟,得劳烦大将军了”祝摇说着。
“什么时候走?”大将军只说了一句。
“越快越好”祝摇道。
“陆窃、剔掩、偎寒、惊宁,召集军队,随我出征”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看到了海,很美的海。
人们还记得老僧说过的,很美的海,的确很美。
但是有一句老僧说错了,人不是从海里来的。别说是人,士兵们连海藻和贝壳都没有捞出来。一望无际的大海,走到哪都是海,就连含锋也看不到海的尽头,所以只能作罢。
在返回葬国的途中,突然有一天,军队中少了个士兵,怎么找也找不着。在此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军队中就会少一个人。
“回去”
于是含锋带领着浩浩荡荡的军队返回海边,只是他们走出去并不远,但是返回的时候却怎么也看不到海,等他们看到海的时候就只剩含锋、陆窃、剔掩、偎寒、惊宁五人。
五人看到了海,也看到了海边一处断崖上垂钓的老叟。
含锋闪到老叟身边,老叟动也没动就开口说道。
“有一天,一个将军带领着士兵来到海边,他们看到了海,很美的海,到处都是海,于是他们就掉头回去了。只是他的那些士兵舍不得这海,隔些时日就会有士兵来到海边,然后看着海一声不吭的掉下去。等将军返回到海边的时候,跟随着他的士兵们一个也不剩,全都跳进了海中。”
“这个故事好听吗?”老叟笑着。
“他们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你说我会跳下去吗?”
老叟说完就跳了下去,含锋并没有阻拦。
顺着老叟跳下去的地方,他们又去了海边,但是这次看到的却不是海,而是满地的枯骨,曾经是海的地方,现在都铺满了枯骨。
含锋、陆窃、剔掩、偎寒、惊宁等人踏着枯骨在“海里”行走的时候,“海上”起了雾,谁也看不见谁,待他们能看得见对方的时候也看到了葬国的城门。
葬国的城门,不是幻境,真的是葬国的城门,于是含锋等人进了城门也见到了祝摇和帝薨。
帝薨还没有下床榻,祝摇告诉他,帝薨是他们进来的时候醒来,在此之前一直昏迷不醒。
“大将军,集结人马,朕要御驾亲征”这就是帝薨见到含锋时说的第一句话。
“国主可是要去南边,极南的地方”含锋道。
“大将军怎知朕的意图”帝薨有些惊奇。
“我们刚从极南的地方回来”
这大概就是南征的过程,痴海也由此而来。
老僧说的没错,很美的海,只要看一眼,你就会属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