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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李世民

一个月了,我还是第一次走出皇宫。自由与我原来是多么稀松平常的事情,现在却成了如此奢侈的一件事情。走出皇宫那种压抑的心情顿时好转,天也看起来开阔了很多,似乎宫外的空气都与宫内不一样,感受到的都是自由的气息。

离宫门不远有一辆马车正在等着我们,李成先将我扶上马车,随后他也坐到马车上,驾车人赶着马车,低眉顺眼的居然连一句话都没有。后来我才知道,马车在那个时代相当于我们现代人的汽车,现在到处是车,还要限行、限号。而那时有马车的人家极少,乘什么样的车也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车厢内面积狭小,我觉得也就可以坐两到三人。我与李成并排坐着。他今天穿了一身暗黄色的侍卫衣服。刚刚我被寒风刮得脸有些疼,不由得伸手捂在脸上,想暖了暖我的脸。李成却像变戏法一般,递给我一个暖手炉。手炉呈椭圆形,里边放着火炭,炉外加罩,小巧可爱,居然还可以放在袖子里面暖手。我感激的向他笑了笑。李成大约知道我此时急于见到家人的心情,并没有多说什么。

一路无语。

下了马车,我打量着秦公府。其实秦公府很简陋,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就在前些日子,李世民被封为了秦公、京兆尹。现在长安城中并不太平,的确需要一个铁腕的人来管理。而李世民无疑是最合适的。他手握兵权,在乱世,武力是最直接最管用的手段。那车夫上前与看门人说了两句。看门人向我们这个方向张望了一下,车夫回来向李成施了一个礼,李成便示意我跟他走。看门人似乎也认得李成,要向他施礼,都被他制止了。

他似乎来过秦公府,而且很熟悉,他径直将我带往后院。后院一排矮房,靠墙的地方有一个马厩。里面拴着几匹马。我看到阴弘智正在给那些马喂草。虽然我们只见过一次,但是他是我来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而且他还是我的“弟弟”。寒风中,我看着阴弘智忙碌的抱着草料,我的眼泪不知为何夺眶而出。

“阿智!”我哽咽的呼唤他。

阴弘智回头看见是我,飞奔而来,“姐姐……”阴弘智早已扑入我怀中。我心中一酸,虽然我有他姐姐的躯体,只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到底是谁。

李成见我二人的情景,忙道:“你们此时定有很多话要讲,我去拜见秦公,你们慢慢聊。”

我感激的向他点点头。

我将阴弘智拉在一旁,问道:“阿智,姐姐有事问你。除了爹爹问斩,我们其他的兄弟姐妹可好?”

阿智说话还有些抽泣,说道:“姐姐糊涂了吗?母亲去世的早,爹爹的妾室并未有孩子,爹爹就只有你我二人两个子女,我们哪里还有其他兄弟姐妹。”

我如当头一喝,呆立一旁。我是阴世师唯一的女儿,那么这意味着我将会是……阴妃?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浑身僵硬,身边的阴弘智摇晃着我的胳膊,“姐姐,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呢?”

我连忙调整了一下情绪,“阿智,你在此地可好?有没有人欺负你?吃得饱穿得暖吗?天这样冷,你应该再穿些衣服才是。”我心疼的将阴弘智的手放在我的怀里暖着。

阴弘智笑了笑,“姐姐,这里还好,我可喜欢这些马了。”

我俩正说着,却见一人穿着铠甲向马厩走来。在这寒冬中,他穿着泛着青光的重重重甲,人还未走近,便已觉得寒气逼人。

阴弘智早已上前施礼,“小人参见王爷。”

王爷?这个府里除了李世民,再不会有别的王爷了。我仔细打量着我的偶像。在那头盔下依然掩盖不了他清朗的相貌,而他的一双眼睛居然是琥珀色的眼仁,难道他真的有少数民族的血统。历史上记载的果然没错。在一身铠甲的映衬下,英气逼人,给人不怒自威的感觉。李世民对他的马厩为何出现一个女子,似乎并没有感到奇怪,只是我此时如此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也就看着我。我的心情无比激动,因为我见到了李世民,这不是历史书中对他的描述或者是画像,而是活生生的人。我曾经千百次的想象着李世民应该是什么样子,原来他就是这个样子呀!

身边有人拉了拉我,我才回过神来,我只顾着看他,却忘了礼节。我忙向他道了万福,恭立一边。

他并未说话,而是径直向马厩走去,牵出一匹马。这匹马神骏非凡,一看就是良马。我想这也是他的战马之一。

那匹马显然很他很熟,亲昵的用嘴蹭着他的肩膀。

只听他说道:“白蹄乌,又要跟我出战了,若是立了功劳,回来我一定好好奖赏你。”

白蹄乌?我一直以为白蹄乌是一匹有四只白蹄的纯黑色的马,“倚天长剑,追风骏足,耸辔平陇,回鞍定蜀。”这是李世民对它的评价。原来它不是黑马。我不由得“嗤”的一声笑出了声。

李世民见我在一旁笑,好奇的问道:“姑娘为何发笑?”

我答道:“我以为它是一匹白蹄的黑马,却没想到不是,可见正印证了‘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句话。”

李世民也笑了笑,“姑娘也知道我的这匹白蹄乌?”

我点点头,何止白蹄乌,你的昭陵六骏没有哪匹是我不熟悉的。

我突然想起身边的阴弘智,又向他施礼道:“多谢王爷,照顾我弟弟,我二人感激不尽。”

李世民将我扶起,“姑娘客气。我还有要事,姑娘不必多礼,请自便。”

我向他施礼告辞,看着他牵着马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心中想到的是“我是谁”的这件事情。“阴妃?”我会是李世民的“阴妃”吗?没想到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正好对上我望着他出神的目光。我心虚的连忙将头低下。

没过多久,李成就来找我,我与阴弘智恋恋不舍的分别,出府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穿着杏黄的衣衫女子站在门口,张望着远方,那女子站在那里就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从她的身上自然而然的散发,我的目光不由得就被她吸引。

我们擦身而过,她并未说话,只是默默地向我们行了礼,我亦对她回了礼。我只觉得她面容姣好,脸上并未施脂粉,却也素肤若凝脂,身上只是一件黄色的衣衫配着同样颜色的石榴裙。其他也并无多余的装饰,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她气质出众,似乎随便穿一件衣服,也掩盖不了她的气质。那是一种贵气。一种高贵典雅的气质。衣服不是用来装饰她的,而是她衬托出衣服的华丽。看到她,我脑海里马上想到的是李白的《清平调》中“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描述杨贵妃的容貌的,我想用来形容这女子的亮丽容颜也绝对不为过。不过我却感到她身上还有种寂寞的感觉,是自内而外的寂寞。那种落寞的眼神、孤寂的身影,深深的印入我的脑海。

回去的路上,我坐在马车之中,我心事重重,现在我已经可以确定,如果历史没有记载错误,我就是阴妃,确切地说是阴德妃。乃是唐代后宫妃嫔一品级,分别为贵妃、淑妃、德妃、贤妃。我已知我的结局会如何,但是这其中的曲折我却丝毫不知。即将的命运会如何?

那么我是否可以改变我自己的命运呢?

历史的车轮向着它应有的方向前进。我发现我似乎正在沿着它的轨迹而行。

我正想着,李成问道:“阴姑娘你还好吧?”

我收起思绪,连忙道:“感谢大哥帮我找到小弟,还望大哥多多照拂才好。”

“阴姑娘放心。”

“对了,刚才见到了秦公,他可是要出战?”

“正是,我与他也是好友。此次薛仁果进犯扶风,妄想夺取长安……”

听到李成的这句话,我仔细回忆,这年的十二月,“薛举遣其子仁果寇扶风……众号三十万,谋取长安。”李世民最终将薛仁果打的大败。解决了唐军进入长安后的第一次危机。

于是,我向他说道:“大哥还请放心,唐军得道多助,秦公必可旗开得胜。”

我突然想起在门口遇见的女子,便问道:“刚才我们在门口见到的黄衣女子是何人?”

“那是杨妃。”

杨妃?难道她就是杨广的女儿,历史上记载嫁给了李世民,后来的杨淑妃?我这次除了见到了李世民,还见到了历史上谜一样的人物杨妃。

李成将我送到宫门口,他并未进去。在我要走进去的时候,李成却上前一步问道:“姑娘可有想过到去别的地方?”

我摇摇头,“大哥我是代罪之身,哪里有选择的余地。不如这样,我替你打点一下,将你分到别的宫室。”

我像她施了礼,说道:“大哥已为小妹做了很多了,怎敢再劳烦大哥。我现在只希望我与冬梅可以平平安安就好,待在哪里都好。”

李成道:“难道阴姑娘愿意在这掖庭中孤老终身。”他的语气有些急切。我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待罪之身,没有选择的余地。大哥,我们就此别过。”

李成看着阴丽颖的背影,回想起自己一个月前练箭时,被泥水弄脏了衣服只能穿了一件侍卫的衣服,却被这个姑娘误会成了宫中的一个侍卫时,嘴角还不由得挂上了微笑。而他一时兴起,居然隐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她,自己叫李成。

他发现自己居然对这个阴丽颖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他从未有这种牵肠挂肚的感觉,他与发妻郑氏一直相敬如宾,却似乎缺少什么,他想他是喜欢上这么个小丫头,她虽然只不过十多岁的年纪,却心思细腻聪明异常,在李家的女子中,她似乎比二弟的正妻长孙氏还要出众。只是想到她是阴世师的女儿,他不由得又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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