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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零散梦境

时间一天天过去,宝玉仍是沓无音讯。王夫人终日以泪洗脸,想不到家中自遭变故,如今寄人篱下,老境却是如此颓塘,心知此事怨不得黛玉,因此只有常在青灯下,祷告神灵,乞求上苍保佑宝玉平安无事。宝钗则更是伤心难过,却只能怨自己命苦,如此名不符实的婚姻在她的身上落了深深的枷锁,但她又摆脱不了封建思想的束缚,只得任由命运的摆布。而黛玉自宝玉走后,细想起来感觉宝玉对自己的轻薄似非其本意,只觉那几天他的神情怪异,似中邪一般,逢遇见的女子就称‘林妹妹’,到底是何缘故?黛玉不知。

这天晚上,黛玉困乏,早早入睡。睡着睡着,迷蒙之中忽听有人在说:“《古今人物通考》上说:‘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画眉之墨。’今林妹妹眉尖若蹙,用‘颦颦’二字最妙。”再看说话之人,是位年轻公子,细看竟然是贾瑛。再看四周,还有外祖母、迎春二姐姐、探春三妹妹、惜春四妹妹,还有王夫人、王熙凤等人。再接下来出现宝玉狠命摔玉的情景,自己只觉伤心难过痛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黛玉只感觉自己恍恍惚惚去怡红院找贾瑛,可是自己却被晴雯挡在门口不能进去,自己是又急又气又羞,正要返回时,怡红院的大门开了,只见宝玉送着宝钗出来。

“宝兄弟,你回去吧!明天我再来。”宝钗临走时说道。

黛玉在一旁听到只感觉自己寄人篱下的身世,感情受到了极大的创伤,她怀着伤痛的心飘悠悠回到潇湘馆。

隔天,大家正兴高采烈的赏着花,黛玉更感到自己凄凉的身世,看见后花园落花满地,她触景生情,感到自己的身世就好比落叶残花一样漂泊不定,见景生情随口吟出《葬花吟》: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柔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岁闺中知有谁?

三月香巢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闷杀葬花人。独倚花锄泪暗洒,洒上空枝见血痕。

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掩重门。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门被未温。

怪奴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

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

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吟完此诗时,黛玉已经是泪流满面。不料在这时却发现宝玉也在那里埋葬花魂。

黛玉只感觉见到他就浑身是气,转身就走。

“林妹妹,林妹妹,你为何不理我?”宝玉从后面追来。

“你理我作甚?怎不去找你的宝妹妹,贝妹妹的。”

“一大早就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就是死去也要让我做个明白鬼。”

林黛玉不理他,向里面走去。

“我就说一句话!”

黛玉听后倒是停下来了。

宝玉追上来说道:“说三句行不行?”

黛玉听后又要走。

宝玉哭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当初怎样?今日又怎样?”

“宝玉叹道:“当初妹妹来了,那不是我陪着顽笑?凭我心爱的,姑娘要,就拿去,我爱吃的,听见姑娘也爱吃,连忙干干净净收着等姑娘吃。一桌子吃饭,一床上睡觉,丫头们想不到的,我怕姑娘生气,我替丫头们想到了,我心里想着:姊妹们从小儿长大,亲也罢,热也罢,和气到了儿,才见得比人好,如今谁承望姑娘人大心大,不把我放在眼睛里,倒把外四路的什么宝姐姐凤姐姐的放在心坎儿上,倒把我三日不理四日不见的,我又没个亲兄弟亲姊妹……虽然有两个,你难道不知道是和我隔母的?我也和你似的独出,只怕同我的心一样,谁知我是白操了这个心,弄的有冤无处诉!”说着宝玉不觉中滴下眼泪来。

黛玉听了以后,对昨晚的气也就消了,不觉中绽开了笑容。

一阵恍惚间,黛玉又回到潇湘馆。不久又因为异常烦闷,她走着走着又来到怡红院外,只听里面有人在说话,于是驻足倾听。

只听湘云对宝玉说道:“二哥哥,你真不想仕途举业,也该访访那些为官做宰的人,学学他们是怎样处事的。”湘芸劝道。

“姑娘,还是请到别的屋里坐坐,在这里别玷污了你的仕途经济学问。”宝玉脸一拉,无情地斥责道。

“二哥哥,你——”湘云又羞又气。

“云姑娘,你还是别说了。上回宝姑娘也曾这样劝说他,结果二爷也不管人家脸上过不过得去,甩手就走,好在宝姑娘气量大,不计较,如果是林姑娘,那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袭人说道。

“林姑娘,林姑娘压根就不会说这样的混帐话,她说过这样的混帐话吗?如果说过,我早与她生分了。”宝玉应道。

黛玉在窗外听后,只觉百感交集,此时的心里只念宝玉的好,自己向来对官场没有好感,更讨厌所谓的仕途经济学问。如此宝玉正是自己的知己,可既然是知己,为何又来一个宝钗?为何又有金玉良缘之说?黛玉此时只觉自己内心凄苦,唯独对宝玉却有千般眷恋。

恍恍惚惚之中,她又回到了潇湘馆。到了晚上,天下起雨来,自己的咳嗽病又犯了,过一会儿宝玉来了,他来看望自己,还带来好些的参茸补品,黛玉此时对宝玉一种异样感情油然而生,天越来越黑了,宝玉要回去了,可是外面的天还下着雨,丫鬟所提的灯笼亮度不够,于是自己便将一盏从小就随自己的琉璃日光灯交给宝玉。宝玉接过后说了一句:“林妹妹,你居然有这么精妙琉璃灯,也不告诉我一声。”黛玉说道:“这琉璃灯是自小就跟我的,寻常人我是不借的。”宝玉含情的看了一眼黛玉便离去了,宝玉离去后,黛玉满脑子都是宝玉的影子,辗转反侧难以睡下。

不久传来宝玉被他父亲鞭挞之事,黛玉只觉内心万分难过与心痛,于是来到宝玉的床前,看着昏睡着的宝玉,她的眼泪禁不住簌簌流下。哭声惊醒了宝玉,他强忍住疼痛说自己不痛,是装出来骗老爷的,黛玉听后更是心痛不已,说了句:“你都改了吧!”正在这时外面传来王熙凤的声音,黛玉感觉与她碰面不好于是从后门出去。

回到潇湘馆,黛玉觉得自己情不能自己,亦发对宝玉放不下,可是自己寄人篱下,有谁会为自己的事做主,自己内心的苦楚有谁知道。这时,晴雯拿了两块旧帕前来说是宝玉赠送她的,黛玉好生奇怪,接过一看,认出是自己曾用过的手帕,端祥了好久终于悟出了此中的深意,内心不禁神魂驰荡,告诉自己现在虽有‘金玉’之说,但他只念旧情,送来旧帕是要自己放心。黛玉的心是又喜又悲又忧又惧,情至所在,便在旧帕上题到:

眼空蓄泪泪空垂,暗洒闲抛却为谁?尺幅鲛绡劳解赠,叫人焉得不伤悲。

抛珠滚玉只偷潸,镇日无心镇日闲;枕上袖边难拂拭,任他点点与斑斑。

彩线难收面上珠,湘江旧迹已模糊;窗前亦有千竿竹,不识香痕渍也见。

作完这《题帕三绝》后,只觉自己面颊发烫,随即抓了旧帕睡下。

又不知过了多久,只感觉贾府上下惊煌失措,接着传来宝玉丢失命根子——通灵宝玉,宝玉因此得病昏迷不醒的消息。黛玉是又急又忧,赶忙去看宝玉。走去时,宝玉房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她慌乱地寻出府去,只见外面白雾迷蒙,什么也看不见,她惊煌不知所措,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找到宝玉。她凭着感觉走着走着,来到一座巍峨的高山。站在高山上,四周景物一片迷茫,透过重重的白雾她看到一个人影横躺在一块大青石上,走近一看,正是宝玉昏迷不醒地躺在那里。黛玉大惊呼唤:“宝玉!宝玉!”可任凭黛玉如何呼唤,可就是唤不醒宝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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