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左静压根不知道九头宅子全部破坏之后到底会怎样。
别说她不知道,就连左馗也不知道。
但左静看着满室不断衍化的华丽特效,便狐假虎威威慑墨兕,给自己壮胆。
墨兕望着四周,高声哞鸣了一声。
它看起来没有丝毫慌乱,只是变得小心谨慎起来,收缩着身躯,一双紫睛晃动,似乎如临大敌。
然而,左馗此刻却眯起了眼睛,沉默下来。
他不明白,没有自己激活两仪尺,左静是如何引爆八间房中的起爆符的。
然而,现在没有时间聊闲。眼看着九只不到墨兕三分之一大小的蓝色流光“巨兽”渐渐成型,墨兕轻轻刨起了蹄子,垂首发出充满威胁以为的低鸣。
这几只野兽的大小确实超出常人,但和墨兕比委实是小巫见大巫。
左馗皱起眉头,心想暂且不论聚集这九个妖兽的兽灵究竟能不能验证他的想法,就算这九个兽灵会帮自己,在体积上也差了太多。
首先成型的,便是曾经追逐左馗他们的虎兽的灵体。虎首宅子坠落在地面上,流光幻化的速度因而快了几分。
然而,正当虎兽灵即将塑形完成之时,墨兕的蹄子又抬了起来,一脚将虎首灵体踩在脚下。硕大的牛蹄将蓝色的光华瞬间吞没,看得左馗和白止目瞪口呆。
“什么情况这是……”白止喃喃道,他看上去似乎并不清楚左馗和左静经历了什么。他指着踩扁了虎兽灵的牛蹄道:“所以,他是踩死了我们的帮手吗?”
左馗还没来得及答话,墨兕的牛蹄又接连抬了起来,一脚又一脚地踩在其他的兽灵上。
左静在上方看得双眼冒火,怒骂道:“你这个超大份酸汤肥牛,你这是赖皮!”
当然,墨兕连理都不会理会他。
正当三人焦头烂额时,左馗却发现,被墨兕踩扁的兽灵居然纷纷开始化成散碎的流光,向高空中的一点聚集而去。
等到墨兕采编最后一个兽灵后,便抽动着鼻子向地藏楼的方向寻找去,似乎是在谨慎地寻找漏网之鱼。
等到它确定消灭了所有兽灵,缓缓将庞大的身躯扭向回来时,已然发现空中形成了一只由蓝色光华织就的巨大兽灵。
墨兕深深地喷出两口可见白色烟雾的鼻息,冲着巨兽弓起身子,做出了时刻准备突进的动作。
然而,这巨兽灵的蓝色光华却开始一点点褪去,黄白相间的毛发开始显现出来。他的身体看上去不再空洞,而是十分健硕有力。
这只巨兽站立在地面上,仰天发出一声震耳的彷如狮虎吼叫的啸声,他对着墨兕弓起身子,目光炙热,似乎要喷出火来。
“谛……谛听?”
白止的声音很空灵,仿佛完全不像自己所见一般,指着巨兽对左馗喃喃道。
左馗微微点了点头,紧接着慢慢放松了肌体,瘫坐下来,也兀自轻语道:
“我算对了……”
地藏王的座下法兽,化成了九种模样护法塔楼。那么想让这只法兽显迹现身,也唯有彻底释放出被封在九个塔楼中的兽灵。
这一切都是推论,既无参照,也无可借鉴。
这是左馗想出的,没有办法的办法。
所幸,左馗的想法是正确的。
虎头、兕角、犬耳、蛇鳞、狮尾、鹰爪、鱼须、鹿目、蛟腹,组成一只足以与墨兕抗衡的巨大身躯。
它匍匐在地,身体依然不是虚体,而是实实在在的肉身。
两只巨兽相对发出震耳的咆哮,在整个地窟中反复回响,震得左馗三人感到五脏都要裂开了。
两只巨兽怒吼着冲撞在一起,墨兕尖锐的犄角和谛听锋利的虎牙来往拼杀,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然而,左馗却十些好奇,这谛听为什么一出现就和墨兕对打起来,像是久违谋面的仇人一般。
难道真的是地藏王显灵?
地窟因千思二人施展了循环之法而似乎有了无限的空间。两只小山一样的庞然大物剧烈搏斗,居然也能施展得开。只是,大地之下发生这样的震动,会不会对上方的地表造成地震,引来别人,就很难预料了。
然而,最神奇的事情是,两只疯狂冲撞搏杀的巨兽,居然都不曾伤到地藏楼分毫。无论是墨兕还是谛听,哪怕中招倒地,似乎都有下意识地避开地藏楼。
这让左馗惊得紧皱起眉头,不得不相信冥冥存在的神明力量。
在意识到两只巨兽不会破坏地藏楼后,左馗把万柳交给了白止,自己迅速跑到地藏楼下,对着左静大吼:
“往下跳!”
“扯淡呢!”左静也回吼道,谛听和墨兕的搏斗令地窟中时刻充斥着巨响,他们隔着十层楼,都必须使出吃奶地力气大喊:“十层楼!就算你接着我我也非死不可!这两个死胖子明显不敢碰这座楼!你们上来不好吗?!”
左馗愣住,又沉默了一下,最终招呼白止把万柳背了过来。
左馗抽出拘魂锁往上扔去,拘魂锁迅速伸长,最后落入了左静手中。左静将锁链在因爆炸而生成的建筑凸起处绑好,便对着左馗两人翘起了大拇指示意了一下。
白止抓住锁链,向上爬去,口中道:“我可带不了一个人,我先上了。”
然而,他并没有听到左馗的回音。
白止回头望去,发现左馗并没有准备攀爬,而是眯着眼睛望向战场中,似乎再寻找什么。
“你干什么呢?”白止皱眉道。
左馗犹豫了一下,道:“我在找千思。”
“你……”白止顿时气结,紧接着头也不回地爬了上去,一边骂骂咧咧道:“随你的便吧!真是猪脑子!”
左馗没有理会他。
只是,他仔细扫视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千思的影子。
在两只巨兽的踩踏之下,结果大概只有一种,那就是早被踩进了地面以下,粉身碎骨。
左馗沉默了许久,终于喃喃道:“自作孽,不可活……”
他一只手夹起了万柳,抓住了铁锁。铁锁随着左馗的心念,缓缓向上收缩,将左馗三人拉了上去。耳边又传来白止的惊叫声:
“我了个去!原来还有这种操作呢?左老板你倒是早说啊!我都爬了快三层了!”
左馗没说话,只是望着狼藉的战场,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