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前路无知己,”即使分离的时候,樊堂也是一如既往的豪迈,拍着何振的肩膀大声说:“嘿嘿,此去,定要让这天下,无人不识君!”
樊飞也来了,他不似他爹一样粗放,哭丧着脸说:“小满哥你要尽快筑基啊,山下坏人多你要多小心……”
何振无言,拜别了樊堂父子,登上飞舟。
飞舟外形像一尾金色的大鲸鱼,整体呈纺锤形。船首呈方形,最上面的舰桥向斜后方突起,就如同背鳍一般。飞舟前方有两层阁楼似的船舱,上层住着结丹修士,下层是筑基结丹修士的住所。而整个飞舟的腹部都是储存货物的货仓。船侧本来应该伸出船桨的地方,现在是两对巨大的鳍状物,白色的外表,还能看出支撑用的骨架。仔细看去还可以看到船侧的鳍上还描绘着细密的符文,隐隐有光辉闪烁。
何振登上飞舟,看见了一片忙碌的光景。船员们都穿着两种不同的制服:有的人穿着天空蓝的紧袖上衣,而领口和袖口都是白色的,深蓝色长裤,薄底靴子,显得格外精神人数也比较少;而另一群人穿着浅灰色的衣服,头上还带着小帽,只能说是整洁朴素了。
船员们跑来跑去的忙着一些何振看不懂的事情,繁忙而有序的气氛让何振觉得很舒服,其他乘客也都陆陆续续的上了船,走向自己的舱室。
何振拉住了一个路过的灰衣船员向他打听消息。
“客人是第一次乘坐飞舟吧,”灰衣船员的态度很好,一点也没有被打扰的不快,笑着说:“像我们这样穿灰衣的,都是下级船员,负责船上的清洁和饮食,都是仙师们开恩我们这些凡人才有幸上飞舟做工,小的王石便负责船舱的服务,客人有需要可以叫我;那些穿蓝衣的都是有法力的仙师,是中级船员,飞舟的飞行情况都是那些大人们在照看。”
何振听到“有法力”就知道了,中级船员至少也得是筑基修士,他笑着问道:“这么说来船上还有更厉害的修士喽?”
“客人说的是,”那名叫王石的船员说道,“船长大人,还有三位护卫大人都是结丹期的仙师,只不过小人从来没见过呢。”
“嗯,行了,”何振听得津津有味,满意的点点头,“不再耽误你了,去忙吧。”
那王石拱了拱手,便走开了。何振在甲板上看了一会,也去找自己的船舱了。
何振的船舱在下层,但还是很宽敞明亮,笔墨纸砚,日常用品一应俱全。
何振刚安顿下来,不一会儿,不知从何处响起广播声。
这声音洪亮而清晰,“各位乘客大家好,我是南荣,也是本船的船长,欢迎大家乘坐本船。本船有玉枢宗开往猎王宗,总共用时五日,中间不做停靠。本船将在一刻钟后起飞,起飞时会有一些颠簸,请各位乘客在各自的船舱坐好,以免发生意外……”
广播洋洋洒洒讲了有一刻钟,一直讲到飞舟起飞。何振是第一次听,听的还是很认真的,但是等到船长开始讲自己第五十二次飞行经历的时候也开始觉得有些不对了。直到飞舟起飞时,船长才停止讲话,临了语气似乎还有几分没有讲够的遗憾……
“这可是有多爱说话啊,船上生活太寂寞吗?”何振暗自吐槽道。
这时,何振只觉得身下一震,然后一阵超重感(乘向上的电梯时的感觉)传来,然后变得平稳。何振赶紧凑到窗口去,只见飞舟离开地面,匀速稳定的垂直向上爬升,从窗口开可以看到,船侧的鱼鳍一样的船桨正在发出幽幽的白光,随着船桨轻轻摆动,飞舟稳定的上升。
那船桨上的符文,细究起来应该是一组超级强化版的乘风符。飞舟升高了大概有一千多米,何振向下看了一眼,地面上的一切都变得特别小,不由得有些头晕。飞舟缓缓转向,鳍状的船桨也转过了一个角度,开始向斜下方拍打。飞舟缓缓加速,让舟上的人不会觉得不适。
过了一会儿,船长的广播再次传来,告诉大家飞舟已经开始正常行驶,乘客可以自由活动了。说完正事,船长又兴致勃勃地继续广播自己飞行经历。
“这趟航线肯定平安无事啊,”何振捂着额头长出了口气,“看把船长都闲成什么样了!”
何振一边转着无聊的念头,一边向着甲板走去。
甲板上也有几个同样出来透气的乘客,不过何振不大好意思过去打招呼,毕竟除了他之外,船上没有一个乘客是筑基之下的,何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
飞舟从玉枢宗飞往猎王宗,路程两万里,飞舟要飞五天,求飞舟的速度是多少?通过列方程可以算出,飞舟的速度在三百迈以上,相当于地球上的高铁列车,在这样的速度下,露天的甲板上竟然没有多大的风!这无疑是令人惊奇的,何振也不例外。他走到船舷旁边,细细观看,发现,船外竟有一层透明的薄膜,疾风穿过之后就变得柔和起来。
何振看的惊喜,便沿着船舷的扶手边走边看,行不多时,便发现一个白虎造型的望柱(望柱即栏杆柱,是古代桥梁栏板之间的短柱,比如卢沟桥的狮子就是说卢沟桥上望柱)。何振回头一看发现大概隔着十余步便有这样一个白虎望柱。
修士的用的法术和器物都讲究形神合一,一掌打出十八条金龙就是要比直接喷灵力的伤害高,而自古便有“云从龙,风从虎”的说法,何振摸摸下巴,估计这虎形望柱便是那透明薄膜的出处了。
“唉,”何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要是我现在已经开了灵识,那还用在这儿瞎猜!”
想到下山之后修行更慢,何振更是一阵无力。
“啧,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先做好能做的事吧!”失去了看风景的心情,何振转身向船舱走去。
这时,另一侧的船舷突然传来一正喧闹。
“快看快看……”
“看那边……”
“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景啊!”
“呵,老夫看了这么多回,也看不厌啊!”
何振听到声音,不由自主的回过头去,一种从未想象过的景象映入眼帘,印入心底——
那是东方初升的朝阳,天际的流云被染成金色,然后由深到浅,由金色到红色,又由红色到紫色,最后与天空相与为一。
然而还没结束,在距离飞舟很远的地方,突然飘上来一朵白云。何振凝眸看去,那白云静立了一会儿,等到了朝霞最美的时候,一幅幅白绢,如同盛放的百合一般,从那朵白云中骤然向周围绽开,浮在空中。少顷,白绢竟染上了如朝霞一般绚烂的颜色,好似一朵硕大的花朵浮在空中。
何振的全部心神都被这美景夺走了,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这边,撑在栏杆上的手都有些颤栗。这时,又听到旁边的人在说话。
“道友,这景象……可有什么说法吗?”
“呵呵,这位道友问得好,此景唤作‘织霞纺锦’,是云海派的得意之作啊!”
“哦?云海派?想来就是出产‘云锦’的那个云海派喽?”
“呵,道友也听过?这云海派产的‘云锦’不仅色彩绚丽,制作旗幡衣袍都是上上之选啊!这‘织霞纺锦’之景便是云海派的修士们采朝霞之光,纺织锦缎的景象啊!”
“嗯,早就听过‘云锦’的大名,想不到这炼制手法也如此让人心折,真是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哈哈哈——”
…………
“云海派吗?”何振喃喃的说,又想起了那双美丽的眼睛。那双眼睛的主人又在做什么呢?
他吸了口气,竟毫不留恋那天边的美景,转身向船舱走去。
“嗯,我得努力一点,”但在看不见的地方,何振的手握得紧紧地,“再多努力一点!”
※※※
飞舟上的生活,对何振来说是平静而充实的。以他练气期的修为,即便是曲意逢迎,也很难在满船的筑基结丹修士中建立人脉,而何振本身也不善交际,于是每日便安心待在船舱中做功课,便是用餐也是请杂役送到船舱。
何振每天坐忘观想,以期有所进境,但毕竟离开了宗门,不利修行,练气上阶的修炼本身就很难精进,所以区区五天很难看出变化;撰写符箓上倒是有所收获,在第二日练习中,何振又成功的制出一种新的灵符,只是还不稳定,接下来的三天中仅仅又做出了两张。除此之外便是反复练习乐志祖师传授的鞭法和掌法。
说是练习,其实在船舱里是活动不开的。这里的空间对于船舱来说已经算是宽敞,但对于锻炼武技实在是太小了,所以何振更多的是进行假想训练。
或许是觉醒神通,使得何振的记忆力和思维能力都有所提高,又或者是乐志祖师道行通天,一举一动都道意盎然与天地相合,反正何振只要闭目回想,乐志祖师演练过得鞭法和掌法便会分毫不差的出现在脑海中。
如是这般,何振在船上的五天就在充实的锻炼中过去了。
何振去的地方是中柱洲北部,九大天宗之一的猎王宗所辖的区域。与玉枢宗三殿结构不同,猎王宗执行的是几位猎王的联盟,而猎王宗的疆域即为几位猎王的猎场。
猎王宗是在兽灾之后才正式成立的修真宗派,其前身本来是一条应对极北荒洲凶兽的,长达万里的防线。
两千二百年前兽灾南下,天下修士莫当其锋。玉真星的修真文明在其最繁盛最巅峰的时期,经受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沉重的打击——甚至可以媲美诸神时代末期的残酷打击。
当时整个修真文明发展最快、最发达的是元师降临的中柱洲和天下灵脉起源的东灵洲。前者是因为技术优势,后者是因为资源优势。在仙元第七世纪,仅中柱洲就有三千多修仙宗门,而元婴期以上的修士有一万名以上,东灵洲的发展稍差,但元婴以上修士也有近万名。
这一切全都毁于兽灾。
修真宗门十去八九,天下第一宗正源宗带领剩余宗门南逃,最后甚至一路逃到了南镇神州。
在获得了镇神王庭的支持之后,修士们开始反攻,经过百年兽灾,修士终于将凶兽全部抵抗在中柱洲之外,但是也无法更进一步,因为在极北荒洲源源不断制造凶兽的秘境已经极大地扩张,甚至已经囊括了极北荒洲的四分之三。
而在百年战争中斩杀了【王】的六位大修士被称为猎王镇守北地。
而猎王宗也就分成了七个界域,包括六个猎域和一个后方的后勤中心。
这个后勤中心也是一般意义上的猎王宗驻地。
飞舟停靠的地反并未深入,何振下了飞舟不欲多事,便径直寻找了一处最近的坊市,找人搭伙正式步入凡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