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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狂暴的石像

暮云城位于昆仑之南,正东方便是将整个浩土南北之分云岭,不过云岭延绵至此已是末端。所以从西南谷涧一路北上至昆仑山脉,中间几乎没有任何的阻隔,除了茫茫的几百里平原。在云岭最西端之地,有一面清澈的淡水质湖名曰天罡湖,天罡湖的一圈耸立着十二个巨大的人形石像,每个石像约有十丈之高,他们手中各自拿着剑,斧,槌,狼牙棒等尽数不同的武器。石像上人脸的表情严肃地注视着湖水。关于石像的由来,人间有这么一种说法:在天地创立之初,从创世巨神的身体中衍生出十二祖巫,他们能呼风唤雨,法力无边,掌管人间。但太平时日并没有持续多久,另一个远古的邪恶之神便开始入侵,凭他们单个的实力无法与其抗衡,他们便于此地召唤出天煞大阵,此阵的力量足以毁天灭地,也自然地将入侵的远古邪神逼退。而召唤所有强横的天地之力是要付出代价的,他们却无法抵抗于此阵极为强大的反噬之力,从而化作十二尊石像伫立于此。数万年来,风雨侵蚀,石像之上已经斑驳沧桑,甚至有的石像之上一道赫然醒目的裂痕从人物的面部延溯到身子之上。有不少奇人之士垂涎石像之中隐藏的力量,长驻于此,却是一生时间也未如偿所愿。以至于后人来此,由原先的修真之士也逐渐地变为寻常凡人,他们来此只是为了沉醉于天罡湖上触手可及的碧蓝天空,以及周围开阔之地青草悠悠的旷世美景。

沿着古道,由于没有云岭的阻隔,从南至北的商队络绎不绝,这也让刘亮璋与穆涛省了不少脚力,他们自从离开西南谷涧,便凑巧遇到一支由郓河湿地出发的商队,他们的目的地正是北方的暮云城。但是说服商队头领载他们一程时却是费了不少时日,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那些商人对蜀黎族人并没有什么好感,甚至可以谈得上是厌恶,所以他们一般所到之地最南端也不过于郓河湿地,尤其是他们古铜色看起来蛮不讲理的皮肤与高大的个头,再加上背着巨大的武器令寻常之人不自主的会有见到蜀黎族人远而避之的心理。郓河湿地那里的人们还是比较讲理的,他们有着自己的规矩,不管是普通之人还是蜀黎族人,只要他们到此便要遵守这里的规矩,虽然他们的力量远远不及蜀黎族,但是蜀黎族人平日里也会来到这里与那些商人进行些买卖,这里或许是蜀黎族人唯一接触外族之人的地方,不仅蜀黎族人来此不会捣乱,甚至还会帮着教训那些不守规矩的胡搅蛮缠之徒,有了蜀黎族的“多管闲事”,那些唯恐天下不乱之辈也得乖乖地夹起尾巴,因此这里还算是比较融洽之地。

不过那些商人仍然对蜀黎族人有所偏见,大概是种族所引起的隔阂并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所以这才让刘亮璋与穆涛两人费了极大的精力才说服那些商人载上他们一程。经过几日的磨合,加上两人也是讲理之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到让那些商人对两人的看法改变了许多,而且极为显眼的刘亮璋强硕彪悍的外表也令一些沿路欲打劫的匪徒咬咬牙取消了原有的念头,他们可不想干出一些自不量力的蠢事。

“看,前面就是暮云城了。”商队的一个人一脸兴奋的指到。话一说完,商队中的数人目光望去,眼中尽是兴奋之情。看他们的样子显然已经受够了几天马车上的颠簸。

暮云城是西北之地一座最大的城,但与长安城想必却是小的很多,来暮云城的多半商队也是在此辗转,奔往长安。暮云城北方不出百里便是昆仑山脉,所以暮云城上的天空中经常会有异光闪过,便是那些御物飞行的昆仑弟子。各类灵兽也是层出不穷。古朴的青石便是暮云城的主色调,不像长安城那般砖瓦光彩琉璃,高亭耸立。但城中青石铺砌的大道比起长安却不知道宽阔了多少,虽然少了一些凡间俗味,但也别具有一番古朴厚重之景。

在一家古朴的酒馆之内,柳鑫独自一人坐在一角,她的桌上摆放着几壶不是很烈的稠酒,从她微微泛红的脸上便得之她已经喝了不少酒,也确实,对一个刚刚经历从小到大一直如同亲哥哥般对她百般照顾的师兄之死,已经给了她心中沉重的打击,又经历她所喜欢之人的临阵倒戈,这般打击几乎让她处在崩溃的边缘,尤其是当她返回诸门派结盟的队伍之中时,那些长老们对逝者无关所谓的态度让她心灰意冷,便悄悄一个人离开队伍,一路向西南行至暮云城,她打算在这稍做休息之后便返回昆仑仙境。但令她最难以忍受的并不是路途中的艰辛跋涉,而是闲余下来时,所有的思绪涌上心头,而能目前能缓解这种悲伤的最好方法便是喝酒了。当那种醉意上头,一切都无关紧要的时候,才是人最为豁达的时候。

不知何时,刘亮璋与穆涛两人已经走进了这家酒馆之内,他们一进来便将酒馆之内为数不多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对那些人来说,第一次在这里见到蜀黎族的人确实是件稀有的事情,准确的说,应该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他们其中大部分人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到蜀黎族人,目光也自然会留意到他们两人身上。

“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刘亮璋随着穆涛坐到一处靠墙的石凳上,对周围齐刷刷的目光投来显得很不习惯。

“不要跟他们见识少而且的多怪一般较真。”穆涛倒是显得很随性。

“其实也没什么,这是这么让人看着觉得有点生气。”刘亮璋的目光狠狠地向一桌朝他看来之人盯去,那人明显感受到了刘亮璋眼神之中不那么的友好,便会意的收回目光,低下头去品尝他所点的菜肴。

“两位壮汉,需要来点什么?”店小二已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旁,但这里的店小二与长安一带不同的是,他们从来不会笑嘻嘻的问长问短,而是一副极为严肃的神态。

“五斤浑烧,两壶烈酒,越烈越好。”刘亮璋补充道:“再来一只烤羊腿。”

“浑烧?”店小二似乎从未同说过这个词。所谓浑烧,便是蜀黎族一大特色之一了,它是由各种大肉混制,将其挤压在一个铁罐之内,再用大火烧烤,也是蜀黎族主餐必不可少的的东西。

“这里是北方。”穆涛一旁提醒道。

“难道指望那些北方人常吃的那些残枝败叶能填饱肚子吗?”刘亮璋此时所说的那些残枝败叶,便是指寻常菜肴,不过他们平日里从来都不碰那些东西。

“如果你觉得本店之菜不符你的胃口,大门在那,慢走不送。”店小二面色冷道,他显然对两个古铜色的皮肤蜀黎族人没有什么好感。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刘亮璋面上肌肉鼓起。

“我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挑事的。”穆涛见状不对,连忙劝解。“你们这还有什么肉菜之类的吗?”

“有猪肉,牛肉,羊肉,除此之外在没有其他。”

“那就来上十斤牛肉吧。”

店小二微微点了下头,不再理会两人,转头走进厨房。

“这里的人脾气都不小。”刘亮璋冷哼一声。

“你不也是一样吗?”穆涛苦笑了一声道:“既然来到他乡,便要入乡随俗,没有必要引来一些节外生枝的事情。”

“行了,知道了。”刘亮璋冷了穆涛一眼,“把你那些大道理都先留着,我现在连一只牛犊也能吃的下去。”

不一会儿,一个装满牛肉的巨大瓷盘被店小二冷脸摆在桌上,还有一只热腾腾的烤羊腿,当然,少不了两壶北方最烈的酒。两人什么也没有说便开吃了起来,看起来要将这几天路途中每次都不曾吃饱的委屈一扫而光。这看起来是七八个北方壮汉的食量也被两人短短时间之内吃的已经差不多,刘亮璋靠在椅子上,不顾满嘴的油,端起酒壶美美地灌上了一口,打了个饱嗝道:“要是这酒再烈一些,这段饭就很完美了,好想念蜀黎的美酒。”

“你就知足吧。”穆涛将嘴边的油擦去,他的目光落在角落的柳鑫身上。

“她不会对你有兴趣的。”刘亮璋顺着穆涛的目光望过去。

“万一不是你想的那样呢?”穆涛回击道:“不过我对她更感兴趣的是她昆仑之人这个身份。”

“你怎么知道?”

“等等你就知道了。”穆涛说罢,起身便向柳鑫坐的石桌旁走去。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姑娘一定是昆仑之人。”穆涛说话间已经坐在柳鑫对面。

“我不是。”柳鑫的手不自主的向腰间的长剑抓去。

“一个气貌不凡的姑娘却独自坐在这里一人饮酒,只怕是多半遇到烦心事了吧。”

“关你什么事,南方的野蛮人。”柳鑫冷冷地语气之中略带一丝愤怒。

穆涛被这么一说,倒也不生气,不过也足以让他收起了调侃的态度,“实不相瞒,姑娘若是昆仑之人,我确实有很要紧的事情相告,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背井离乡,来到北方受尽众人奇异的目光。”

“那是你们的事。”柳鑫脸色有点不耐烦,她恨不得面前之个人立马消失。

“此时关于天下苍生,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穆涛压低了声音,脸色严肃之极。

“哦?”柳鑫倒是感起了兴趣,眉头轻蹙,似乎也默认了这个昆仑弟子的身份。

正当穆涛准备开口之时,外面一阵吵杂声传来,隐隐约约中听到关于天罡湖石像之事。酒馆之内的人闻声都往外跑了出去,大街之上奔跑的人群面皆带着恐惧之色,等他们都从断断续续的描述之中明白了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他们才停止了东跑西撞,皆收拾行李,奔着西北方向跑去,那正是昆仑仙境的位置。

“发生什么事了?”穆涛一把拦住正在逃跑中的一人。

“石像……复活了。”那人眼神中尽露出恐惧之色,他一把挣扎开,身子弓着,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原本就不怎么热闹的大街之上此时更是冷清无比,除了偶尔会有一个带着行李急促而去的行人,剩下的便是穆涛,刘亮璋,柳鑫三人站在大街中央。

“难道是天罡湖的石像?”柳鑫低声自言自语道。却引起了穆涛极大的注意。

“姑娘所言是什么东西?”

“你看。”柳鑫脸色苍白,抬头望去。

一个巨大的人形石像竟是如同一个活人一般,他的手中挥动着巨大的石槌,石槌落下的地方正是暮云城的城门,城门轰然倒塌,连同周围的墙体一起溅起周围飞舞的烟尘。石像迈出一个大步,踏入暮云城,引起周围大地一阵晃动,他手中的石槌似乎永不停歇,在空中轮了几下,几座石屋瞬间土崩瓦解。他的身后,逐渐浮现出一群石像。

大地的颤抖越来越强烈,面对着一步步逼近的石像,他们深知如果还停留在此地,将是他们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穆涛与刘亮璋两人飞速的奔跑着,柳鑫运作御剑之术,飞在他们的上空。而房屋轰然倒塌之声不断地从后面传来,还有各种骇人听闻的低吼之声,大概那些声音便是从石像中传来的,对此他们此时也顾不上一做猜测。逐渐地他们超越了之前跑在他们前头的人,但石像前行的速度似是已经超越了他们,不久那些落在后面的人,一声惨叫,便被石像踩在了脚底下。

眼看着石像越逼越近,柳鑫一咬牙,暗中发力,脚下的长剑光芒大涨,以及快的速度破空而去。几十道异色的光芒出现在西北方向的上空之中,柳鑫心中惊叹一声迎着那几十道光芒飞了过去。原来是一群昆仑子弟,带头的便是素有昆仑二师兄之称的刘阳。柳鑫飞至刘阳的身边,剑头猛转方向,顺着刘阳一道向东南方飞去。

“柳鑫师姐。”刘阳面带喜色,他看到柳鑫一个人时,便不禁问道:“邱师兄呢?”

“待回到昆仑之后便将详情告诉你们。”柳鑫没有正面回答,她知道此时提及伤心之事对她还是对刘阳以及身后的那群昆仑弟子并没有任何一点好处。

“果然如师父所言。”刘阳的双眉皱在一起,目光死死地盯着远处的十二尊石像。一定是昆仑长老察觉到周围异象,便派出这些弟子探究其因。而面对着那些狂暴的石像,这些昆仑弟子的脸上竟没有一丝恐惧之色,反而加快速度,迎着石像飞了过去。

几十道光芒在十二尊石像中穿梭着,不时有几道光芒打在石像身上,逼得石像停了下来,转而攻击他们。然而石像虽大,但动作却缓慢之极,他们的攻击很容易被昆仑弟子避开,倒是他们身上遭受攻击之处的石块纷纷落了下来。

两方就在正中状态下胶着着,但昆仑弟子逐渐地因为真气不足,飞行的速度逐渐也缓了下来,一名昆仑弟子因为没有来得及避开当头砸下的石棒,在身子与石棒接触的瞬间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化作为一滩肉泥。石像们却是越战越勇,不时有昆仑弟子死于他们的攻击之下。刘阳见状不对,便示意昆仑弟子集中力量,攻向一座石像。数十几道光芒打在带头的那个拿着巨大石槌的石像之上,光芒所打之处,石块纷纷飞溅起来。刘阳将全身剩余真气全部注入的长剑之中,双手紧握长剑,猛地刺向石像头部。一声剧烈的爆炸之声,石像的头部瞬间四散开来,残缺而又巨大的身体,在空中摇晃了几下,径直向前倒下。而刘阳也因为真气运作过度,无力再御剑,身体从半空之中垂直落在地面,他的长剑突然间却是有灵性一般赫然出现在他的腰部,将他缓缓放下,原来是柳鑫控制住了他的长剑,而她自己差点因为心神不定,差点从半空栽了下来。昆仑弟子像是得了窍一般,在这般攻击下,又有两尊石像相继倒下。

一只巨大的黑色之剑忽然从不知名的方向飘来,出现在石像的上空。剩余的石像仿若收到了召唤一般,原本笨重而缓慢的身体竟一下子敏捷了许多,转瞬之间,又是几名昆仑弟子惨死于此。半空之中的黑气蒸腾的巨剑剑头转向西方,而剩余的几尊石像也是加速脚步,无心再战,追随着巨剑而去。

这一切都被穆涛看在眼里,他想到那天晚上所见的那个天边一晃而过的黑影不正是方才出现的黑色巨剑,这更证实了他的猜想。

多半个暮云城已经变成残垣断壁,那些逃离的人也此时慢慢地赶了回来,或是掩面哭泣,或是垂头丧气。

“就是他们,一定是他们闯入此地惹得神明发怒。”一个人指向刘亮璋与穆涛。周围的人也随之纷纷起哄,他们认为这一切的厄运都是他们两人带过来的,便将情绪全部撒在两人身上,甚至有人欲上前动手。

刘亮璋拨出身上的大剑,目光冷扫这那群起哄的人,剑身上发出冰冷的寒意。众人忌惮刘亮璋魁梧高大的身材与手中那柄巨大的长剑,也真没人敢上前动手。

“这位兄弟。”刘阳从一旁走了过来,柳鑫跟在他的身后。

“如果你想将那些石像的事赖在我们身上,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刘亮璋警备地望着刘阳。

“我并非如此想。”刘阳说道:“你也知道若是将此事强行将你们牵连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谢天谢地,总算是遇到还算明智的人。”

“不过可否先将武器收起来?”

刘亮璋与穆涛对望了一眼,长剑入鞘,提在手中。

“方才柳鑫师姐告诉我你们有事将拜登与昆仑,不知你们所言何事?”

“我要告诉你们的事情可能与刚才发生的事情有很大的牵连。”穆涛望了望周围围观的人群,道:“不知先回昆仑在将此事一一道来是不是件很失礼的事情?”

“这个……”刘阳面有为难之色,“没有经过长老的同意,若是……”

“那就跟我们一起回去。”柳鑫转头对刘阳道:“难道还能指望他们两人会搅得昆仑鸡犬不宁?那昆仑一门也太没有魄力了。若是他们所言之事真的有此事有牵连,关乎到天下苍生,那么拒绝他们的拜访将会是一件不可原谅的罪责。”

“柳鑫师姐言之有理。”刘阳无奈的叹了叹气,道:“那就依师姐所言,带他们回昆仑。”刘阳转头提升道:“那些牺牲的同门师兄弟,带着他们的遗体,他们会葬于昆仑后山。”

刘阳转头离去,刘亮璋与穆涛紧跟其后,那些欲将之罪强加于刘亮璋与穆涛身上的人见有昆仑弟子出手,自然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昆仑之人在此地算是威望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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