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色的大地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下,远处仍有阵阵的欢呼之声传来,经过层层山谷的削弱,已经显得不那么嘈杂。对很多人来说,这一刻是一天最美之时。穆涛独自坐在一处山峰的顶上,眼睛盯着西边火红色的残云,他知道这一切不久之后便会被黑夜所取代,以至于给人一种看不到明天的错觉。而他现在所思考的问题更让他心情消沉。“我该离开这里吗?我又该去向哪里?”这个问题已经无数次缠绕着他。很显然,他并不适应这里,那个崇高个人力量的种族,但是却偏偏生长于此,如此命运的捉弄让人无奈。
一道黑色的光影从天边极速闪过,若是平常之人根本不会注意到,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浮想联翩,只当是天地之间一个极为寻常的异景。但是却让穆涛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是一个从来不放过任何东西可疑之点的人,他站起身来,继续盯着那片刚才出现黑影的地方,直至太阳下山,一切都隐藏于夜色之时,那道黑影却始终没有出现,他也不做无用的坚持,寻思着下山美美的喝上一壶美酒,趁着醉意美美的睡上一觉,将一天之中所有的不快暂时忘却。
下山的小径弯曲蜿蜒,穆涛盯着脚下,小心翼翼地绕过路中央的坑洼。一阵凉风从一旁的山林中传来,穆涛警觉地望了过去,虽然他经常在此山峰一作凝思,但是从来却没有碰到过野兽,他错误的此归结于自己的不错运气,但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走运。一只长着巨大菱角的野兽从山林中窜了出来,与穆涛的目光相对。
“完了。”穆涛暗叹一声。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独自面对过野兽,尤其是现在这个个头跟他差不多大小的。他并没有带任何武器,因为他似乎觉得自己从来都不会用到它,此时的景象印证了他平日想法的错误,于是只能手无寸铁怔怔地站在那。
那只野兽四蹄飞奔,直径奔向穆涛,却从已经闭上眼睛的穆涛身边绕了过去,急速而又硕大的身影逐渐消失于穆涛的眼帘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穆涛许久睁开眼睛,望着离他而去的野兽,眼睛里面充满了疑问。又一只野兽从山林里面钻了出来,不等他惊愕之际,与前一只野兽一样,向西方急速奔去。穆涛见此赶紧下山,他害怕再窜出一只野兽,他这次可能就不会那么幸运了。
无数的火把照亮了整个西南谷涧,使得夜晚也显得那样的热闹。从斗兽场散去的人们一路上议论纷纷,大声喧哗着,无不兴奋至极,期待着明天有更精彩的事情发生。穆涛一路上尽量避开那些人,倒并不是因为害怕他们的冷眼相待,而是在他的观点里里认为自己与他们并没有什么共同的语言,索性不见来化解那样的尴尬。
这次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家,而是跑向谷涧的西边,由数百之人组建的蜀黎族强壮的战士驻守于此,用来防御西边的野人入侵。他穆涛的记忆中,他只见过一次野人,那是小时候一起随父亲去西边抵御一次野人入侵时,那些野人的身形大多数比蜀黎族最强壮的战士还要高大。他门茹毛饮血,身上长满了长长的体毛。两只巨长的胳膊垂到膝盖位置,约有半尺来长的手指上长着锋利的指甲,与其说是手倒不如用利爪来形容更为合适。不过他们虽然凶猛强壮,却没有什么智慧,除了一些用天然的石块或是木棒来充当武器外,他们更喜欢用长长的利爪将人撕碎,吞食他们的血肉。
“葛雳大哥。”穆涛一头汗水,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你不好好在家带着,怎么跑过来了?”葛雳的皮肤似是比一般古铜色更深,由兽皮缝制而成的衣服紧紧的缠在他的身上,凸显出发达的肌肉,他便是守卫于此蜀黎族战士的头领。
“有没有野兽跑过来?”穆涛直入主题。
“野兽?”葛雳不屑地笑了声,道:“比起野兽,那边的野人才是值得让我们担心的。”
“不是这样的。”穆涛急道,不过他很快令自己平复了下来,将今晚所遇之事告诉葛雳。
“你所之言当真?”葛雳似有些疑惑地问道。
“千真万确。”穆涛点了点头。
“这就奇怪了。”葛雳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这几天确实有一些野兽想绕过我们向西行去,现在听你说起,此事蹊跷的很。”
“以它们的性情应该是见人便攻击,不该如此的。”穆涛想起今日所遇之事,不仅感到有些后怕,若是以那些野兽平日里的性情,他此时哪里还会站在这里说话。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葛雳紧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这几天野人来没有来犯,他们和那些野兽不知道怎么了。”
“莫非他们也前往西方?”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只不过这几天可能是最太平的一段时日了。”
“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奔向西方?莫非有什么不知名的力量在召唤着他们。”
“别乱说,在事实没有被证实之前不要妄加猜测,以免谣言流散开,引起人心惶惶。”
“葛雳大哥,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觉得很有必要将此事汇报上去,万一要是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们也能提前做好准备。”
“你怎么不将此事告诉你的父亲?他作为一族之长不会不管的。”
“你知道的。”穆涛无奈的笑了笑道:“他是不会重视我所说的话的,只有你过去告诉他,他才会察觉到此事的重要性。”
“说的也有道理。”葛雳眼睛充满笑意,若是穆涛在他的眼中更强壮一些,他认为这个青年就很完美了。
葛雳将防守之事给身边信任的手下交代之后,便随着穆涛回到议事厅,而此时的穆坤已经和数位长老面有倦色,显然是忙碌了一天对葛雳的有事汇报显得很不耐烦。而且他们的心思都在明天继续进行的成人试炼上,认为葛雳所怀疑的东西简直是天方夜谭。不久之后葛雳便一脸悻悻地离开议事大厅。
“怎么样了?”侯在大厅之外的穆涛见葛雳出来赶紧上面问道。由于他没有通过成人试炼,所以不能以成年人的身份进入议事大厅。
葛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或许是我们想的太多了。”葛雳说完就走。
“等等,你不能这么放弃,你的让他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穆涛追上葛雳,两人以同样的速度并肩行走着。
“没有的。”葛雳停了下来,“难道你还不了解他们吗?除非火烧眉头他们才会急躁起来,此时他们只想着明天的成人试炼上谁会成功,谁会失败,你要我跟他们怎么说?”
“实在不行我们越过防线,去野人之地一做调查。”
“不可能的,我不会擅自离开防守岗位,我只能奉命行事。”
望着葛雳远去的背影,穆涛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你跑去哪儿了?我找你找了半天。”刘亮璋一处火把底下找到正在喝闷酒的穆涛。刘亮璋一把夺过穆涛手中的酒袋,举起坐在他的身边,举起脖子美美的喝了一口。
“恭喜你,我应该早点说的。”穆涛眼神忧郁。
“别提这些了。”刘亮璋壮实的手臂拍在穆涛瘦弱的肩上,安慰道:“其实我更担心你,我怕你会想不开,会做出一些傻事,你要你给我确保你没事。”
“我没事。”穆涛艰难地笑了笑。“其实困扰我的并不是今日放弃试炼的事情。”穆涛将方才所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刘亮璋。
“你当真相信你的推测?要是真的要那么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召唤他们,那股力量又是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但我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感到很担心,从他们的身上我看不到一点希望。”穆涛夺过酒袋,又喝了起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已经决定了,我之前已经决定过很多次,但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这次我真的下定决心了,我要离开这里,明天一早就出发。”
“离开这里,你有准备去哪?”
“一直向北,那里有座山脉名曰昆仑,在昆仑仙境之上有一股力量的强大的修真势力,他们一直以周边苍生为己任,或许他们会重视我的想法。”
“你确定吗?从小到大我们一直没有踏出过这里半步,有时候想着或许可能有朝一日去外边见识见识,但是要真的说离开这里,那就像是从来的都有想过的事情,没有了这里熟悉的一切,旅途会变得孤单,艰难。”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需要你。不仅仅是因为你会保护我,很多事情看似很艰难,但是要是有那么一个人跟你一起承担,总比一个人要好的很多。”
“我不知道,你的话太突然了,我根本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我也不想离开这个地方,那么熟悉的一切岂能是说抛弃就抛弃的。”
“看来我不能指望任何一个人了。”穆涛伤心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回家。只剩下刘亮璋陷入了沉思之中。穆涛,那个从小到大一直形影不离的兄弟,两人之间互相分享着属于自己的秘密,共同面对很多伤心的事情时互相安慰,而如今,终于因想法不合要分表扬道,这个夜晚无疑是他将度过最漫长的一晚。
第二天拂晓之时,穆涛的身影出现在弥漫在谷涧的雾气之中,那些奄奄一息的的火把终于在此时熄灭,化作一缕青烟。
“你想一个人偷偷的溜走?我可不答应。”穆涛回头一看,刘亮璋背着一个厚大的包囊,还有那把几乎与他同等身高的大剑。刘亮璋走到穆涛跟前,道:“我只是不忍心看着你孤零零的死在野外。”
“这下再也不会了。”穆涛望着刘亮璋,突然一下子笑了出来。
“走吧,别让那些起得早的人看到,要不又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的身影缓缓随着雾气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