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懒懒的藏在白纱似得云后,天色还未透亮,迎面而来的风带着吹过枯树后的荒凉,零星的叶摇晃着伏向大地,虔诚而安详。
碧禧苑的花园内残花落尽,只余凉亭边的青松柏树傲然挺立,不畏风雪,有些萧瑟之感。窗棂纸上贴着新剪的窗花,檐下挂着百花灯彩,才勉强显出几分喜庆。
良景在外面瞧见屋内开了窗,忙走进来,只见洛娆抱着被子坐在窗前的榻上,望着窗外出神,面色苍白,不知在想些什么,“公主,醒了怎么不唤奴婢。”
洛娆没有答话,也没有侧过身看她,仿佛没有听见。
“公主,冬天寒露重,湿气难散,当心身子。”良景取来暖炉,又给火盆添了柴,正要退下,却听她道,“良景,我要成亲了。”
洛娆抱着暖炉,杏眸亮闪闪的,唇边笑容难掩,“我要同百里成亲了。”不管百里如今为什么愿意了,她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就好。
良景被她的欢乐所感染,笑着回答,“是,恭喜公主。”原来是太开心了想找人分享,府中上下早就知道了,今日公主亲口告诉她,意义又是不同的。
“谢谢。”洛娆冲她温婉一笑,阳光正巧透过窗子照在她身上,乌发红唇,周身围着淡淡的金光,更加看不清她的表情。说罢回过头去,看着院落里的灯彩不说话。
良景关了门退出来,不晓得是不是她看错了,公主转过去的脸上笑得很寂寞。要同国师大人成亲,公主不是很开心吗?想了许久依旧不明白。
唉,公主这样金枝玉叶的身份,所想之事又哪是她能猜到的。
洛娆放了暖炉,双手抱膝,下巴搁在膝头上,寒风吹进来渐渐有了冷意。洛桀远在雪域暂且不说,洛穆空有职位也可不看。洛锋已经出手了,洛期颐和洛期和更不是善茬,而父皇有意传位给她恐怕也不是秘事,这公主府今后腥风血雨怕是免不了了。
她什么也不要,只求与百里双宿双飞,却怕自己什么也没有了,百里也随之而去。洛娆想得难受,蹙着眉闭上眼竟是慢慢睡去,迷蒙间感觉有人轻抚她的眉间,“怎么睡在这里。”
再醒来已过了午时,洛娆看了头顶的梨花雕刻很久,觉得饥肠辘辘才下床穿了绣鞋,唤良景进来布置午膳,自己由采莲采杏服侍洗漱。
用了膳,洛娆坐在红木小姐椅上饮茶,看见采莲托着一套宫装,好奇道,“今日什么日子要换宫装?又要进宫?”
“回公主,今日是大年初四,府中恭迎灶神。”采莲放下宫装,又检查了簪子金钗手镯等配饰,确认无误后同采杏告退了。
迎灶神?哦是了,腊月二十三她还送了灶神,时间过得真快。洛娆放下茶杯,看着那套华丽的宫装愣神,自她醒来已过了两个多月,府里的人很亲切,父王很疼爱她,百里也很纵容她,照理说她应该很开心的,可这心里老是不踏实。
心里想得多了,看别人的眼光也变了,再加上厨房之南之北的事,总觉得现在的平静薄的像张纸,随时都可能被阴谋的利剑捅破。
还常会幻听有女人朝她喊,“这都不是你的!”她不好跟别人说,免得传出些公主疯癫的谣言。
她真的是洛娆吗?
她不是洛娆又能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