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呼呼的一声响,盘俑的脑袋上被铜镜敲出了一道缝隙,银色的水银从缝隙里流淌而出,几秒钟时间沿着盘俑的身体流到了大地上,一条筷子粗银色细线从这只石俑脚下一路蔓延四通八达,汇成了一道道神秘的水银纹路。
水银从石俑脑袋里淌下来止也止不住,殿天南呆住了,完全没料到石俑的脑袋不堪一敲,他刚才根本就没用多大力气。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一只只盘俑体内传来咔吧声响,它们颤抖着,摇摇晃晃沿着水银蔓延开的曲径滑行,纵横交错,露出了藏在盘俑身下的滚轮。
片刻时间,十多米外的水银之路到达了终点,大地开裂,向下凹陷,露出了一条密道,殿天南啧啧称奇:
“永哥,这该不会是出去的路吧?之前我还来过这,根本没发现地下还藏着这么一个大秘密,我说的定星池就在这片盘俑前方百来米,永哥,咱们要不要先下到密道里看一看?永哥?永哥你怎么了?傻看什么呢?”
就在殿天南侃侃而谈的时候,吕永智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三十米外,殿天南诧异的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朦朦胧胧的黑暗中有一页扁舟无声无息飘来。
扁舟距离地面有三米高,挂着一杆黑帆,一个人站在黑帆之下,两点蓝星射来,殿天南全身一哆嗦,拉着吕永智就要往回跑,却被吕永智死死的拽住动弹不得。
吕永智前心后背都是冷汗,他想起了黑塔下的兕魁尸王,脑海灵光闪现,轻嘘一声:“天南,别动,那上面的鬼东西别看有眼珠子,可根本就是个瞎子,它看不到咱们。”
殿天南对吕永智早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吕永智说什么就是什么,若有所思的样子,目光看着鬼船。
淡淡的白烟雾霭飘散,一条五米长的扁舟腾云驾雾在虚空中飘来,腐臭的气息蔓延,如幽灵一样越来越近,十几秒后,那鬼船上的人影渐渐清晰,蓝色的瞳孔,一身红毛,背生双翼,正是又一只兕魁尸王。
如果加上这一只,吕永智前前后后一共遇到了三只兕魁。第一只是在阴山古楼,第二只在黑塔之下被他干掉,第三只就在他眼前!
吕永智和殿天南一动都不敢动,好像是在等死,恐惧已经不足以形容二人此刻的内心状态了。随着鬼船的临近,两人所在之地湿气越来越浓,能见度骤降,很快伸手不见五指,视野里仅能看清楚三五米远,再远了都是白烟浓雾。
浓雾弥漫,阴冷的气息冻的吕永智身体都颤抖了,就在浓雾之中,破木板的颤悠声吱呀吱呀的响起,粗重的喘息声由远而近清晰可闻。
吕永智心脏突突狂跳,心里胡思乱想。他杀了一只兕魁完全就是侥幸,最后还把兕魁的脑袋搞丢了,如果被这只兕魁知道了会怎样?还不得把他吕永智活撕了?
“永哥?那是什么?”
殿天南就站在吕永智右边,他目光落在三点钟方向,在烟云缥缈的浓雾里突然泛起片片涟漪银光,一个个人影在十米之遥无声无息,当到达距离两人五米远时,终于显露出一具具水银之躯。
吕永智看着越来越清晰的人形轮廓,蓦然睁圆了眼,全身一个激灵,银光闪闪的水银人如幽灵被烟云笼罩,等他看清楚的时候已经距离十分近了。
直到这个时候,两个人才想起逃走,但为时已晚,一连片的水银人脸上无悲无喜漂浮在大地之上擦着两人的肩膀向着他们身后的密道口飘落而下……
而在前方,还有越来越多的水银人在雾霭中显现,每隔一米列成纵横队列,排成方阵,眨眼间就将两人彻底淹没在方阵里。
大地颤抖,殿天南站在原地身体因为大地的晃动而颤抖,眼睛死死的看着水银方阵后方,在那里,烟云逐渐消散,露出了一座通体湛蓝色水晶打造的龙抬轿,在那龙抬轿之上坐着一名红衣驾仙,它蓝色的亡者之目灼灼生辉侧首看向两人,放射出两道蓝光,随着潮水般的水银人路过,两人在水银人方阵中就像是明灯一样显眼。
吕永智只觉的头皮发麻,拽着殿天南就要跑,可殿天南死死的拽着他的手,一动不动。算上地下湖里的那一次,吕永智第二次和驾仙相遇,他说不清是幸运还是霉运,直觉出口似乎应该就在前方不远了。
眼看着殿天南目露呆滞傻看着驾仙不愿和自己逃走,吕永智急的鼻洼鬓角都是冷汗,暗道一声糟糕,驾仙手中有判官笔,可以点指成冰,骇人听闻,殿天南大概还不知道其中微妙,他真担心殿天南被驾仙用判官笔点中惨死。
黑暗地宫,濛濛的烟云退散露出了一头庞大的巨鼍真身,巨鼍四肢粗壮,全身披着一层流光结晶鳞甲,每向前迈出一步大地都会颤三颤,当所有的水银人都随着烟云一起消失在吕永智和殿天南的身后方,红衣驾仙手执一杆亮黑色判官笔从龙抬轿中站了起来,随着他的站立,巨鼍也停止前行的脚步,一声低吼匍匐倒地,驾仙飘落而下,如黎仙降世。
殿天南看的心潮澎湃,一脸激动,拉着吕永智的防弹背心低声道:“永哥,跪下,快跪下,这驾仙是地宫巡守,和咱们是一伙的,咦?你衣服里头什么东西圆乎乎的?”
说着殿天南竟真的朝驾仙一拜倒地,对其三叩首大礼。
吕永智一动不动,他根本就不相信这些俗套,无意下跪,可殿天南一直死拽着自己的防弹背心,背心里头藏着他不少的宝贝,他心里有鬼硬着头皮也跪了下去,而这时,红衣驾仙已经飘落到两人身前一米远的地方,像是君王一样俯视着二人。
两人恭恭敬敬的给红衣驾仙磕了三个头,吕永智每磕一个都要骂一句叼你老母,说来奇怪,当他抬起头来竟然从驾仙的脸上看到了笑意,也许是他的错觉,可下一刻,他吃惊的看到殿天南双手捧于胸前,渴望的双眼乞求的目光看向驾仙,喃喃低语他听不太懂的柯尔克孜语。
吕永智在XJ边防当过兵,对古西域语言多少有些了解,虽然听不大懂,但是也能从发音判断出语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