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正殿上,两个守护神器的弟子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在他们面前,风灵子和墨灵子相对负手而立。
风灵子双眉深拧,深深叹了口气,说道:“终究是我的业障啊!”
墨灵子看师兄愁眉不展,开口安慰道:“这也不是师兄的错,师兄本来也是好意,本着一颗慈悲之心,想要开启通往曲镜之地的大门,让楚烟和无双得以保留一丝魂魄,等到他们魂魄中的魔性在曲镜之地被完全净化之时,好能再世为人。哎……”说到这里,墨灵子抬眼看了看风灵子的神色,见他仍是眉头深锁,便继续说道:“无颜和云袖借此机会从曲镜之门的缝隙中逃出,也实属偶然,师兄不必太过自责。”
“究竟是由我而起啊!本来一心想化解这场冤孽,谁知道,竟是自己一步一步的帮他们铺好了道路。”
墨灵子想说些什么安慰风灵子,可是,事已至此,多说也是无益,张了张嘴,便就此停住了。
风灵子闭目掐指算了算,然后转身对跪在地上的两个弟子说道:“罢了,她们执意如此,凭你们二人之力,也是抵挡不住。她们只是取走了灵之镜吗?”
两个弟子一齐答应着:“是,弟子们已经盘点过了,只有灵之镜丢失了,其他并无异常。”
“嗯,这样神器,除了可以凌空转移外,并无毁世灭天之力,一时之间,对六界也造不成重大影响。”这话像是在对着自己说。停了片刻,又对着地上的两个弟子说:“你们先下去吧,加派人手,将藏经阁、武道院、封神台、锁妖塔等重地严密看守,不准再有损失!”
“是!”二人领命,退出大殿。
此时,殿中央只剩下风灵子和墨灵子二人,有几次,墨灵子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看到师兄那种忧虑的神色,便止住了。
良久,墨灵子终于开口道:“师兄,沧溟的转世轮回那边……”
还没说完,风灵子深深叹了口气,在地上慢慢的踱步:“哎,所以我刚刚才说,没想到这些业障竟是由我一手造成的!”
墨灵子不懂师兄的意思,但见风灵子仍要说下去,便不发问,坐在身旁的一张木椅上,向前探着身子聆听。
“前不久,沧溟的后世子孙,也就是当今蓠国的蓠楚王,被魔界操控,取走了魄。而沧溟的此世轮回萧天雨偏偏爱上了蓠楚王的妹妹,便为了她妹妹蓠芯屡次求我进宫救难。我想这本是个人的劫难,不好插手改写他人的命格,便不答应。可那蓠芯,小小女子却坚毅非常,坚持要回宫救王兄,天雨看其如此,自然感觉不能袖手旁观,便跟着一起入了宫了。本来,我担心圣火日渐妖异,邪灵会趁机侵入天雨体内,唤醒沧溟的意识,便趁他睡觉之时,对他施加了多层封印。却没想到,天雨入宫之后,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数,封印已经连破了三层。而且,我预感到,其他封印也岌岌可危,不堪一击。哎,如今云袖那个魔女又重回了人间,六界势必会大乱啊!”
墨灵子换了个姿势,将风灵子的话前后想了一遍,然后开口说道:“那就难怪云袖和无颜只偷走了灵之镜这一样神器了,接下来,她们必然是会去找那个什么萧天雨了!”
“正是如此!虽然云袖目前并不知道天雨在蓠宫之中,但凭她的本事,虽然被困于曲镜之地千年,但法术必然不会折损太多,搜魂术也定然不差,再加上灵之镜的帮助,她回到沧溟身边,简直是易如反掌啊。”
“可是,萧天雨不是没有了沧溟的意识了吗?那她云袖即使见到了萧天雨,也无济于事啊!”
“那是以前,你看!”说着,风灵子手一挥,半空中便浮起了一片景象。
“是圣火。可是,这怎么……怎么……”墨灵子看看师兄,终于明白他的担忧了。
墨灵子儿时便调皮活泼,即使被送上灵山修习法术,也是借机偷懒,从不肯脚踏实地、兢兢业业。所以,即使他天资聪颖、天赋过人,但也只能居于风灵子之后。特别是无双和楚烟的事情过后,他索性连弟子也不收了,每天只是独善其身,兼备着陪师兄聊聊天解解闷而已。如今虽已过了几百年,但他的脾性是丝毫不变。偶尔风灵子云游他方,由他来代理掌门之位,他也只是处理处理日常事务,多一分力也不肯出。更是懒得像师兄那样,每天要观微六界的动态,做到未雨绸缪。
所以,如今看到人界圣火的妖异景象,墨灵子心中很是惊讶。难道,师兄担心的事终究还是要发生了吗?
风灵子收了观微之景,在墨灵子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那个世风呢?他不是守护着圣火吗?他不是有一件上古神器吗?难道,抵挡不了这四溢的妖气。”
“你是说轩辕剑吗?”风灵子摇了摇头:“他虽有神器,却终究只是凡人,察觉不出神器的灵性。早在上次朱桥假传圣谕召他回宫之时,那轩辕剑,便已着了魔性了。”
“嗯?”墨灵子脑海中在思考着这件事,鼻子里不经意的问了出来。
“魔血!”
“什么!”墨灵子触电一般向后挺直了身子:“这轩辕剑虽能斩妖除魔,但最忌魔血。饮了魔血后又不能用神力来净化,那这把剑必会堕入魔道。”
“那……”
“事情已然如此,单凭仙界之力,也是无法回天。况且,你我二人,虽能驾驭神器,但却没有足够的能力来及时净化所有神器。但凡再有神器饮了魔血,我们灵山的胜算可就更是微乎其微了。所以……”
风灵子的话还没说完,门口闪进来一个人影。得到风灵子允许之后,急匆匆跑进大殿,双手抱拳在胸,深深施了一礼:“参加掌门仙尊,参见墨灵子师叔祖!”
“快说吧,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在徒子徒孙面前,墨灵子立即将刚刚担忧而郑重的神色掩饰了,换回了平常那一副对万事都不上心的嬉笑嘴脸。
“回掌门仙尊、回师叔祖,刚刚阴司派使者来报,说有两个女子到阴司捣乱,并劫走了大量魂魄,目前不知去向。因那两个女子离开时用了灵之镜,阴司冥王便请人来问,那二人与我们灵山有无瓜葛。”
“她们去了阴司?”墨灵子的这句话是对着风灵子问的。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回那个使者,让他先回去,我随后亲自到阴司一趟,与冥王当面解释。”
“是!”
风灵子也不和墨灵子多解释什么,只说:“我去看看,你留守在此,切莫大意。”便乘风而去了。
风灵子到时,那个被派往灵山的使者尚未返回,所以冥王并不知风灵子要亲来阴司查看,此时正在阴司十八层地狱忙着清点剩下的魂魄,并未亲自出来迎接。
因为刚刚突如其来的遭了这么个变故,冥王怕她们再次来犯,便在阴司入口处加派了许多精兵强将,这些兵将本就是怨、恨之气凝结于胸的厉鬼,此时再配上精良的装备,就算天兵天将同时来犯,也着实可以抵挡一番。
风灵子离阴司入口尚远时,便感应到了这一股冲天的戾气,心中不由得连着叹息了几次。虽然这些厉鬼训练有素,只为保卫阴司,并不会出去祸乱其余五界,但如果这股戾气被有心之人感应到并加以利用,也足以生灵涂炭啊!哎,看来,一切也抵不过天意和命数啊!
果不其然,风灵子刚降落到阴司入口,一众厉鬼便现身在他眼前。这些鬼魂自然也感受到了风灵子身上悠悠而来的仙气,凝重持稳,源源不断,便离着风灵子远远的站着,并不敢擅自靠前。风灵子知道他们畏惧自己身上的仙气,而自己也并不想和他们为难,只想快点了结此事,亲见冥王,让冥王消除对灵山的误会,便也远远的站着,并无上前的举动。
那个为首的厉鬼,身穿金黄色铠甲,但却向外四溢着浓浓的黑气,无形无相,浮于半空,拿手中的利刃指着风灵子:“什么人?竟然胆敢擅闯阴司!”
过去上百年,六界都相安无事,各界首领各司其职,并不越距。虽然灵山肩负着协领六界的重任,但不到非常时期,也并不擅自插手其他五界之事。偶尔感觉稍有异动,也只是凭借观微和隔空传音来解决。所以,在此之前,风灵子并未亲自到过阴司,阴司之中的鬼魂自然不认识他。况且,在此之前这里遭逢变故,并与灵山扯上了瓜葛,所以即使那些厉鬼感应出他是灵山仙人,也是要严加盘点,不敢擅自放行。
风灵子听到那鬼魂问话,微微一笑:“老夫乃是灵山的风灵子,见你们阴司冥王有些要事。”
风灵子的声音虽然并不响亮,但浑厚沉稳,中气十足,并且是通过内力缓缓传入了那鬼魂的耳中。那首领听了,心中也是大为震撼,不由自主的小声咕哝了一句:“风灵子?又是灵山的?难道是……”
什么都有假,刚才那两个女贼不就是拿了灵山的神器灵之镜嘛!想到这,那鬼魂沉了沉脸色,大声喝道:“哪个风灵子?你怎么证明你就是灵山的风灵子?”
风灵子哈哈一笑:“凭你的法力,不用我说,也自然知道我确是来自灵山的了。但,至于我是不是风灵子,请你们冥王出来一见便知,何必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