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重宫,帝王挑尽了一夜的灯花。少女一言不发地坐在一边陪着她,什么都没有说。人的一生总会做出一些让自己都觉得心狠心疼的决定,千暖并不打算再去左右祁昱的决定。如果祁昱这样还不打算处置沈雪怡的话,那她真的是无话可说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夜未眠的祁昱匆匆出了储秀宫。
“娘娘……”被惊醒的疏桐忙推门进来,道,“皇上他——”
“没事,你去休息吧。皇上有些事情还没想明白,和咱们储秀宫搭不上半点关系的。”千暖笑了笑,然后躺到了床上,终于可以睡一觉了。
……
抚了抚鬓角的步摇,千暖撩开帘子。轿辇正好经过了承乾宫门口,昔日门庭若市的承乾宫,今日竟然诡异地大门紧闭,门口以往一直站着的机灵小太监,也不见了身影。
跟着一边的疏桐轻声道:“今日这承乾宫甚是奇怪。”
“噤声,仔细惹祸上身。”朱奉忙道。
千暖微微一笑,惹祸上身?现在恐怕沈雪怡自顾不暇了吧?她放下了轿帘,靠在了轿壁上。绯绯、椒姐姐,你们看啊,我将要除掉这个最后剩下的仇人了。
走进永昌宫的时候,千暖发现祁昱竟然也在。屋内众人没人敢说话,地上颤颤巍巍的跪着一个女子,千暖仔细一看,竟然是流珠。
请了安,千暖在悦贵嫔身边坐了,与下首的郑昭仪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转头问道:“悦姐姐,这是怎么了?”
“你不知道?”悦贵嫔低声道,“听说流珠是假怀孕。这可是欺君之罪,太后很是愤怒。刚把流珠唤来,皇上也过来了,带了一卷圣旨,说是去了贵妃的头衔,封闭承乾宫。”
“哦,竟有这事?”千暖掩唇,低低地垂了眸子,“可是流珠假怀孕,关贵妃姐姐什么事呢?”
“哪儿知道呢。”悦贵嫔摇了摇头。
太后咳了一声,终于开口了:“皇上,怎么突然废黜贵妃?可是贵妃哪里做的不好了?”
“贵妃无德,心机诡谲,勾结外臣,谋害后妃,这些理由还不够吗?”祁昱指了指圣旨,明显上面已经写过了理由。他说着,目光扫过了千暖,却见千暖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太后皱了皱眉:“哀家怎么听不懂皇上的话了?皇上可否给哀家解释一下何为心机诡谲谋害后妃?”
祁昱道:“流珠,你来说。”
流珠一颤,伏着身子说道:“回皇上,回太后,奴婢其实并未伺候过皇上。是皇上给了奴婢一瓶药,让奴婢连服三日。因而,前几日,才有太医诊断奴婢怀孕的事情。”
在场众人,除了千暖,都是越发的不懂了。
祁昱将一瓶药放在了桌上,说道:“这是朕从贵妃那里搜出来的药,在南越之时,贵妃就是用这药,勾结了晋先生,欺骗了朕。朕信了她,害得苏嫔身陷困境,差点举国大乱。母后,你说,朕的惩罚,重了吗?”
千暖在心里微微摇头,不重,太轻。
“日后流珠升为正四品小媛,贵妃么……暂且这样吧。”祁昱说罢,甩袖离开。
千暖随着众人齐齐下跪,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眸色微沉。祁昱,你还是狠不下心杀了她是吗?
只是很可惜,沈雪怡的命,她要定了。
……
“苏嫔,今日之事,与你是否有关?”太后转过身,在身后观音菩萨的慈眉善目中,冷声问道。
千暖跪在蒲团上,冷静地看着太后:“无关。”
太后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忽地眼神一松,旋即将她扶起来,拍了拍她的手,说道:“贵妃失势,本就在哀家的预料之中。苏嫔你聪慧无双,想必应该明白,后宫需要的相互牵制。贵妃失势,德妃若是一家独大,断然不是哀家愿意看到的。”
“太后的意思……”千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太后只好接着她的话说道:“你屈居贵嫔之位这么久了,也该升升位了。”
后宫中如今贵嫔只有三位,纯贵嫔、悦贵嫔和千暖。然而纯贵嫔属于德妃一派,悦贵嫔属于沈雪怡一派,能排得上用场的,也只有千暖了。
千暖望着太后,摇了摇头:“太后,您也应该明白,后宫中最忌讳的就是无名。没有任何原因,就晋升我的妃位,难以服众。”
“原因,自然会有的。”太后笑了笑,檀香袅袅中,她缓缓开口,“皇上御驾亲征,贵嫔随侍,凯旋后谁还会反对?”
千暖愣住。
跟着祁昱……出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