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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子夜,未燃尽的半支烟

又是下雨的夜。

雷声震的玻璃窗在狭窄的办公室里制造出嗡嗡的回响,黑紫色分错交叉的闪电肆意狂动,似乎要代表正义去撕破这块无边的夜幕,然而刹那间的光芒稍纵即逝,夜幕又迅速的合拢起来,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夜已经深了,周围的店铺都早早的关门了,或是和家人说一天的营业烦恼,或是看着毫无营养的肥皂剧,一切在平日里隐藏的情绪,都在这个雷雨交加的深夜里不由自主的显露出来,窗外淅沥沥的小雨打在街道边的杨树叶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让空间更显得沉重了些许。

室内一个年龄有三十二三岁的北方汉子靠在椅子上,他叫刘宇,此时他右手夹着黄鹤楼香烟,左手把玩着一个银色打火机,目光柔和地看着桌上的照片。

他狠狠地嘬了一大口,一股淡灰色的烟气从他的鼻子和嘴喷出来,他愣愣的看着在氤氲的烟中渐渐模糊的照片。

有那么一瞬间,刘宇感觉他又回到了那个废弃的工厂里,握着那双冰凉的手,抚过她没有血色的脸颊,他呼喊着她的名字,想把她叫醒,她却好像睡着了,睡的是那么安静,任由他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嘶吼,他紧紧地抱着她,他以为这样就能够抱住她的生命,但生命的花朵还是在大雨中凋零。

香烟很快就燃到了尽头,险些烫到他的手,他回过神来,拧灭烟,搓了搓脸颊,似乎想掩饰他在哭泣,但泪水还是透过他的指缝滴落在办公桌上的照片上,他急忙用衣袖去擦拭,可能感觉不妥,又从上衣口袋小心的取出折叠整齐的手帕温柔的擦拭,就像在抚摸照片上女人的脸颊。

“三年过得好快啊”刘宇轻声地说了句,他又点燃了一支烟,擦了擦再次湿润的眼角,目光扫了一眼烟盒又移在照片上。

“我还是不明白你留下的话”刘宇喃喃的说了一句。

照片上的女人叫杨雪,白色七分袖衬衣搭配的蓝色长裙,稍微过肩的长发轻巧的散开显得有些小家碧玉,背景是校园的湖边,那是他们毕业时刘宇送她单反相机拍的第一张照片,原本生活一切都被规划好了,毕业在警局安稳的工作,见双方父母,结婚,生小孩……

可是世事难料,就是在那次配合武警缉拿毒贩的夜间紧急出勤,刘宇和杨雪遭到伏击,再次发现他们的时候是五天后的事情,在满城寻找他们时,棚户区的小孩在附近废弃工厂玩耍时发现一个被吊起的木箱。

刘宇轻微脱水,杨雪的生命却永远的停留在了二十六岁,只是对刘宇留下“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的绝笔。

在杨雪葬礼那天,他把警服甩在了局长李伟铭脸上,提着他的衣领要他偿命,尽管最终被同事拉开,李伟铭也表示出对他的理解,但刘宇还是辞职了,因为他心里的坎过不去---那个紧急任务是李伟铭亲自下达的,除了他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刘宇和杨雪的行踪,但是他们却被埋伏。刘宇想不通,在发现被埋伏的时候他就没想通,到现在还是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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