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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不逾矩(2)

一声沉重而残破的吱呀的开门声从木门处传来,随着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灿烂的阳光和墙角男孩的微不可见的缩瑟。象征着温暖的阳光并不能让人感到和煦和光亮,而是阴惨惨的冷酷和无情。

杜若猛然抬头向门处张望,瞟见一个歪歪斜斜的似乎随时都可能倒下的男子身躯,正摇摇晃晃地、一步一踉跄地向着这间小破屋走来。

杜若还来不及仔细看,便听见那听似雄浑但实则沙哑的成年男子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是空气中透着一股浓烈得让人无法呼吸的酒臭,伴随着男子那开开合合的嘴:“你这小杂种,成天吃老子的,用老子的,早知道当初该把你溺死在尿桶里!!”

那男子满口污言秽语,说的话既粗鄙又恶毒不堪,这怕是那男孩的亲戚吧。杜若心中暗自猜测到,也对那男子生了几分厌恶。

那男子一摇一晃地进了屋子,杜若便知这是个烂醉如泥的酒鬼,他抬起头对着屋顶打了个酒嗝,那刺鼻的恶臭穿过空气,直直地传入杜若的鼻子,她不禁狠狠地蹙了蹙眉。

那个酒鬼见男孩一动不动地所在墙角,便步子快速地迈了几步,离杜若他们所处的墙壁更近了一些。

杜若这才眯着眼,悄悄地打量着那个粗暴的酒鬼,他一张黑里透红的脸像水泡过似的肥胖而浮肿着,眼睛如死鱼一样无神,眼珠子泛着黄色。眼底显出不正常的黑青色,嘴角沾着一些秽物,应该是刚才呕吐后沾上的。整个人歪歪扭扭如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一样,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姿势,手里还紧紧地握着一个深绿色的啤酒瓶,感觉随时都会倒下。

他张大嘴,嚷嚷道:“小崽子,死了?没死给老子滚过来,让老子揍一顿,不然饿死你这个小兔崽子。”

杜若宛如没有根系地在空中飘着,并不是她喜欢这样飘荡在空中,只是因为这间屋子脏乱得她根本不愿意落脚。听到男子嚷嚷的话,她不由得挑了挑眉,回头看向那可怜的男孩。

他依然缩在角落里,灿烂的阳光驱散不了他从身上散发出来浓郁得让人能够溺毙在其中的绝望,远处看来他还是纹丝不动的,但从杜若的视角能发现他瘦小的身躯像在寒风中被父母抛弃的小鸟,被风一吹在不停地瑟瑟颤发抖着,他将头埋得更深一些,长而脏乱的头发将双膝遮盖起来,显得苍白无力。

男人现还离得较远,看见他不过来,死气沉沉的眼睛瞬间弥漫着疯狂的怒火,抓着深绿色的酒瓶一摇一晃着、有些趔趄地朝男孩走来,沉重中带着虚浮的脚步声在这间黑暗的屋子里“哒哒……”地格外清晰地响着,四周像是笼罩着深绿色的毒雾,弥漫着一种阴森、恐怖的气息,伴随着脚步声的是苦命的男孩一下又一下的变得更剧烈的颤抖。

看着这方的动静的杜若看见男孩脏乱的脑袋从双膝中微微抬起,便有了兴趣。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男孩缓缓从双膝中抬起透着苍白的下巴和紧紧箍着双腿的手臂,那张苍白灰暗的干裂嘴唇有气无力地吐出了两个根本听不到声音的字,杜若看着他嘴唇的开开合合,略一分辨就分辨出了那两个讽刺的字是——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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