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壁下方,盘坐一具无头骷髅古尸,古尸手中紧紧攥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开山刀,年代久远,手电照在刀身上,反射出清冷的乌光,而在骷髅背后的石壁上,竟然镌刻了一幅百鬼驾仙图,赫然入目,栩栩如生,可描绘的却皆为不祥的鬼物。
此地宽敞,足够容纳两人并肩而行,张勃启挤了过来,他皱着眉沉吟着的目光打量石壁上刻画的图影,忽然激动的语无伦次:“这是入口!天河鬼眼的一处入口!快!咱们一起破关!”
天河鬼眼?破关?
吕永智听了个胡里八涂,呆呆看着勃启兄双手在石壁上一阵乱摸,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头顶,窸窸窣窣的声音,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吕永智的脚面上,借着手电的泛光,吕永智诧异的低头看去,瞬间眼睛直了。
一只肥硕的蚮蛎,甲壳能有碗口那么大,白花花的触手状腔体和乌黑的吸盘死死的黏住了他的黑皮鞋,冒出丝丝白气,一股硼酸的刺鼻味道呛的吕永智直咳嗽。
“霸王蚮蛎!快踢飞它。”张勃启转回头,只看了一眼,焦急出声。
吕永智惊怒之余连忙将脚背上的霸王蚮蛎踢飞。
啪的一声,蚮蛎带着惯性撞在了张勃启面前的石壁上,贝壳开裂,露出了藏在里面的腔肉,带着酸性的液体顺着石壁淌了下来,刺啦刺啦的声音,挥发出大量酸性白烟。
就在这时,十米之外从两侧的石壁之中露出蛇形暗影轮廓,龘影从石壁中浮现出来,像龙像蛇更像是一种变异了的海蛇怪,大大小小,带着强烈的腐蚀性酸液,所到之处必有岩石被强酸溶解,发出金属锁链摩擦岩壁的怪声。
吕永智脸如死灰,全身颤抖着,这种怪物暴露在空气里的一端是一个圆筒形状尖锐的口器,闪烁出金属的光泽,彼此摩擦着,发出嘎吱嘎吱的磨牙声,这样的怪物越来越多正在融化石壁,仿佛是得到了某种召唤,数量多到了让人头皮发麻的地步,这要是被叮上一口非得被穿透膛不可。
暗影怪物扭曲着,它们呈S型扭曲着身体向两人扑来。
可这里宽度不到一米,这样一来,这些怪物反而彼此纠缠在一起,速度放缓,一声尖锐的嘶鸣,一头腰粗的怪兽毫无征兆的从吕永智身前一米远的岩壁里破碎出来,巨大的口腔覆盖着层层叠叠锋利的口器,狰狞着扑向吕永智。
吕永智傻在当场,毫无反应,睁圆了的双眼里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口中喃喃:“我知道了,这是三叠纪,火山地螂王!”
关键时刻。
张勃启抄起骷髅干尸手里的开山刀,用刀背照着飞袭而来的火山地螂王的脑袋狠狠砍去,当的一声,火星四溅,火山地螂的表皮就像是钢铁一样坚不可摧,却在这一震之力下硬生生退了回去,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敲怪物的头!把它震成脑震荡。”张勃启大吼一声。
吕永智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他拿着猎枪的枪托和张勃启一起照着这只火山地螂王的脑袋就是一顿狠敲。
腰粗的火山地螂吃痛之下就像是黑曼巴一样高高的弓起了身体,痛苦的嘶鸣声不停,末端的锋利口器像百节虫的脚密密麻麻的颤抖着,流淌出大量硼酸液体沿着斜下方的地势冒着白烟流向正前方的石壁,其庞大的身躯在这片狭窄的通道里正巧挡住了后边上千条大小地螂。
三米之外,两侧的岩壁中间到处都是这种火山地螂,将回去的路彻底堵死,眼下吕永智和张勃启唯一的生路却又被石壁挡住,绝望的情绪在蔓延,火山地螂王忽然扭过头去撇下了绝望的两人,张开了腰粗的口器对着身后一顿猛咬。
此刻,上百只火山地螂正暴怒的用锋利的口器啃咬着最前头的地螂王,地螂王的甲壳再坚硬可也被咬了个皮开肉绽,两方混战暗黑色的血直流,黑暗的世界里,凄厉的惨叫声不停,就像是女鬼在尖锐高亢的喊叫,震的吕永智和张勃启当场耳鼻出血,抱头倒地痛苦不堪。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咔吧。
咔吧。
挡住吕永智和张勃启逃生去路的石壁在这时竟然从中心龟裂,一声沙哑的低吼从石壁后的深处传来。
“有门!”
张勃启嘴角都是血迹,他好像看到了生的希望,精神大振,大吼一声,开山刀照着石壁疯了一样的砍去,吕永智愣了一下,当看到龟裂的石块被开山刀轻易的崩碎,他狂喜,当即也用猎枪枪托劈砍这道石壁,呼吸的时间,咔嚓一声,石壁中心爆碎,露出了一道仅容一人钻入的大圆洞。
阴风阵阵,奇香扑鼻。
张勃启在前,吕永智紧随其后,两人进了洞一刻不停的向前爬。
阴冷的穿堂风呜咽着吹过,冻的吕永智一哆嗦,锋利的岩石刮的他全身一道道血鳞子,此时再看前方的张勃启,他情不自禁羡慕起对方的黑色皮衣了,竟然完全不怕锋利的岩石。
岩石内,错综复杂的圆洞比比皆是纵横交错,吕永智心中有了定论,这肯定都是火山地螂使用硼酸在雪山山体里溶解出的通道,张勃启专挑着好爬的洞钻,两人一口气一直爬了大半个小时,最后张勃启实在是爬不动了,就在岩石之内喘息着停下休息。
金属的摩擦声偃旗息鼓,吕永智暗暗给自己捏了一把汗,鼻子使劲嗅了嗅沁人心脾的芳香,浑身说不出的舒泰,瞄了前头勃启兄一眼,他心情大好,嘿嘿道:
“哎?我说勃启兄?你家的火山小娘子对你是真心热情,永哥我都感动了,现在回头还不晚,你可别让你家娘子等太久,回家跪搓衣板那可就不好了。”
四周都是岩石包裹,张勃启左右不得,只能向前或是退后,活了这么大,他还从未像今日这样狼狈过,听到身后吕永智的玩笑之言,顿时翻了个白眼,气骂道:“我呸!那是你家娘子,少说没用的,我歇歇就走。”
沿着火山地螂打通的圆柱甬路通道,二人歇歇停停,忽上忽下,片刻时间,四周岩石的温度越来越高,渐渐的两人都有些吃不消了,被烫的鸡哇乱叫,不断变换通道找寻出去的活路。
“歇——歇会先。”
吕永智是当兵的出身,身体素质无可挑剔,尽管如此,在爬了四五个小时后,他也有些吃不消了,每隔十几分钟就得歇一会,反倒是张勃启耐力惊人。
黑暗的世界,张勃启空洞的回声沿着岩石壁管传出去很远:“永哥,还歇?你就不怕娘子军来啃你屁股?”
吕永智呼呼大喘气,累的屁都崩出来,嘴上却不服输,嘿嘿道:“啃本王屁股?就怕勃启兄家的小娘子崩断了牙,永哥不是和你吹,想当年我可是当过坦克兵,就咱这腚愣是把坦克车里的炮弹坐瘪了,团长都夸我‘永哥乾坤一腚天生神力’,要我说,你赶快给你家的小娘子打个电话让它们来试试永哥乾坤一腚的厉害,再晚可就没这便宜机会了——”
正说话间,耳轮中就听岩石管道里传来阵阵金属摩擦岩壁的尖锐之音,前边的张勃启反应极快,手刨脚蹬,刹那间窜出去三米多远,口中道:
“阿弥陀佛,永垂不朽,死的其所,轻于鸿毛,永哥,等我出去一定给你多烧纸宣传宣传,争取让你荣立个作死一等功。”
吕永智吓的脸都绿了,哆哆嗦嗦的越是着急速度反而越慢,转眼间就被张勃启落下五六米远,一个转角过后,张勃启消失了踪影,急的他哇哇暴叫:“张勃启!去你大爷的!你家永哥福大命大造化大,有种你别跑!”
就在这时,吕永智的右脚忽然一滞,他的军靴被什么东西咬住了,让他动弹不得,霎时间,吕永智的脸色苍白起来。
就在他绝望之时,下方的岩石里传来张勃启的吼声:“永哥,快!再往前十米,那边向下有螺旋通道出口,我出来了——”
吕永智被这一句话激起了求生的欲望,他嗷一嗓子大吼一声,竟然将右脚上的东西踹掉了,重新获得了自由,以最快的速度向前爬去,一米、两米、三米……转角就在眼前,近在咫尺,那是他生的希望。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吕永智发了疯一样,力大无穷,就连脚下的怪兽无论怎么咬都无法让他停滞不前,终于,过了转角!
黑暗的世界里,伸手不见五指,吕永智只觉的空气都滚烫起来,阵阵的暖风吹的强烈,空间也宽敞了许多,他狂喜,再次加快了速度,忽然双手一空,因为身体的惯性,再加上这最后一段路是斜向下的,他惨叫一声,身体不由自主的以自由落体斜向下滑落,耳边生风,犹如坐着过山车,速度极快。
嘭的一声,吕永智脑袋撞碎了什么,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眼前金星直冒,天旋地转,站都站不起来了。
这时候,张勃启的声音在吕永智身边响起:“永哥,这里好像有蛋壳,咱们该不会是进了怪兽老巢了吧?”
吕永智都被撞懵了,满脸都是蛋清还舔了几口,味道有点腥,联想到可怕之处,他刚想说该不会是掉进蛇窝里了,然而,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黑影跌落重重的砸在地上又弹了起来撞上了吕永智后背上,吕永智脚下都是湿滑的泥浆踩在上面重心不稳,当场就被巨力挤飞了出去。
这一砸不要紧,大地震动,蓦然,从一点钟方向传来一声低沉的怒吼,亮起了一对绿幽幽的星眸,洑水的声响由远而近,好像是恶鬼在黑暗的冥湖摆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