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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生疑

李世民打败薛仁果后,转眼就到了十二月,皇上下诏封秦王李世民为太尉、使持节、陕东道大行台,蒲州及黄河以北各府的兵马都受他指挥。李世民几乎掌握了大唐全部的兵马。

眼看又要过年了,太子府上下皆忙碌起来,难得承道的课业在这个时候也轻松了些。我想这就相当于我们的寒假吧。承道毕竟是个孩子,这个时候玩乐也是必须的。

在太子府的花园中,工匠们为承道搭了秋千,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对呀!没有滑梯与跷跷板,这两样东西是任何游乐场都必须有的。我想滑梯需要一定的高度,古人着长衫,上上下下极不方便,更何况他是一个皇子,他的人身安全永远都是放在第一位。我想来想去觉得不如就做一个跷跷板吧。

我并不知道唐朝有没有这个东西,询问了兰心与兰慧,她们都说闻所未闻。我忙让她们帮我找来木匠,我画了大概的图形。首先需要一个固定的支点,再把板子放上面平衡,板子上再安装扶手,就可以了。我连画带说的描述,也不知道木匠能不能听明白。几日后,东西做出来大出我的意外。

因是给小王爷做的,木匠们也格外上心。他们将两根木桩固定在地上,中间设置好一个轴,也许是觉得一个板子不结识,他们改用了圆木头,将轴从木头的中段穿过,木头是上好的桐木,还上了红漆。两头做成平面,在上面垫好上好的锦缎坐垫。扶手也做得光鲜。

我看到这个跷跷板的时候,我真是觉得太精致了。我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做好了,而且比我想象的要好。我忙不迭的将承道领来,承道见了欢呼着就跑了过去,抚摸着那木头,掩饰不住他的兴奋。

“丽颖姐姐,这个就是你说的跷跷板吗?”

我站在另外一边,“对呀!这个是我送给小王爷的新年礼物。”

一旁的兰心也道:“小王爷,也有我们的功劳,这个翘什么板……做好后,丽颖姐让我们试着坐,我二人一人坐一边。没想到这个东西居然可以上上下下……”

兰慧抢着说道:“上去的时候,小王爷你知道吗?我的心也就这么上去了!”兰慧夸张的比划着。

承道被他们说得心里痒痒的,“我也要试试。”说完他就坐上一头,他一挥手,“来吧,你们谁跟我一起玩?”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我们哪里有胆子跟小王爷平起平坐。

正在为难之际,忽听承道冲着我们背后喊道:“马援,你快过来。”

我们闻声都向身后看去,只见一个小黄门正好经过,被承道叫住。

我突然觉得他怎么这么眼熟,他不就是经常替李成给我送信的小黄门吗?

那个名叫马援的小黄门见我脸色微微一变,转而向承道走去。

“马援你是从我父王那里来的吧?快来,陪我玩着……”

我正在奇怪为何会在此碰见这个小黄门,他不应该在皇宫吗?他为何会出现在太子府?

我想的出神,并没有注意承道与那小黄门如何玩耍。直到兰心笑的花枝乱颤靠着我的肩头,我才回过神来。承道玩的开心极了。

玩了一阵,那小黄门说还有要事。承道只好讪讪的下来。他从我身边经过时,停了那么一下,就快步离开了。

我领着承道回去,我试着问承道:“小王爷,那个马援是你父亲的小黄门?”

“对呀!他是我父亲的贴身太监呀!”

“小王爷,这个马援在宫里当过差吗?”

承道看着我摇摇头。

我突然就有些不好的预感,追问道:“太子最喜欢什么花?”

承道想了想,“兰花!我父王最喜欢兰花。”

“兰花”这两个字似一个炸雷在我脑中炸开。不会这么巧吧?

我几乎站不稳,承道见我脸色不好,关心的问道:“丽颖姐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为何脸色这么苍白?”

我摆摆手,“没事。”转而一想,“小王爷,我有件事情想让你帮忙。”

承道眼睛瞪的大大的,“什么事?丽颖姐姐?”

我低头在他耳边道:“能不能让我见见你父王?但是你不能让别人知道。”

承道抬头问道:“那么这个是我们的秘密吗?”

“当然!”我肯定的点点头。

承道拍手道:“好!这是我与丽颖姐姐之间的秘密。不如今晚我就叫我父王来看我?”

我道:“好!我就在门外偷偷看一下。”

承道点点头。

我迫切的想见到太子李建成,我甚至觉得李建成跟李成有某种联系。我甚至觉得李成不会就是李建成吧。但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就被我自己否定了!李建成是太子呀!他至于这么费劲吗!他要是表明身份,有多少名门淑女要嫁给他?他是未来的大唐的君主。只有我,只有我知道他是怎样的结局。我如果见了李建成,我一定自己走的远远地,有多远就走多远,怎么可能跟他一起。

晚上,我早早的藏在离承道房间不远的假山后面。可是一直到了亥时,我也没有见到太子李建成,我也只能回去了。

这件事情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马援。我问承道可见到他父王,承道道:“皇爷爷那日将我父王招至宫中,说李密叛我大唐。我父王至今在宫中未归。”

我心中恍然大悟,的确在这年的十二月,李密本要去山东,中途接到敕书,要他独自一人回京。李密感到已被猜疑,遂与润甫等谋叛唐,最终被杀。

接着就是过年了。我甚至连太子妃的面也见不到了。宫中几乎天天都有阖宫宴。太子与太子妃自然都进宫。我们这些下人反而是忙里偷闲。

转眼就到了上元节。上元也就是天官大帝诞辰, 唐以一、 七、 十月之十五日分称上元、 中元 、 下元: 上元祭天官, 中元祭地官, 下元祭水官, 各地奉祀三官大帝的寺庙都会举办盛大的庆贺活动。

据说民间还有灯市与烟火表演,还有放灯的习俗。这些我只是通过史书了解,谁见过真场面呀!

兰心与兰慧难掩心中的兴奋,她们告诉我已经跟后门的看门人说好,晚上我们三人偷偷溜出去去长安城中看灯市。

我说万一我们回来晚了怎么进门呢?兰心和兰慧相视一笑,“你不是有我太子府的令牌吗?后门走不了我们就从前门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我转念一想,道,“我们是偷偷溜出去,那样也太明目张胆了,还是要低调些,后门回来吧。”

我们三人商定好,还乔装打扮了一番。不一会儿三个俊朗的公子就出现了。

今夜,长安城真是火树银花不夜天。以往上夜街两边商户都在门前挂上了明角灯,整个长安街犹如白昼般,今日大家都挂上各种各样的彩灯,我是大开眼界。我想在现在是很难看到这样的华灯了。那些花灯有人物的,老子、美人、钟馗捉鬼、月明度妓、刘海戏蟾。我觉得最精彩的要数城中大户贾员外家展的“八仙过海”,且不说要做八个人物造型的花灯,花费不菲,单说这八仙围着一个料丝灯,这灯可大有来头,需用玛瑙﹑紫石英等为主要原料煮浆抽丝制成,看上去像细如头发丝组成的玻璃片,有着自然的裂纹。很难想像这种又薄又脆的材料,连碰都不敢碰,怎么做成灯的呢?大家看了没有不感叹的。

还有花草虫鱼,葡萄、杨梅、橘子、鹿、鹤、鱼、虾、走马,各个都惟妙惟肖。我看的眼花缭乱,看了好久也没有走出多远,实在是因为逛灯市的老百姓可真多呀,摩肩擦踵,水泄不通,你可以把一切形容人多的词语用上都不为过。平时我也上街,未见长安城中有如此多的老百姓,可今晚似乎全城的老百姓都出门了。

忽听有人喊道:“快让开、快让开……火龙来了!”

人群迅速向两边闪去,我和兰心与兰慧被人群冲散,我觉得自己瞬间就被埋没在人海之中,我的脚不知道被人踩了多少下,还好兰心与兰慧教我,将鞋子缝了带子,绑在脚踝上,所以我的鞋子才未被拆掉,我还在庆幸自己的鞋在,突然面前一个壮汉犹如一座小山一般向后退了一下,我重心未稳,几乎就要仰面摔倒,忽觉后背被人托住,我才得以站定。回头一看,灯光下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闪烁着光芒。我以为我看错了!

“秦王?”我低声呼道。

他向我摆摆手,用手直指前方,只见街道中央一只火龙,被众男子举着,火龙类似我们现在的舞龙一般,只是这个龙头可以喷火,只见它浑身呈金色,龙头喷着火焰穿街而过,那火焰不知用的是什么燃料,喷出几米远的距离,每喷出一次,立刻将周围照的犹如白昼一般,人群都是一片惊呼之声。

“阴公子,怎么一人在此?”

我低头一看,我现在的确是男子的装扮,我道:“李公子不也一人?”

我话音未落,只听身旁一人道:“还有我呢!”

我扭头一看,居然是李道玄。他穿着素白的衣衫,面如冠玉。我现在知道什么是“白衣胜雪”了。我刚要行礼,秦王却一摆手,“今日没有王爷,只有世民。皇上让我镇守长春宫,我可是偷偷溜回长安城的。”他一指长安城中的灯市,“此时此景,怎可不来?”

我张大嘴巴,表示吃惊。

李道玄在一旁笑道:“平时是要宵禁的,夜晚禁鼓一响就禁止出行,犯夜要受处罚;唯独在这上元节,皇上特许开禁三天,我们也不回府上,明日我们再回去,神不知鬼不觉,只是阴姑……”他看了一眼我,深深一缉,“阴公子,就别王爷、王爷的称呼我们才好。”

“如此,我就不客气了。”我向他还礼。

“好!今日没有王爷也没有侍女,我们就是这长安城中的普通百姓!”

我们三人在这街市中行走,除了灯市,街上还有很多的小摊,无非就是胭脂水粉,金银首饰,多数都是些小玩意。

我突然就被一个小摊上的东西吸引了,那是一个金钗,我之所以被吸引,是因为我见过它,我曾在“日本遣唐使展”上看到过这个金钗,它叫“七宝攒珠鎏金钗”。因为它镶嵌了翡翠、水晶、碧玺、玛瑙、和田玉、孔雀石、珊瑚。而最中间则镶嵌一颗浑圆的珍珠。造型华丽,因此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而我现在看到的这个只是形似,因为它的做工要粗糙的多,而中间的那颗珍珠我一看就是一剖两半的。

可我还是很想把它买下来,因为它算是我看到一件我曾经见到过的“文物”

我拿起那根金钗问道:“店家这个怎么卖?”

“公子,你好眼光,是不是送人呀?只要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太贵了。”我还价道。

“公子,你送姑娘怎么可以买便宜的货呢?”他指了指小摊上的其他东西,“你看这里面的有哪个能比得上您手里的?”

我心中恼他胡说八道,道:“二两银子,卖就卖,不卖就算了!”说完扭头就要走。

“给你,给你。我卖了。”那小贩招呼我。

我得意的掏钱袋,却发现我的银子都在兰心身上装着。

我一脸抱歉,“我没带银子。”

“没带银子你捣什么乱呀!”那小贩极不高兴的将那根金钗拿走,“我这可是金子的。”

“怎么了?”忽听身边有人问道,原来是李世民和李道玄又折转回来,我倒是忘了我们三人刚才是一起走的,我停下来,他们走到前面去了,见我不见又回来找我。

“没什么。”我拉了拉我的衣袖,看了一眼小贩,他正在用袖子擦拭着那根钗子,不知道那“七宝”镶的牢不牢,会不会被他擦掉呀?“我们走吧。”我讪讪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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