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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未完成的画

殷若回顾着自己的每一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在不停地轮回。眼看今天一天就又快过去,竟不由自主地感觉到惆怅:天亮了又黑,生活如此简单,年复一年,自己一个人过了好几岁。最好的年华,陪伴自己的似乎只剩下孤寂与一把桐木琴。

想到这里,正在作画的殷若不由自主地叹息一声,已用画笔在桌上的宣纸上勾勒出靖儿的半张脸,出乎意料地竟有人送信来,一封没有寄信人地址的信,熟悉的字迹让殷若喜出望外,寄信的人居然是靖儿!信里装了几张银票,靖儿的小楷字体一如既往的眉清目秀,见字如他。

靖儿在信上说,他现在过得很好,最开始是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地四处闯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过,救过人,受伤的时候也被人救过,一路上跌跌撞撞地,哭过,笑过,当一切渐渐地都已看得平淡,最终还是选择与隔花初见的她停留在爱情最开始萌芽的地方,她有着异域女子特有的风情使他沉沦在爱情里不能自已。这一次,他要好好守护与她的感情。信里还劝说人生苦短,趁着还年轻,四处去闯荡一番,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虽然有许多事情身不由己,但却足够刻骨铭心。

第二天,凌萧到的时候,殷若正坐在桌前手里捧着一杯清茶对着桌上那幅未完成的画安静地发呆,不知不觉中茶水已经凉透。

凌萧站在殷若身后,一边打量着桌上的半幅画,一边摸着殷若的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你在想什么呢?”

殷若这才回过神来,语气平静中带着几分清冷:“你来了……”

凌萧感叹:“这幅画精妙绝伦,只可惜……是幅尚未完成的画。”

殷若在凌萧诧异的眼神中撕毁了那幅画,凌萧来不及阻止,看着一地纸屑感叹:“太可惜了!”

殷若语气里带着决绝;“画上的这个人,不必找了。”

凌萧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殷若的面容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仔细想想,好长的年月我都呆在这里,小小的空间承载的却是似水流年。不如,你带我出去走走?”

凌萧:“好啊!我带你去金陵城中最繁华的街道逛逛,只不过……”

“不过什么?”

凌萧:“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想通的吗?我很好奇。”

殷若微微地扬起嘴角,望着窗外的艳阳高照情不自禁地伸了个懒腰:“今天天气那么好,我的身心皆需要阳光啊!”话音刚落,殷若就已经背上那把桐木琴。

凌萧颇有绅士风度:“出去玩你还背着琴干嘛?沉甸甸的样子,要不,我帮你背好了?”

殷若坚决不同意:“于我而言,这琴很重要,难过的时候我可以借它倾诉,快乐的时候它也能分享我的快乐。这琴已经是我的一部分,我不能与它分开。”

凌萧无可奈何的笑了,伸出食指轻轻刮了刮殷若的鼻子:“你呀!可真是个琴痴。”

当殷若与凌萧走在繁华街道上的时候,看着前方有许多人簇拥着看刚贴上的告示,凌萧有些好奇,就拉着殷若去看了一眼,原来是当今太子正招聘琴师,告示上还注明琴师擅长的最好是桐木琴。

凌萧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哇,好适合你!”

殷若冷冷地看了一眼:“适不适合又怎样,皇宫里算计或者被算计的生活我可不想过。”

殷若转头就走,凌萧连忙追上:“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殷若摇摇头,凌萧:“傻瓜,今天可是七月七日,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

殷若不以为然:“那又如何?”

凌萧:“今天一整天,街道上一定都是很热闹的。你看过烟花雨吗?放过莲花灯吗?”

“没。”

凌萧:“好,那我带你去玩玩。”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殷若不经意间的一个回眸,便看见卖糖葫芦的白发苍苍的老人,脚步不知不觉地就停在那里。思绪恍然间回到了自己很小的时候,最喜欢吃的便是它了,可整整十年,却从未再见过。如今再看见,难免有些物是人非的伤感。

凌萧见殷若没跟上他的脚步,就回过头来在人群中寻找她的身影,虽然,殷若正背对着凌萧,但凌萧第一眼便凭直觉认出了殷若,他悄悄地走到殷若身旁站着,顺着殷若的目光看去看见了糖葫芦,一脸宠溺地说道:“嘻嘻,嘴馋了吧?你呀,越来越像是个小丫头了!”

当凌萧将买来的糖葫芦放到殷若摊开的手掌心上凌萧眼眸如星的样子,就是后来殷若入宫也经常回想起那一幕,当时他脸上的笑容带给殷若心里的温暖就如同太阳一般。

七夕的傍晚,夜风微凉,殷若与凌萧坐在池塘边上,放莲花灯,殷若不舍地望着莲花灯渐行渐远,凌萧看着殷若的脸,眼波里带着缱绻:“你知道吗?莲花灯寄托着在世者对逝者的缅怀和思念。”

殷若多愁善感地问道:“你说……为何美好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的?”

凌萧将葫芦里装的酒给殷若倒一杯,自己再斟一杯,一饮而尽:“因为只要时间长了就不会觉得足够美好了。”

殷若苦笑:“你说得好像是有那么几分道理。可若失去是必然的结果,我情愿它从来都没有美好过。”

凌萧语气沧桑:“美好的时光总是稍纵即逝,所以,你我更要学会珍惜啊!”

凌萧的话音刚落,夜空里绽放出无数朵色彩缤纷的烟花,纵然它们的芳华只刹那,却在殷若心里变得刻骨铭心起来,殷若想,之所以会这样应该是因为那个陪伴自己的人。

夜色渐浓,殷若与凌萧坐在河边一同饮酒,酒意正浓时,殷若诉说了一直压抑在她心底的伤痛往事:“我原本生活在一座小山村里,无忧无虑地生活了六年,有父亲与母亲的陪伴,后来,那座山村毁于一场水灾,慌乱之中,父亲把求生的机会让给了我与母亲,母亲一路保护着我,自己却落下了风寒,当时因为贫穷久病不医。没几个月也离我而去了。”

凌萧爱怜地轻抚着殷若的头发:“你……怎么就那么多不幸呢?”

殷若言不由衷:“或许吧,命途多舛。”

“相信我,一切会慢慢好起来地。”凌萧一边安慰殷若,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如果你不介意,我的肩膀借你靠靠。”

出乎意料的是,殷若与凌萧虽然才认识两天,殷若却在不知不觉中给予了他百分百的信任,也许是她太需要依靠,此时太疲倦了吧!凌萧的肩膀特别结实,就如同枕头一般带给殷若安全感与舒适感,殷若只一闭眼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睡着了。

进宫以后,殷若再回想起曾经那一幕,她真的愿意依靠着他的肩,长睡不复醒,那样静好的时光太弥足珍贵。

凌萧把肩膀主动借给殷若靠,没想到她竟然就毫不客气地靠着睡着了,虽然显得很霸道,但凌萧却还是喜欢她这样。至少他可以与她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他能给她依靠,凌萧看着殷若睡觉时安详的面容,还真舍不得叫醒她,之前看着她倾诉往事一脸的柔弱,给她一个拥抱的想法一直被凌萧压抑在心底。

时间一点一点地在流逝,夜空中闪烁着一片如同宝石般的星星,星光温柔地洒下来,凌萧忽然想起母亲曾在同样的夜色下教他唱一首很美的歌,每次他听母亲唱着唱着,自己就安然入梦了。想着歌曲柔和的旋律,凌萧便情不自禁地轻唱起:“……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唯愿殷若今夜能做个好梦。

夜深了,街上往来的行人越来越少了,凌萧觉得与殷若一直坐在河边上吹着冷冷的夜风也不是个办法,他想:殷若应该是昨夜没睡好吧,看她今天眼睛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的样子也着实让人怜惜。可她现在倒好,睡得不省人事,只是可怜了我,这里到府上还有两三里路呢!哎,没办法了,只有公主抱把她抱回家好了,再说了,我本是习武之人,抱着她走两三里路就当负重训练好了!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凌萧不得不这样自己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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