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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虎军这个家伙!(1)

第三天是星期五,这天上午虎军他们所在的五年级按课程表是上两节课讲新课文,可这天的课没讲成,原因是唐春晓写的长指甲残害红豆杉的消息发在了地区晚报上。她还顺带把木材厂噪声干扰学生的内容也写了进去。德富本来是看不到那份报纸的,偏偏他在县委宣传部工作的战友看见了。那战友打电话给他,说你怎么能指使手下写这样的报道呢?你这样写不是给我们县的投资环境抹黑吗?再说了,那浇水的事又不是刘老板亲自干的,他手下的马仔他哪能一个个管过来?他要都管得过来那他就不是干大事的刘老板,而是打工仔了。

那打电话给他的战友是县委宣传部新提的一个副部长,邻县人,和德富同年入伍,两人后来又一起分在了温州的部队,当年交情不错。但他个性阴沉,当官后更像个阴尸鬼,很不好打交道。他起码啰嗦了德富半个时辰,翻来覆去的全是些不咸不淡的屁话,听得德富耳屎四溢。

德富最近帮乡里引进了一座投资二千多万元的柑橘深加工工厂,是县乡领导眼里的红人,猛地被这位曾经的战友啰嗦,心里那个窝火就别提了!接完电话已是晚上九点多钟,他立马把唐春晓叫到家里,当着老婆的面狠狠批了她一顿。唐春晓和他争辩了几句,德富对着她又是拍桌子又是大吼。唐春晓委屈不过,哭着跑出了他家,正好给结伴去看多多的虎军、苦娃、小满看见了。

唐老师,唐老师!

他们齐声喊着,唐春晓捂着脸从他们身旁跑过,只留下几声呜咽飘散在浓浓的夜色中。第二天上午,唐春晓没来上课。等得不耐烦的学生们先跑出去撒野,被黄板牙老师赶了回去。

唐老师人不舒服,到墟上看医生了,今天上午你们自习。

黄板牙老师超生了三个女儿,加上最后一个落脚崽,共有四个崽女,家庭生活不富裕,老是愁眉苦脸的,上课也没什么心思,动不动就溜到他住的小房间里去编竹椅,卖了补贴家用。他时常请假,最喜欢让同学们自习。唐春晓知道他这毛病,所以特意打电话叫了阿庚伯过来帮她监督学生。阿庚伯这几天腿疼得厉害,当他一瘸一拐地赶到教室时,学生全在外头撒野。阿庚伯吹响了竹哨,同学们一看是他,吓得腿肚子转筋,哆嗦着跑回了教室。

你们这些卵鬼真不懂事,好像是为别人学习。你们晓得啵,学到了的东西就像吃下肚的饭,打仗都打不下来!

阿庚伯照例坐在教室门边的藤椅上,瓮声说。

那拉屎能把它拉下来吗?

南瓜憨憨的问话引得同学们哄堂大笑,阿庚伯拉下脸扫视了大家一眼,笑声仿佛见了水的火子,“嗞”地一下灭了。

阿庚伯好讨厌!他什么时候才能走啊?

多多写了张条塞给虎军,虎军正在回忆一款游戏的打法,没空搭理他。一旁的苦娃认真地在字条反面写了几个字:下课他就走了。

多多看后做了个无奈的怪脸,恰巧这时阿庚伯起来巡视,多多立马老实地看起书来。好不容易挨到放学,被阿庚伯憋了三节课的学生们冲出教室时高兴得鸟儿一般啾唧乱叫。

喂,苦娃,梦圆怎么没来?

阿庚伯从唐春晓那儿知道了梦圆的情况,昨天特意给她送了一袋米和二斤猪肉过去。他没在教室里见到梦圆,有些不放心。

啊,她回去种菜了。

说到这儿,苦娃推了虎军一把,因为昨晚说好了今天放学后要帮梦圆挑水浇菜的,虎军老是推三阻四的,梦圆也懒得求他们,自个儿先去忙了。

阿庚伯,你晓得昨夜唐老师做什咯哭?

虎军惦着唐春晓捂着脸远去的背影,迟疑着问道。阿庚伯揉揉太阳穴,说还不是你们这帮小崽子惹的事?书不好好读,专门管闲事。小唐也是,当老师就当老师,写什么新闻报道。现在的新闻能随便写吗?弄得不好,刘老板要撤资走人,到时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阿庚伯,刘老板的加工厂开了没几个月,火夹峰那一带的树林全砍光了。他要是再开个几年,我们的山是不是全部要砍光啊?

别看南瓜憨头憨脑的,有时问的问题让人伤脑筋。阿庚伯“噢”了一句,眼光越过他们的头顶飘到远方的火夹峰上,有些震惊的叹道:

那是祖宗留下的山林啊!现在这样大家钱是挣到了,就怕把子孙后代的饭碗给砸掉喽!唉!

虎军几个愣愣地看着他,不晓得他为什么连叹几口大气。

虎军,唐老师下午要是不来,你就敲三下钟,到时我再过来。

阿庚伯说罢一拐一拐地走了,看上去像一个八九十岁的老老头。

阿庚伯老了。

苦娃叹道。这时,他新收养的那只小狗黑子汪汪叫着扑到他身边,苦娃高兴地把它抱起来,心疼地抚摸着。

黑子,一上午你到哪儿去了呀?你吃午饭了没有?想死我了!

苦娃梳着黑子乌亮亮的毛,眼里闪着少见的笑容和亮光。这几个月苦娃奶奶一直在生病,脾气日坏,苦娃回去她不是叹气就是骂人,特别是听说苦娃在省城发表了那篇寻找亲生父母的文章后,她气得在床上躺了两天两夜。当她第三天挣扎着爬起来后,第一个动作就是轻轻地打了苦娃一巴掌,边打边落泪,说他吃饱了撑的,一门心思胡想,弄得她夜夜做噩梦。

崽啊,我梦见你一下子就走了,再也找不见了。呜呜!

奶奶说着搂住他痛哭起来,弄得苦娃辛酸了好几天。好在这些日子有黑子做伴,他闷了烦了就对着黑子讲话,黑子好似有灵性,能听懂他的话,每每总是睁着双温和的眼睛凝视着他,苦娃看见它眸子中倒映出自己小小的身影,似乎也懂得了黑子的心思。他从自己和黑子的关系中忽然体会到了什么叫“相依为命”。

苦娃,你的嘴唇都挨到它的毛了。这些小狗会在粪寮旁边捡屎食,好脏的!虎军这话没说错,苦娃却不爱听,他坚持说他的黑子不吃屎。正在这时,一个背着小弟上学的妹子蹲在操场上给小弟把屎,黑子一看,呜咽着从苦娃身上溜下,直奔那几坨黄黄的大便而去。

苦娃,你还说黑子不吃屎,你看它吃得多香!

虎军很高兴有机会倒苦娃的嘴。苦娃无奈地咧了咧嘴。

苦娃,你得赶快去洗手!要不有股屎味,臭死了!

南瓜除了喜欢吃狗肉,平日并不喜欢狗,因为狗身上的狗蚤喜欢咬他,所以见了狗总是躲得远远的。和苦娃一样喜欢玩狗的多多一早赶到墟上的医院看他奶奶去了,没来上课,苦娃有些孤单。

你那黑子烤着吃肯定蛮香的,你看它的肥屁股!

虎军其实只是随口说说,苦娃却倏地从口袋里掏出把新做的弹弓,又从地下捡起块小的石子包在胶皮里,然后瞄准了虎军的眼睛:谁要是敢动我的黑子,我就打瞎他的眼睛。

你神经啊!万一不小心把我眼睛射瞎了怎么办?

虎军生气地去抢苦娃的弹弓,苦娃不给,两人在操场上打起了转转。这时,小满拎着一只塑料桶,非常夸张地喊他们过去给梦圆帮忙。她的声音尖利异常,虎军随手拾起粒石子朝她扔去,让她先走。

谁知小石子“啪”地一下正中小满的额头,小满“哇”地大哭起来,把追得正欢的虎军、苦娃吓得一齐往她跟前跑。南瓜离小满最近,当他看见小满额上那个红红的大包时,小眼睛立马变成了大眼睛。

哈,这个包圆圆的,好像汤圆哎。

南瓜这一说,小满哭得更响了。说也巧,金斗爷刚才到板材厂那边打了个转,向刘老板的手下要了根可以补圆桌榫子的木板,正哼着歌往家走。冷不丁听见小满瘆人的哭声,不由得吃了一惊。定睛一看,只见虎军、苦娃几个围着小满,他心里咯噔一下,估计这帮野小子中的哪一个又发威欺负了小满,忙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哎呀,我的天,这么大个包!再打下点儿眼珠子就飞了!哪个干的?

金斗爷中午喝了几盅酒,虽说脑子清醒了,却仍留了几分酒劲儿。他可着嗓子这一吼,虎军立马退了两步。金斗爷的目光锥子似的落在他身上。

虎军,你干的好事?金斗爷的嗓子粗了,气却短了。

这个,我本来不是扔她的,她正好跑过来碰上了石子儿,这才打着她的嘛!

虎军嗫嚅着为自己辩解。谁知小满却仰起满是涕泪的小脸儿,生气地哭诉道:

爷爷,不—是这—样—儿的,我,我喊—他们—去给—梦圆—浇菜,他,他—就扔—石子儿—打我,呜呜……

小满边哭边摸着自己额上的疱,越想越可怜,越可怜越哭,那哭声真如周星驰形容的那样“如黄河之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求求你小满,千万别哭了!再哭你的眼睛就要肿得像猪肝了,鼻子红得像桃子啦!

还是苦娃机灵,他这一说,小满的哭声立时小了下去。金斗爷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会儿虎军,然后慢悠悠地从旁边的菜园里拔了根篱笆竹,猛然间朝虎军抽过去。此刻他的动作敏捷、潇洒,仿佛电影里的大侠,不但把一旁的苦娃和南瓜看呆了,就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眼蒙眬的小满都被他的身手吸引得站了起来。

我打死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要是打瞎了别人的眼睛可怎么办?我打死你个捣蛋鬼!

金斗爷的嗓子自小唱山歌唱溜了,后来又用烟酒灸着,这样的嗓子一旦开骂,当真像猛火炒辣椒,凭空就能冒出阵阵白烟。奇怪的是他还跑得飞快,根本不像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小鹿似的虎军被他撵得趔趔趄趄。小满不哭了,转而看起了热闹。不一会儿,虎军被金斗爷逼入了院坪的死角,那根竹子眼看就要雨点似的落到虎军身上,南瓜忙提醒他:

虎军,快跳塘!

“扑通”一声,虎军一猛子扎进了旁边的水塘。金斗爷那个急啊就别提了,他顺手抄起地上那根满是泥土的长竹竿,照着虎军的脑袋猛敲过去。

虎军,往边上闪!

苦娃急忙喊道。虎军一摆身游到了右边,金斗爷的竹竿打在水面上,激起了一片亮白的银花。

短命鬼,有本事你莫上来!

金斗爷平日对这个孙子宝贝得不得了,像今天这样发狠地揍他还是头一次。虎军好汉不吃眼前亏,眼看着竹竿劈头盖脸打来,他当即一个猛子扎下去,消失得无影无踪。金斗爷的竹竿噼里啪啦地打在水面上,溅起簇簇莹亮的水花。小满已经忘了额头上的包,她和南瓜担心地看着被金斗爷的昏花老眼忽略掉的那缕涟漪。

他往那边游了。小满悄声说。南瓜“嘘”了她一声。哪知金斗爷比他们还精,拖着竹竿就跑过去了。虎军每次要冒头,他的竹竿便准确地砸下去,吓得虎军不敢换气。

金斗爷,你再这样打下去虎军会沉底的!你不要打了,我不疼了!

小满急得大喊起来。金斗爷哪里肯听,继续围着池塘跑,有一竿没一竿地追着水里的虎军打。好在苦娃早早地跑到虎军家喊来了虎军奶奶,不然虎军只怕真的要溺水了。

老不死的,你想害死虎军啊?

苦娃领着虎军奶奶赶到时,金斗爷正巧举起了竹竿。塘里的虎军被爷爷逼得游了十几个来回,体力已经明显不济。虎军奶奶一看这情形,急得一个趔趄扑过去,死死地按住了金斗爷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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