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静心斋。
夜已三更,四周格外的寂静和冷清,几乎所有的人都已沉入了梦乡。不过,此时,静心斋中却有一盏幽光在黑夜中跳动着,烛光透过纸窗,将两个高大的身影印在了窗上。
“柳大人……”一个男人先开口说了话,窗上的身影晃了晃,声音深沉中有几分疲惫,好像两人已经谈了很久的话,不知什么原因又互相沉默了许久一样。
“嗯?朱大人?”柳大人好像刚刚在琢磨什么事情,被朱大人这么一叫,有些恍然。
“柳大人,这么好的机会,真的不再考虑考虑?”语气坚定中有几分不满。如果这次不下手,他们回来之后,就更难下手了。到时候,“永恒之芯”真的是被自己找到还好,若落入他人手中,更是谋篡之罪,还岂能名正言顺?!
“朱大人,不要心急嘛!”柳大人转了转身,到烛台前,拿起长剪拨了拨蜡烛燃出的火心。他柳毅虽然为朝廷尽心尽力十几年,表面上忠心耿耿、清正廉明、耿直和蔼,但却是为自己将来一统天下而做铺垫。暗下,他让朱桥替他收拢人心、暗养精兵、巧取豪夺,不断壮大声势。
可以说,全国臣子已经有大部分归于“柳派”了,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归于“朱派”,而且许多掌握高级兵权的人,都几乎是他们的“心腹”,只要柳毅一声令下,江山顷刻易主!
不过,那时,恐怕全国上下的人不是对自己臣服,而是要骂自己谋朝篡位了。即使有人大颂赞歌,也只不过是臣服于自己的权势!他柳毅不要这样,他要名正言顺,更要天下归心!
其实,这次国王出行祭圣祈福是个绝好的机会,因为国王听信了占星道人的寓言而选择不走闹市,恐生是非惹得天下大乱。这样一来,自己动手铲除了国王和太子之后,再嫁祸于天,之后引众推选自己为新任国王,岂不名利双收?
谁料,前不久潜伏在国王身边的细作来报,说国王所虑不止如此,占星道人当众所言,也有轻饰。占星道人确定,圣火已经压不住邪灵,若找不到“永恒之芯”以续圣火之芯,邪灵必将冲破封印,危害四方,到时人间将会有一场浩劫!而且楚王心意已决,如果有人能找到“永恒之芯”,就可以继承王位!之所以一直没有公告天下,是因为他想趁这次祈福亲自看看仙池那边的情况,以免扰乱人心。
如若真是这样,自己拿了这个王位也是徒然。虽然自己有修炼仙术,朱桥也是半人半魔,但果真让邪灵冲出封印,恐怕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倒不如先全力寻找“永恒之芯”的线索,这样,在拯救苍生之后继位为王,谁能不俯首跪拜、高颂功德呢!
“哼,你倒是不急!‘永恒之芯’?倒不如先坐了王位,再找不也一样?!”朱桥轻哼了一声。他有一半的魔血,如何感应不到正气日益渐少,自身能量日益壮大?如何预测不到这不久的未来之事?只是,这“永恒之芯”好像不存在于六界之内,他感应不到!
“朱大人,你可听说今天在城南发现了一具死尸?”柳大人继续挑弄着烛芯,窗上的影子被他这样一弄,摇曳的更厉害了。“死者被挖去了心脏。哼,看来有人真的迫不及待了!”柳毅稍一用力,长剪的前端微微分开了一道缝隙,接着,多余的烛芯被剪了下来。“看这蜡烛,用过了的芯就要剪掉,火光才能更明亮,可是,这剪了一段,就短了一段了啊!”柳毅像是自言自语,语重心长,其实别有用意。虽然柳毅是人,但是朱桥身上日益浓重的魔性他如何感觉不到?!恐怕他早就预料到人间这一劫难了,而且也早就找到“永恒之芯”的线索了吧!
“嗯,听说了。凶手的手法不像是普通人而为,因此官府也就没有声张,只在秘密的进行查捕。……只怕和‘永恒之芯’有关!”朱桥听出了柳毅话中的意思,语气更为淡定。虽然他怀疑这是自己做的,怀疑自己私下寻找永恒之芯,但是自己懂得掌握做事的分寸!
这些年主要是朱桥抛头露面,招兵买马,柳毅则简单的露露面。因为他不想自己在事成之前有一丝一毫的坏名声。自然,朱桥也和那些归顺自己的人更亲近一点,如果他要反,也是件易事。只不过他只是自己直隶的一个小官,大权,还掌握在自己手里!
“哈哈……还是朱大人看事透彻啊!只不过,这人知道的似乎比老夫多得多啊,他先老夫一步啊!”柳毅深深的的叹了口气。
“……”朱桥知道他意有所指,也不露声色,装作不懂,只陪着柳毅轻叹了一声。“柳大人放心,下官定当竭力而为,早日查出这‘永恒之芯’的下落,让大人早登王位!”朱桥虽一直是柳毅的下属,但也是他的第一大心腹。况且,朱桥身体中有一半的魔血,更非常人,因此,日常待柳大人也从不以下属相称,更少有卑躬之态。只不过,今天柳毅再三试探自己、怀疑自己,若是自己再越矩而为,恐怕自身有些难保。
“朱大人明白柳某对你的一片心就好!……好啦,夜实在是太深了,柳某也就不留你了!哎,我那不肖女,今晚又不知去哪里玩去了!哎……哈哈……”柳毅拍了拍朱桥的肩膀,意味深长。然后语气急转,听上去像一位慈祥的父亲在嗔怪女儿,实则又充满了爱意。
“呵呵……朱某告辞。”朱桥本早就想要离开了,他不急,他可急!
柳府偏门,暗无灯光。一顶藏蓝色的锦轿靠在路边停着,五个车夫模样的男子歪歪斜斜的倚在门旁、轿旁,正打着盹。
只听轻轻的“吱呀”一声,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子从偏门快步走了出来,五个打盹的男子应声迷迷糊糊的醒了来。
“朱大人,您出来了。……上轿吧!”一个穿戴和其他四人有所不同的中年男子迎了上去,跟在朱大人后面走了一段,上前拉起轿帘,弯身等朱大人上轿。其他四人也都快速的抖了抖精神,各自回到了各自抬轿的位置。
朱桥在轿门处停了一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东西,盖子一揭,一道幽白色的光直冲云霄,杳无声响,瞬间消失。给人的感觉,好像夜晚猛然抬头仰望星空,看到有一颗星星在天上闪闪发光,但是定睛一看,并无一物,才知是自己的错觉。
“回府。”朱大人重新将东西放回了衣袖,坐进轿子,轻喝一声。
“回府!”那个拉着轿帘的男子轻轻的放下了轿帘,然后移步站到了轿子一侧,轻轻重复了刚刚朱大人说的话,四个轿夫抬起轿子,出发了。
既然你不急,不想大动干戈,那我就先行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