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清河城外一阵安静,自从叛军北上的消息传来,居落在郊外的人民都陆续跑到城里来了,有的或躲入深山,平日里的绿草撩人变成衰败景色。数支队伍正在田野里行进,他们穿戴军服,阳光下军士疲惫的神色蔓延。
正在城墙上巡视的守兵惊讶的拉响警钟。
一个时辰后,所有人都知道了消息,这些人是驻扎在南山附近的守军,在南山失陷后,与叛军交战落败而逃,一路上不停的收编残军,如今来到清河脚下。
田儒知道后十分吃惊,立刻下令封锁城门,严禁外出,从现在的迹象表明,叛军已经离清河不远,随时都可能进攻城池。
这种封禁做法自然让城内的百姓不满。
让东启他们也不满,早上开始,他们就已经收拾行装准备走人,结果脚刚跨出门,门就被禁了。
“这下怎么办?”东启望着封闭的城门,对着华枰说道,华枰苦笑摊手,这回是没法了,二人只好就此打道回府。
仑海群山之中。两排山峦并排而列形成山谷,涧溪串行,山谷中绿葱葱的景色却粘上一抹污点,一群手持利刃的武士围着包围圈里一群搀扶着的人群,地上的绿草已被血水染红,七横八竖的躺着无数尸体,还有很多血肉模糊的尸块浮在涧溪中,山间的秀气顿时被冲散了。
这般景象好像是战场上,不敌对手的最后残兵被敌军包围了。
众人之中,明显一人被着重保护,他花白的长发有些凌乱,眼光神色却是出奇的冷静,似乎面前的利刀凶景早就习以为常。
“太夫,尔等贼性终于按耐不住了么。”徐海元茗负手而立,他的声音苍老中带着威严,仿佛此刻处于危机之中是敌手而不是他。
人墙外分出一条道,穿着大红袍的拜日特使太夫走在众人之前。
“如今还用说什么吗?徐海大人,你朝廷欲断我教命根,辱我教神,断我千万教徒活路,我圣教岂能姑息。”这位一直昏昏欲睡的老辈,此刻双目竟放出如火焰炙热的野性,似乎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呸!”拿着把长枪的司空志猛喷一口,“瞧你说得像个愤士,还不是一个表里不一小人,造反就是造反,当了****还想立牌坊。真以为远东是你们的老地盘!”他既骂着又拿武器指着,喊声如雷,他本希望说完直接冲上去给这老头扎几枪泄愤,不过可惜在那人旁边还有几个比他还壮的护卫守着。
他接着再猛喷几口,又把矛头指向另一个人。
“还有你们,老子真没看出来,你们竟是邪教的走狗!伊占尔!”站在太夫身旁的一个中年男子,却是清河城三大家族的家主——伊占尔罗多。
胡申不解的望着罗多,他的腋下有一道伤痕,是之前被下暗手所伤,他们没有想到,在这地方竟然会受到拜日教会的偷袭,其中竟有众多远东势力的人物,众人毫无防备,在深山野岭中,这些偷袭者比那些凶兽要险恶百倍。
“罗多,老夫不明白。为何你们家族要与邪教勾结一处?”胡申疑问。
“哈哈,胡城主,现在问这些有什么用。我们在城中做什么哪不在你的眼下,又何必问我呢。”罗多朗声笑道。
胡申更是不解了:“你们之间有小动作我是清楚的,可为何冒着的如此大的风险与邪教谋逆?这可对你们没有什么好处。”
罗多没有回答他,他似乎不想跟死人多费口舌,默默闭目养息。
肃杀的气息开始弥漫,只有元茗笑了:“不是为利所图,那就是蓄谋已久,看来我猜的不错,你们伊占尔果然是盛天国的残党!”闭着眼的罗多猛地睁开眼睛,惊讶的望着特使大人。
此言一出,众人皆从头摸不着尾,都在想着这所谓的盛天国是哪里势力,一个白衣中年曼声说道:“盛天国?不会是二百前在南地起事的叛军所建之国?”
元茗投以赞赏的目光:“陈长老果真见多识广。”
陈长老挥手致意:“当年的盛天国不过是借以南地天灾起事,并无实力,也无大义,在短短数月之内便被王师所灭殆尽,在下没想到数百年之后竟还留有余党。”
“没错。”罗多看着众人说道:“你们要知道,先祖之所以会败,是因先祖错信尔等小人,被靖人所害,想我族人在南地原是何等旷世大族,如今却被朝廷迫害到现在如此地步,只能隐姓埋名,苟留残喘。”他说到此眼中扬起一阵惊狂,“呵呵,先祖所失去的,吾等后来将一一为其夺回来。”
“苟留残喘?你家那么富有也有脸说得这样的话,要不要脸。”司空志怒骂了一声。
“好了!”一句断喝像刀一样斩下。
“尔等先辈本就心生逆心,所致今日,皆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徐海元茗沙哑着声音说:
“太夫,我给你最后的机会,如果你现在悔过,素手就擒,并向朝廷上报邪教的不轨之举,老夫还可以保你一生平安富贵,其余的受邪教迷惑等人,朝廷念其无知,尚可从轻发落,不然!若一直执迷不悟,待存亡时刻,你们都将悔之晚矣。要相信,老夫可不会开玩笑的!”
他的声音似鼓似钟,像是刑场上的邢令,又像从极寒深渊而来,带有凌厉的杀气,所有人包括急躁的司空志都是静静听着他说话,这个人是当朝权臣,是徐海强族的重要人物,他的话有着绝对的权威,围攻者都把眼光从这人身上移开,哪怕是雄心满满的伊占尔罗多都下意识的心中喘喘,眼神不由的瞟向身前的太夫。
和其他有些胆怯的同事不同,满脸花纹的太夫眼神无任何变化,他嘴角微微上扬,有点疯狂的表情看起来倒像是疯了。
他忽然猛烈咳嗽,身后好像是护卫的人立刻给他递上一枚药丸,吃下了后他才笑出了声,“呼……久闻徐海大人在精魂一脉颇有造诣,能以强悍的精神力威慑敌手,今天看来,果真厉害,瞧瞧这些人,都不敢与你对视了。”
听到这话众人诧异,难怪面对此人时,心下都会忍不住产生退却之感,罗多心道,哪怕早有防备,也难免阻止精神上的攻击呀。
元茗这次没有笑了,他淡淡的直视太夫:“你倒是名不副实,朝廷上你的自资历倒是平凡无奇,现在看你也不是平平之辈。”
“徐海大人过奖了。嗯,至于我等后路,就不劳你费心了。眼下你还是担心下你们自己吧。”太夫挥了挥手,下了命令:“不能让他们离开了,特别是徐海元茗。”
“得令!”
众教徒大吼一声,手中的武器在阳光下闪烁着骇人的光芒,霎时间元气四浮,杀势腾起,穿着大红衣的教徒挣着凶光,凶猛地向前冲去。
胡申在几个惊慌的小史的搀扶下向后退去,和他一起的,还有其他宗门受伤的门徒。
“来得好!”司空志第一个上前,抡起他的长枪直接横扫,身后仅跟着三个护卫,之前收到偷袭时没能反映过来,这也让司空志十分恼火。
数百人在这么狭小的地方对打实在有限,众人边打边腾开地方,有的人踏入浅浅得涧溪中,金属碰撞声响彻山谷,司空志着实厉害,面对人数众多毫不畏惧,以一当十,身上穿戴坚硬的特质盔甲,带着元气的流矢无法破开他甲片,他持着长枪一个猛扑,以气势急压对手,那人顿时失神,矛头趁机直接穿过他的胸膛。
“果然厉害,司空先生。”
司空志一望,火气顿时就上来了,只见伊占尔罗多缓缓向其走来,“不过以你大武师的身份对付他们岂不是有些以大欺小,还是让我来会会你不好。”
“哼!我倒是忘了,你丫的好歹也和我一样的大武师呢!来呀!俺倒看看你这家主是否真有本事。”一只箭矢带着锐利的破空声刺中他的背部,这会是刺穿了他的盔甲,司空志闷哼一声,背后忽然闪出数个拜日教徒。
“大人小心!”护卫拿着长棍为他格下几刀。
“呸!卑鄙。”
罗多无辜的摊手,似乎在说不是我故意,是你太不小心。
狭小的山谷顿成激烈的战场,双方的喊杀声不断,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的嘶吼,一条火龙在喊杀声中腾空飞起,似有十丈之长,在众惊异的目光中向红衣教徒俯冲过去,落入龙口的无不是被烧成黑炭,余者皆是避让。
细长的龙尾正握在那位陈长老手中,细看下他握着的是一条火红长鞭。他身边还有几个穿着白衣的年轻人,似乎同来源于一个宗门。“你们不要离我太远了知道不?”他必须保护这些落难的宗门种子。
“是的。长老。”
红方的教徒虽然人多势众,但他们面对的却是图皇上赫赫有名的宗门势力,真打起来竟是人多的一方落入下风,其余宗派的主事也纷纷亮出法宝,不断有教徒被斩于刀下。
一个教徒被一壮汉的大锤扫打过去,他手里的武器也被震断,整个人抛飞而出,当即落到太夫脚下,已经七窍流血,死得不能再死了。
看得太夫表面无异,心下却是暗暗吃惊:
本以为除去了京城的护卫队,其余人就不足为惧了,没想到这些普通长老竟也如此本事,教中的武士根本不是敌手,远比预想的吃力呢。
“就算如此你也得死,徐海一脉的。”太夫远远望着人群里的徐海元茗,对方也似有感应的看向他,他的眼光此时还带着分明的挑衅。
太夫怒极反笑,朗声叫到:“四正将!”
站在他身后的一同观战的教会中人就有人大声答是。四个浑身披着红袍的红衣人上前。
已经不用多说什么了,太夫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带着你们前行万里山峦就是为了今日。去吧,千万记着,不可让其逃了。”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