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蓝的水波倒映着天空的颜色,波光粼粼的金黄如散落在大地上的金子,微震的颠簸从车体传来,战场原诗音轻轻加速,平稳的穿过横跨江面的大桥。
夜迦轻笑着挂掉夜琰打来的电话,现在林知已经和她汇合,安全方面已经不必担心了。兴致颇高的“现任绑匪”呼啦啦的打开一瓶碳酸饮料,一口气喝掉了大半瓶,转头看着还在和瓶盖较劲的“肉票”,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要帮忙吗?”
“不用!看着我拧了十分钟才问是否需要帮忙!你这个恶趣味男!”牧千秋气呼呼的将瓶子扔到椅子上,斜眼看着旁边毫无绅士风度的夜迦。
“看着你倔强的拧法,我都不忍心打搅你了。”夜迦正要帮她打开,自己电话却在此时响起。
【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我要把那新房子,刷得更漂亮……】
“还不到半小时呢,看来你家能量不小啊。”夜迦毫不在意牧千秋嘴里嘟囔着他手机铃声幼稚又恶心,只是一脸坏笑的拿起电话。
“喂?你好,我是绑匪。对,没错,就是我绑架的你女儿。你是?”
“我叫牧静潮,是牧千秋的父亲,我希望你不要伤害我的女儿,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电话内的声音沉稳而压抑,明显是身居高位的人试图用语言震慑绑匪。
“牧静潮?名字好熟悉啊。”夜迦仔细想了一下,确认应该不是小区中整天碰到的那位扫大街的老大爷。
“我就是淮湘省省委书记”
“哦~那应该和我认识的那位扫大街的牧大爷没啥关系。”
“你!”一位权倾一方的大员,这辈子什么时候被被这么比较过,顿时火大。
“好吧,省委书记…还真是不错,首先你也知道我在锦高那杀了人,你先帮我搞定一下,我可不想被通缉,最好想办法让事情过去。”
“这是不可能的!你现在自首还来的及,我会替你……”电话那头声音咆哮着爆发而出,声线忽高忽低的极有演讲的韵律。
“不行?”夜迦轻声一笑,将耳边的电话打开了免提放到嘴前。“那就撕票,撕票、撕票!一个省委书记连这个都搞不定,那还能干啥,不用谈了我要撕票!”
“不要!”这么光棍和脑残的劫匪世上也少见了,对方瞬间屈服。
“嗯?”
“好吧,我现在马上想办法将这个事情掩盖下去,但是你什么时候将我女儿放了。”牧静湖的声音再没有了一丝强硬的气息,只是很平和的谈着条件。
“试探结束了吧,我没你那么闲。你女儿现在很好,我连手机都没有收她的,她可以随意打电话,这些没用的东西你就自己和她谈。等我安全了,自然就放了她,还有啊,如果你派任何人来跟踪我,或者是通过任何渠道来搜索我,我马上就撕票!学校的地面相信你也看见了,我杀你女儿只需要一瞬间,所以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不要逼我啦~
对了,记得告诉那个校长,把校规给我改了,不改杀他全家的,你问他怕不怕~”
“好的,这些我都能做到,你什么时候才放了我女儿!”对面沉吟了一下,还是又问了一遍。
“麻烦死了,我时间很紧张的,困了,我要睡觉,你自己打你女儿手机谈吧!”
“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提,但请不要伤害我的女儿。”
“没问题。”夜迦吧嗒的挂掉手机,身体贴着后座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悠闲的看着电话开始响起的牧千秋。
女孩踌躇的看了一眼夜迦,接通了电话,随后聊了大概半个小时,少女安静的挂掉电话,情绪有些低落。
“你有一个好父亲,应该再开心点和他聊天的。”夜迦随手替她拧开座位上的瓶盖,将饮料扔到了她身上。
“只有在我发生什么事的时候才知道关心我,平时都去哪里了?除了成绩和知识他们还关心什么?”少女厌厌的低下头,泪珠啪啦啦的落下来,夜迦伸手将她长长的马尾拉开,乌黑的长发垂开,将女孩半个脸颊遮住。
“父母就像这头发,平时它总是扎住,你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但一旦下起雨来,它一定先为你挡雨。大多数人只有等到脱发成光头的时候才发现,头发比眉毛还重要。眉毛还能画,可头发能吗?
许多东西是如此的重要,重要到一旦失去整个生命都会变得永远残缺,再也拼不完整。”夜迦拿起已经空了一半的瓶子,一口气将它喝光,神情沉重起来。
“牧千秋,你不必担心我抓你的原因,我只是想从你那里了解一些事情,弄清楚了你随时都可以下车。不过我建议你在我们身边待过这几天,几个与我有同样力量的危险人物已经盯上你了。”
“我?一个普通的学生?”
“你老爹可是省委书记,还普通呢。”夜迦随手将瓶子扔入垃圾桶,双眼注视着正在质疑的盯着自己看的牧千秋。
“你有没有与尤拉斯有过交集?”
“尤拉斯…似乎是一个有名的生物学教授…我只听过他的名字,人长什么样我都不清楚。”
“他当时是说…一个朋友的宠物。”夜迦仔细回忆着自己记忆中与尤拉斯交往密切的人,发现其中并没有与中域天朝国高官关系很深的人。
“你认不认识什么有名的科学家,就算见过面也算,你仔细想想,这个很重要。”
“嗯……”牧千秋仔细思考着所有的可能,动作缓慢的扎着自己的头发。突然,她松开手中的头发,食指在空中点了点。
“对了!去年我和父亲去天顶都市的时候曾经和一个叫做何洪的科学家见过一面。”
“何洪?你和他怎么会有交集?”夜迦心里又是一阵嘀咕,这怎么和那些恶心的人一个一个的全搭上线了。何洪在将来也是一个有名的问题儿童,他建立了一个巨大的人类聚集地,暗地中极不人道的研究改造人课题,目的是为了发明出让自己永生不死的改造技术。最后据说他被自己的亲生女儿举报,并亲手杀死——之后她女儿成为了聚集地的主人,名字是……
“我去年的时候在天顶都市遇见了一个好像从哪里逃出来的女孩,她的记忆很混乱,身体似乎有什么病,经常咳血。我当时也没多想,就是想帮助她,就送她去了附近医院给她看病,结果当时还没在医院待一个小时,一个叫何洪的人就过来了。他说那是他女儿,因为车祸所以身体出了很大的问题,他一直在试图治好她。当时我和父亲确认他的确是那个女孩的生父,而且看得出来他很重视自己的女儿,我就没有再管……”
“后来呢,事情不可能就这样结束了吧。”夜迦不用再想都知道就是这件事了,何洪的亲生女儿可以说是他最重要的实验素材了,当然很重视。
“之后……”牧千秋犹豫的看了夜迦一眼,深呼一口气继续道。
“去年那时其实我总觉得有些问题,但我又找不到问题的来源,所以我偷偷的把自己电话号码给了那个女孩。
几天前,我突然接到了她的电话……
她说他父亲是一个正在用什么病毒做实验的疯子,希望我帮助她逃离天顶都市……
我给了她些钱,靠着一些父亲朋友的关系,帮助她逃到了锦江市……”
“你没有做错,她说的是事实。”谜题虽然解开了,但是夜迦心中却异常烦躁不安,直觉告诉他,他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哪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她叫……柳难。”
“柳树的柳,难过难!”夜迦猛然吸了一口气,牙齿被他磨得吱嘎作响。
“是…”牧千秋恐惧的向后缩着身体,她说出女孩名字那个瞬间,她能感觉到面前印象平庸的男孩发出了可怕的气息。
那气息冷酷而残忍,无情且恐怖!
就像一只迫不及待撕碎猎物的雄狮在咆哮!
“很好…何洪、尤拉斯!”夜迦稳定了一下心神,严正的挺起身体,极为真挚的向牧千秋鞠了一躬。
“真的非常感谢你为柳难做的一切!她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真的很感谢你帮助她回来。”
“我…不客气…”已经和小伙伴一起惊呆的牧千秋,将自己头发松垮垮的扎住,很小声的回答了一句,她能感到夜迦真挚的谢意和坦荡思想。想起刚才他对自己的表白还有之后对自己的恶趣味,牧千秋目光炯炯的看着夜迦,就好像想要看透他的内心一般。
“所有的情况我已经明白了,如果你想的话,现在我就可以将你送回家。不过,你身边的人现在很难保证你的安全,站在一个朋友的角度上,我希望这几天你能够呆在我们身边。你因为柳难而遭遇这些危险,我会尽全力保证你的安全!”
嗡~~~
牧千秋看着再次响起的手机,有些犹豫的接通了电话,聊了十分钟不到,少女就愤然挂掉了电话,一脸的不高兴坐在那里想了两分钟。
“只有你们看人准,我就是瞎子啦!哼!夜迦,你们之后要去哪里?”
“旭京市,今晚东方烟雨会举办一场宴会,我们要去参加。”
“烟雨?你竟然能受到她的邀请?你真的是孤儿?”作为中域天朝国最顶尖的上层人士,牧千秋和东方烟雨显然熟识。也正因如此牧千秋对夜迦的身份更是怀疑,要知道东方烟雨在同辈中可是有名的高傲和冷漠。
“谁知道呢…要不要一起。”
“压抑了这么多年了,我也要去放松一下,就陪你们一起去冒险吧!”牧千秋熟练的在手机上打了些字,群发给所有手机上的朋友,接着把手机一关,不在理会了。
夜迦和战场原诗音身上那种与平日里接触的世界完全背离的气息让牧千秋感到十分新奇又很期待,心中既有害怕,还想要看到更加广阔的世界。然而此时的她恐怕无法想到,自己选择的路到底是如何的悖于日常……
······
空洞的灯光照耀着某地的冰冷,远方传来某些动物痛苦的嘶吼以及不似人声的惨叫,机器在啪嗒嗒作响,面无表情的白大褂人群往来交错。
他随意的坐在总监控屏幕前的椅子上,金色的短发有些发白,一丝不苟的被打理得整齐而严谨,身材有些短矮,右手无力的垂在身侧,似乎是出了问题,皮肤有些惨白但没有任何皱纹,双眼中满是睿智和邪意的恐怖,那淡蓝色的瞳孔每一次扫动似乎都将眼中的世界切成千万个小块细致的看透。
“尤拉斯,听说你失败了…”不远处通话机器中传来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节都好像在隆隆作响。
“是啊,而且我的右手还永远的消失了。消失得毫无声息,迅速得连任何讯息都没来的及传过来,但我能感觉到我的小可爱她当时的无助和惊恐。”
“是与你同等级的人吗?”
“何洪,你不用了解这么多,我流出的血只有更多人的血才能偿还。叫出你的小杀手,现在马上赶去东应白那里,我也会动身。”
“好的,这次计划绝不能失败,重繁多景到达旭京市需要八个小时左右,到时候你们在机场会面吧。”
“正如其是……”
尤拉斯如一只猫般起身轻盈而优雅,嘴角轻抬,那笑容愤怒中涌荡着残忍。
“终于有一个大杀一场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