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骆戟便和瑾于、司明来到了伯央的厢房探望,伯央许久没有这样子安静舒服的睡觉了,早上醒来已经神情气爽,只是这腿上的伤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了。
骆戟向瑾于讲述了昨日事情的经过后,瑾于也对这个淄城的伯央感到好奇,等骆戟一行到厢房时,伯央已经起身靠在床头了。
“伯央兄,昨夜休息的可好?”骆戟一进门看到靠在床头的伯央便问到。
“哦,多谢公子的收留,都好。”伯央回答。
骆戟依次就介绍了司明和瑾于,然后问起了伯央:“先前听伯央兄说自己是淄城人氏,为何流落至兰郡,还落得如此狼狈?”
原来,这伯央原本是淄城的一位官营铁器铺的铸剑师,出身寒门,自幼便在铁器铺当下人,后自己勤学苦练,成了一位铸剑师,上有一位七十岁的老母亲,自己兢兢业业的做好手艺,年前淄城以南的梁地因为大旱造成庄稼绝收,乡亲逃难至淄城时,伯央看乡亲可怜,救助了几位难民,而正是此机缘认识了自己的妻子柳氏,柳氏嫁给自己后,孝顺婆婆,把伯央家里家外操持的井井有条。
可就在三个月前,柳氏来到郊外的铁器铺给自己送换洗的衣裳时,被一群恶棍给盯上了,柳氏年芳二八,虽不是大户人家,可天生丽质,出落得也招人喜欢。
柳氏在送完衣服回程的路上便被这群恶棍给糟蹋了,柳氏性格坚强,忠贞不二,遭此横祸,已无心留在人世,回到家中向母亲倾诉之后便自寻了短剑。
待伯央回到家中,老母也悲恸过度奄奄一息,见到伯央的时候,只告诉伯央柳氏受辱的事情就一名呜呼了。
伯央随自小给官营当下人,学会审时度势,可那日的遭遇彻底颠覆了伯央的世界,伯央忍痛料理了妻子和老母的后事,便没有再去官营报道。
伯央便隐遁市井,终于在一个月后打听清楚了那群恶棍的来处,那群恶棍乃是淄城都尉南宫赤的小少爷南宫平手下,平日里仗着南宫平的气焰到处欺压百姓。
一日,伯央趁着这群恶棍酒醉之际,持短剑将刮了这十二人,时候不敢多留,就出逃了,心想这群恶棍虽作恶多端,可毕竟在淄城的辖区内一下出了这么多人的命案,若是留下来,怕也是死路一条。
就这样,伯央逃到兰郡后一直不敢去找正经差事,害怕被认出来,这一两个月的流浪就落到了此般境地。
骆戟听完伯央的讲述后,双拳早已捏的啪啪作响,而伯央更是声泪俱下,咬牙切齿。
司明也愤愤不平的说:“那日公子打的太轻了,应给扒了呢个恶少的皮。”
骆戟心里也十分的愤慨,这南宫平自己欺街霸市就算了,竟然还纵容手下这样鱼肉乡里,日后若是再见这个恶少,定要再好好教训教训。
正在此时,瑾于问伯央:“既然你流落至此,生计全无,为何不继续远逃呢?”
“实不相瞒,我一直害怕那群人会去叨扰我黄泉之下的妻子和老母,所以一直不敢走的太远。”伯央解释道。
“那你今后有何打算?”瑾于继续问。
“昨日我见到公子的宽怀仁义,便已下定决心誓死追随公子,任凭公子差遣!”伯央说完,就朝着骆戟叩首。
“伯央兄,我自不是什么公子,我也一介草民,只是不够苟同贵贱之说,况且我们明日便要启程回去,我自会交代好郎家,有郎家照应,你尽可在兰郡立足了!”骆戟赶紧扶起伯央,并且告诉自己的形成和安排。
“公子要去哪里?”伯央问完以后就觉得自己不该如此唐突。
“我等并非兰郡之人,只是路过此处罢了。”骆戟解释说。
“公子,你可否带上我!我虽腿部受伤,可自不会耽误你的行程。”说罢,伯央就要起身证明自己的腿上不碍走路。
瑾于见状,赶紧制止了伯央,说到:“如若伯央兄真的孤身一人,了无牵挂,愿意追随骆戟,那就随伯央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瑾于可并不是单纯的出于好意,瑾于看重的还有伯央的铸剑师的手工,这或许可以帮助到公子羽,要知道在这偌大的淄城,好的铸剑师也并不好找,这眼前的伯央,可以在官营铺当铸剑师,那自然是一把好手。
骆戟看到瑾于没有什么意见,也就同意了:“伯央兄,日后你不必再用公子称我,今日你就好生休息,我们明日出发再来接你。”
“多谢公子!”伯央激动的又朝着骆戟叩首。
骆戟无奈的摇了摇头。苦涩的笑了一笑,刚刚嘱咐不要称自己公子,这转身又叫起了公子。
说罢,骆戟和瑾于、司明就出去了,今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办妥,明日才能准时出发。
可是从屋里出来的时候。骆戟心里想到了伯央说自己已经了无牵挂了,这世间只剩自己孑然一身,骆戟苦笑着叹了口气,心里默想:“哎!这世间,我又何尝不是孑然一身,可我还眷顾孤苦伶仃的爷爷!”
骆戟感觉自己眼睛有些酸胀,便没有再往下想了,跟着瑾于和司明再次确认了一遍家用,又在后院等待火炭和炭石。
正在这个时候,郎婉茹和阿月寻了过来,郎婉茹知道骆戟明天要走,自然心里有些失落,这和骆戟虽然认识不久,可郎婉茹却像是动了少女的春心,因为郎婉茹从未在心里挂念起一个让自己害羞的男子。
昨晚,郎婉茹一夜都没有休息好,想着:若是后天一早来送骆戟,怕是自己管不住眼泪,反倒觉得有些不妥,那就今日提前和骆戟告别。
郎婉茹和阿月刚出现在门口,骆戟就看到了,骆戟原本还因为想起爷爷而心情低落,可一见到郎婉茹,骆戟瞬间觉得有些羞涩。
“骆戟公子,我家小姐知道你明日一早就要启程回去了,怕是不能来送公子一程,特意今日提前和公子告别。”阿月心直口快的说出了此行的缘由。
“这几日已经劳烦郎家照顾,阿月姑娘无需此言,我已甚感郎家恩德。”骆戟原本就觉得这几天在郎家府上打扰不便,给郎家添乱。
“骆戟公子有恩于我,便是有恩于郎家,又是我哥哥的义弟,郎家便是你自己的家,那用这么客气!”郎婉茹笑着说。
“对了,郎姑娘,我适才去过兄长的寝卧,下人说兄长一早就出去了,需两天后才能回府,还请郎姑娘替我向兄长问好致谢。”骆戟说。
这说话间有三驾马车载着骆戟需要的火炭和炭石过来了,领头的一位家丁说:“按少主安排,公子所需一并送到,少主烦事缠身,托小的给公子带话:公子一路平安,日后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