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南坡的迎春,虽说不是什么名贵的花种,但,每年的初春之际,黄色的小花灼灼的开满南坡,沉睡了一冬的万物蠢蠢欲动的将要苏醒,整片天地都显得寂静而又喧闹,能让人打心底的平静、欢喜。可惜,现下,我是看不到了。”
秦弦歌迎风而站,微风扬起她的衣衫,近来消瘦的身姿更显的柔弱不堪,竟像是仅仅只一阵风便能把她吹走似的。可,偏偏她的表情恬静而又满足,倔强的伫立在这天地间,似是除了这片宁静,别无所求。
“也不过如此,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赵霖渊撇撇嘴,不太满意秦弦歌那种别无所求的姿态。“说到美景,西湖的断桥,泰山的日出,桂林的山水,天下之大,美景数不胜数,弦歌未免也太过......见识短浅了。”
秦弦歌听他如此只说,只是笑笑也不言语,但她的笑落在赵霖渊眼里,也不知怎的竟有种落寞的哀伤。
也不知怎的,赵霖渊看着这样柔弱惹人怜爱的女子,心里突然间就跳出一个念头,并且骤然清晰。明明这个念头才轻轻地自心头划过,如云般轻飘无所依,片刻间就已深深的扎根心里。
“秦弦歌,你等着,这世上还没有小爷办不成的事,小爷总有一天会带你看一看外边的风景,让你瞧一瞧到底小爷说的是不是实话!”
眼睛看不见?总归不是没有出路的,总有一天会好的,总有一天会看到的!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事!再说,秦弦歌的眼睛只是受了伤,又不是天生眼盲!
说起来,他赵霖渊最看不惯的一种人是什么人?就是秦弦歌这种人!平日里强势的要命,却也是认命的紧。有什么可认命的呐,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命中注定,出身是不能选,可这之后的一切,哪个不是自己挣来的?认命的人也不过就是懦弱而已,什么宿命,那只是她逃避的理由罢了。自哀自怜的样子,平白让人生出几分厌恶!
“赵公子,那弦歌可是等着了。只不过,你就不怕轻音生气?我那妹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赵公子若当真如此,我那妹妹只怕是要怨恨我这个姐姐了。”
秦弦歌轻笑,像是看开了的智者,不再执着眼前的苦难,甚至于还有心思调笑赵霖渊。
“轻音?放心吧,不会的!我若能治好你,她应该谢我才对!”
赵霖渊扶了那个聪慧不服输的女子缓缓的四处走,四周尽皆是秀丽的风景,春色盎然!赵霖渊心情一派娴静,心间划过静谧的细流,他突然间就想:原来也不是不能和谐相处,只是不知道以前出了何事,竟真真是相看两相厌!
“原来你也不是我想的那般惹人讨厌。”秦弦歌慢慢的走,轻轻的说着。她的眼睛看不到,自是看不到赵霖渊无奈而又尴尬的脸。当然也就无从知晓赵霖渊心里暗自的腹诽的话。
“你还讨厌我呢,对于我十分看不惯的人,我没有出手打你就算不错了。”
腹诽嘛,他当然是不敢说出口。
“我们去那边的小亭子坐会吧?弄琴应该早就到那里打点好了。”
正说着,就听清幽的林子里传来阵阵的琴音。
“这琴声不错,饱含弹琴人的相思忐忑之情,恐怕这弹琴之人是在等着自己暗恋许久的女子。走吧,琴音就在前方,指不定我们还有好戏可看呢?”
赵霖渊突然间孩子般的喜悦起来,拉着秦弦歌就要快步的向前走去。
秦弦歌眼睛不便,跟着赵霖渊加快的步调踉跄了两步,有些狼狈。不见赵霖渊有停下的意向,秦弦歌气急,狠命抓着赵霖渊的手臂,一边努力保持平衡,一边狠狠训斥道:“你这人!还大侠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呐。”
倒不是很生气,只是这样的行走对于她来说还太过冒险,也有违与她往日的做法与风度。毕竟看不见路的秦弦歌,再不是那个行动自由的秦弦歌了。可她毕竟还是秦家的小姐,该有的礼节她并不会忘却。
“倒是忘了还有一个行走不太方便的人在。”赵霖渊赶忙停下,即是尴尬又是愧疚的扶住了略显狼狈的秦弦歌。
这样聪明坚强的女子,赵霖渊总觉得不管他走的多疾多快,秦弦歌总能迎头赶上。就因为这样的信心,就是因为她这样的坚韧,总叫忘记她的眼睛受了伤。
“还真是对不起了,我这个废人拦了您赵大公子的去路。”
原就没有怎么生气的秦弦歌,感觉到身边人诚恳的歉意,也不知怎地,禁不住地又开口调笑。谁又能想到原红叶山庄做事一丝不苟从不怎么与人说笑的管事,伤了眼睛之后反倒是开起玩笑来?
“嘿嘿,你别生气,我这个人一直都是这般的说话没脑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过我这回吧?”
噗嗤!这般的伏低做小,哪里还有那风流公子的样子?厚颜无耻,说是地痞无赖还差不多!
秦弦歌禁不住地笑,灿烂的阳光照在她灿烂的脸庞上,当真是惊艳了时光!
就说那人是个好人吧!如此的体贴温柔,也怪不得那么多的女子爱慕他。想来这么多女子爱慕他,却从未有人埋怨他。怕也是知道,这样一个处处留情又处处多情的人,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留得住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