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大李面面相觑，心叫不好，默契地同时后退了一步，眼神都挪向别的地方，像两个想掩饰错误的小孩。小老板和销儿哥明显发觉我们这边的异常，已经走了过来，我忙把头低下，心想这免不了又是一顿数落。
小老板疲得不想再说一句话，我看他脸色不太对，心想他不会真生气了吧，打坏个破罐子咋怎么大火呢？他骂我两句我还好回嘴，他这样一言不发倒让我心里发毛。
“咳，”我清清嗓子，怯怯地问，“这、这罐子里为什么还有个小孩？”
“这不是小孩，你看清楚是什么。”销儿哥在旁边替他说话。
“哦……”我点点头，一把把大李也拉下，两人蹲在一起，不敢看小老板。大李还在案上拿过支写小楷的毛笔，撅了笔头，拨弄着那小孩儿。
这小孩儿真的好小，头只有两拳大小，大眼睛闭着，两只小手握拳蜷缩在胸前，腰部以下都缩到腹部。他通体呈蜡黄色，天灵盖上好像被开了个洞，火苗就是从那来冒出来。
“这……”大李发现异样，把毛笔杆子一拨，小孩儿腰下的部位被她拨出来。
“我的妈……”我目瞪口呆，已经想不出任何词汇形容我当时的心情。
大李拨出的部位，没有双腿，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极小的三角形鱼尾巴，已经非常干瘪，但我不会看错——他是人鱼？！
关于人鱼的传说，古今中外多有记载，就连国内许多奇幻、玄幻小说都拿人鱼形象大书特书，大家都不会陌生。不过另一个事实是，这世界上并没有人鱼，现在普遍认为古人的人鱼，又称儒艮，就是现在我们所说的海牛。
这都是我之前的认知，不过今天——我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他身下的确是一条小鱼尾巴。
我在很多真伪不辨的书上看到过，说人鱼肉吃了能长生不老，人鱼熬制的膏油是制作万年灯的不二材料，据说用它膏油制作的灯能一燃千年不熄，被以前的帝王用作墓室里的长明灯。
现在看来不是空穴来风啊。
显然小老板和销儿哥已经知道他是什么，没显得像我和大李一样失态。趁我出神的空档，大李手下不停，笔杆子把小人鱼翻了个个儿，或许是想再研究研究。
我站了起来，拍拍大李，让他适可而止，怎么说人鱼也算是人类的近亲，都占一个“人”字，哪能对老表亲戚大不敬，要我看咱们把他立起来身下裹块布，他脑袋上还冒着火，实在不好入土为安。
大李“欸”声，也不敢用手拿，笔杆子把身体拨正，我从案上拿个青瓷笔洗给他放进去做个底托，大小正好。
也不知道是大李手重还是小人鱼皮肤稚嫩，我瞪大眼睛干瞧着大李的笔杆子戳进了小人鱼那鼓囊囊的肚皮。“呃——”大李无辜地看着我，窘迫地解释，“手重了……”说着把那笔杆子一下给把出，跟拔个塞子一样，小人鱼肚子里的液体顿时飞射而出，一种来自海洋的腥臭味顿时弥漫整个屋子。
“你个蠢货！”我急得跳脚，人鱼油挥发极快，迅速气化占领整个室内空间，“把他丢了快跑啊！想烧成灰吗！”我一把将大李拖起，往窗口跑。眼见不远的小老板销儿哥二人抢步冲到窗边，二话不说地就往下跳。
大李也反应过来，一把把我抱起，倒出窗外，他还在空中调整姿势，把自己垫在下边。就在我们倒出窗外的一瞬间，方才所在的房间霎时绿光一闪，被火焰吞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