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带着呼啸的寒风怒袭而来,无情地将远处阑珊灯火仅留的几丝暖意吹散,从着天边的黑云到摇曳的树梢,无情而又残酷的摧残着世间万物。不管是诸派结盟的弟子,还是隔江相望的黑衣队伍,他们在凛风中瑟瑟发抖之余也不忘咒骂着这般寒冷的天气。风越吹越猛,慢慢地开始夹杂着一些颗粒般大小的冰块,随着冰块越来越大,打在人脸上由原来的冰冷之意也逐渐变得生疼无比。终于,鹅毛般的大雪弥漫在整个夜空,从火堆散发的余光可看出随风飘荡的雪花。
更多的火堆升了起来,将这寒意能稍微驱散一点,诸派几位长老围在帐篷之内的一个火堆周围,有的身在蜷在一起,双手插入宽大的袖口之中,有的双手伸出来任凭调皮的火苗偶尔掠过指间。
“若是明天还想不出办法渡过洪江,我就实在想不出理由为什么还要耗费在这里?”一位长老的牙关因为寒冷而打颤,以至于说话有点含糊不清。
“难道我们这几天的努力就应该这样放弃?”坐在他对面的长老显然还想坚持,“你要明白撤回之后的后果,想再一次让各派聚集在一起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
“此事本来就决定仓促,而且我们似乎都把希望压在了那几位暗杀魔头的弟子身上,如今事情已经失败,不如回去在从长计议。”
“回去从长计议,那些黑衣人估计也是希望我们会这么想。”
“倒不如写信到各派之中,让他们再运些粮草过来,等天气好转之时,征得一些木船强行渡江。”
“只怕还没渡江就先死伤一片。”
“……”
几人争吵到半夜,仍然没有什么结果,倒是他们都吵累了,便决定明早再议,倒头就睡了起来。风雪之夜中安然而睡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待风停之时,静静地感受雪落之声也是一份宁静之美。
“大人,情况不好。”玄懿急急忙忙的跑到柳辰轩休息的帐篷之内,将睡意朦胧的柳辰轩叫醒。
“你别急,有事慢慢道来。”柳辰轩用手用力的搓了搓脸。
“洪江之水,已经厚厚的结上了一层冰。”
“什么!”柳辰轩如同被雷劈了一般,立马整个人跳了起来,迅速的********,向帐篷外边走去。
天地之间已然是白茫茫的一片,面对这着银装素裹的一年难遇之景,柳辰轩此时却没有一点心情来感叹自然之美,他的脸色阴沉着望着昨天还是如同万马奔腾之势的洪江此时却是如镜面一般平整。他知道他的敌人离他们只有半里之地,而他们不再有洪江天堑的阻隔。柳辰轩突然大踏步的走向碧落的休息之处,叫醒了还沉浸在美梦之中的碧落,两人并肩站在一起,望着对面逐渐醒来的各派结盟的队伍之人。
“他们不久之后就会杀过来,我很清楚凭我们的实力若是和他们正面厮杀起来,几乎毫无胜算。”柳辰轩的眼神很是不甘。
“看来只能撤退了,而且是越快越好,最好在他们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之际。”
“目前要保留实力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柳辰轩叹了口气,道:“我交代你的事情,需要即刻启程。”
“真的有必要那么着急吗?”碧落既不喜欢被别人指示着做一些事情。
“你还不了解情况,若是我们撤退到黑木山谷之内,虽然易守难攻,但那里是没有后路的,而经过前段时间的存储,那里的粮食也最多只能撑三个月,若是他们将我们堵住……”柳辰轩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所以你即刻启程,带着那些人从另一条路走,翻过云岭,横穿沼泽之地,便可到达不周山,时间紧急,趁他们没打过来之前赶紧出发。”
“你确定不和我一起吗?”
“若是我走之后那剩下的人会怎么想?他们会觉得我抛弃了他们,一担他们感到失望,那真的就没有希望了,我必须留下来,鼓舞他们的士气。”
“我这就出发。”碧落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越有数千之人在极快的世间内集结完毕,他们大都是从睡梦中被喊醒的,脸上的睡意还没有完全褪去,一脸的不知所然。
“从今日起,你们便跟着他,可能你们还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但请你们放心所有的疑虑,因为你们要做的事情即将改写历史,我需要你们无条件的听从于他,如果你们觉得做不到的话,那么就请离开这里。”柳辰轩望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碧落,从他的脸上读不出任何表情。
队伍之中议论纷纷,显然有很多人对碧落这个生面孔及不信任,但是又恐惧与柳辰轩的威严,虽然牢骚不断,却没人敢踏出离开队伍的第一步。
“希望就在你身上了。”柳辰轩的右手搭在碧落的肩上。碧落深有体会的点了点头,决断的转身离去,从队伍之中穿过,直至走在最前头,前排的几个人互相对望了几眼,也跟着碧落前去,整个队伍跟着碧落消失在漫漫的风雪之中。
就在碧落走后,剩余的人在议论纷纷以及猜测其中的缘由,令柳辰轩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他们并没因此而失去士气,反而对未知之事的好奇充满兴奋。约过了半个时辰之后,整天彻底的喊杀生从洪江对面传来,诸派弟子手中各种光芒的长剑将景色渲染的十分美丽,几道异光已经急速的闪了过来,异光之中,便是那些奇异高深的法宝,将闪避不及的黑衣弟子斩杀于此,鲜血的将他们尸体周围纯白的雪地慢慢的侵染成鲜红色。
“撤。”柳辰轩大喊一声,没有人能形容出他那张英俊却无比阴沉的脸。他带头撤去,他的身后传来无数道关于撤退的喊声。诸派弟子的士气高昂,再加上有着风行之术的相助,已经有数百人与撤离在队伍之后的黑衣弟子兵刃相接,由于走在队伍最后的黑衣子弟大多数是寻常之人,自然不敌诸派修真子弟,将剑芒的乱舞之中,他们相继应声倒下,而那些杀红眼的诸派之人踩过他们的尸体,继续向黑衣队伍中一路砍杀,失去理智正是他们此生犯下的最大错误,那些孤身突入的诸派弟子纵使修为再高,长剑品质再好,却也会因为一个疏忽,被最普通的铁剑刺中,紧接着数十几道寒光闪过,一脸惊愕的倒在地上。随着那些奋力突进的诸派修为极高弟子的倒下,他们追赶的速度也受其影响,毕竟没有人真正的想继之后尘。或许是太平久了,他们身上的那丝血性也随之慢慢地消散,就连此刻的追杀也开始做起样子来,慢慢地两只队伍拉开了距离。
此地距黑木山谷约有百里,但柳辰轩率领着弟子们却丝毫不敢有丝毫的休息,虽然连行半日,倦意已经从每个人的脚下升起,连同汗水浸透了每个人的全身,但是相比性命来说,这些也是无所谓轻重了。相比之下后面追赶的诸派弟子却是慢慢地与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因为他们知道那群歪魔邪道之人会撤向何方,更主要的原因是他们已经没有之前那种一鼓作气的心境,长时间的追赶令他们感到疲倦和枯燥,甚至有人提出需要休息一番,但遭到领头的那些长老们厉声拒绝。在两股势力的追赶之中,一天时间便悄然溜走,风雪似乎并没有停下之意,而对于有些人来说,身上空空如也的干粮袋才是此时最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