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郡主不见了”
“什么?”萧蓬生激动的打翻了手边的茶盏。
萧蓬生接到萧梦在黄觉寺走散的消息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迅速发动人员在黄觉寺找人,可是半点消息也没有。萧蓬生不得已走了一趟皇宫,借了百骑司(负责皇帝安全和帮皇帝打探情报的组织)擅长侦查、跟踪的好手,第二天得到消息,大概有十多人劫持了萧梦,东出长安往南逃窜。
百骑司校尉徐世江对萧蓬生道“王爷,不必担心,贼人把云瑶郡主劫走,一定是想向您或者朝廷谈什么条件,郡主暂时不会有危险的。两个弟兄已经跟上去了,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九月二十五日,萧蓬生接到消息,贼人是云南王穆云的党羽,他们劫持萧梦只为交换穆云。
当天晚上,萧蓬生进皇宫见皇帝李逍遥,一进御书房便给他跪下,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吓得李逍遥从龙椅上蹦起来,忙要扶起他,萧蓬生却执意不肯起来“蓬生,你这是做什么?”
“劫走梦儿的是穆云的余党,他们要求臣用穆云交换梦儿,臣知道这事儿让您为难,可是臣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萧蓬生眼圈发红,已经说不下去了。
“你我是兄弟,小梦儿在我这里跟亲闺女也差不多,我自然会帮你,穆云会交给你处置。”李逍遥把萧蓬生扶起来按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可是,穆云下月初就要被问斩,这是天下皆知的事儿……”萧蓬生想问个明白。
“这你就别担心了,朕来想办法就好。只是救梦儿这事还得从长计议,现在咱们一直是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一点主动权都没有,实在是让人揪心。我把百骑司借给你,只是……”李逍遥突然抓住萧蓬生的手看着萧蓬生的眼睛,心里在说‘只是,如果小梦儿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兄弟你可得想开’,沉默了许久,终究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九月二十六日萧蓬生带着穆云在穆深的要求下前往洛阳;
九月三十日前往南阳;
十月六日前往襄阳;
十月十二日前往武汉;
十月十七日前往南京;
十月二十日前往苏州;
十月二十四日直往东走直到海边,最后驾船来到了崇明岛。
萧蓬生他们走的每一步都是人家给制定好的,时间路程算计的刚刚好,不知道下一步目的地在哪,所以来不及布置任何防备,也打听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只能任人牵着鼻子走。而自己这边,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监控之下,让人不由的感叹这贼人的心思好缜密啊。
十月二十四日下午,萧蓬生一行人刚到崇明岛,就有人驶着小船来通报“我家老大让我带萧王爷和穆王爷过去”
双方在一个背风的小码头见面。
萧梦被人用绳子绑的像个粽子,嘴里塞着一块破布,不安分的扭动着身体,“恩,恩……”的想是要说什么。
穆云就安静多了,手脚虽被人绑着,面上却十分平静,仔细看似乎还带着笑意;头发不似之前散乱,还用了一根白玉簪松松的挽了起来,脸也让人擦过了;衣服虽不名贵,但也算是干净。
萧蓬生和穆深看到想见的人都有些激动。
“穆深,你快放了我女儿,否则我就杀了你的主子穆云”萧蓬生看到被绑的女儿心疼不已,这情绪就再也控制不住。
“你快放了穆王爷,否则我就杀了你女儿”穆深也毫不示弱的吼了回去。
“只要你放了我女儿,我一定放穆云平安离开,我以我人格担保”萧蓬生喊道。
“只要你放了穆王爷,我一定会把你女儿好好的还给你”穆深又喊回去。
……
两边谁也不肯先放人质,陷入了僵局。
不想穆云这时开口,带着几分笑意的对萧蓬生道“萧蓬生,你知道怎样最快将一个人变成疯子吗?就是给他一个希望,让他为目标去奋斗,然后再在他离成功只差一步的时候,给他来上重重的一击,哈哈,哈哈……”
穆云笑的癫狂,惊动了那边的穆深,穆深不明就里,只得着急的大叫“王爷,王爷……”
“萧蓬生给我吃了鹤顶红,我活不了了”穆云高声大喊,趁人不备一头扎进海水中。
穆深见状以为穆云真的吃了毒药被推下海,气急攻心,一刀砍向萧梦,萧梦被绳子绑着躲闪不及,也落入海中,瞬间海水血红一片。
“梦儿”萧蓬生目眦欲裂,忙命人划船过去
“救我女儿,救我女儿”“快点,快点”萧蓬生早已语无伦次。
海上风高浪急,两船离得至少也有二百来米,等萧蓬生他们靠过去的时候,萧梦早就不知飘到了哪里。
“梦儿,梦儿”茫茫的海面上就是不见萧梦的身影,萧蓬生找不到人,焦急的就往海里跳,被身后的徐世江和两个壮汉拦住,“王爷,您又不会游水,下去也没用啊”
“哈哈……,萧蓬生,你好卑鄙啊,骗我说会放了穆云,却喂他吃毒药,
哈哈……我告诉你,你女儿就是捞上来也是个死人,我一刀可是砍到了她的要害,哈哈……流了好多血啊……”说着冲着自己的胸口就是狠狠的一刀,“王爷,我来了”也跳下了海。
“啊……啊……”萧蓬生快疯了,“滚开,我要救我女儿,”一脚踢开一个壮汉,执意要跳下去,忽然背后一痛昏了过去。徐世江看去,心想谁啊,这么大胆子,敢对萧王爷下手,原来是二刚,恩,你有种。
“老大,咱们赶紧向岸上的人发信号,增派人手搜救,要不然云瑶郡主就真的找不着了”二刚飞快的向徐世江建议。
“恩,二刚留下,其他人马上搜救郡主,快!”徐世江急切的对下属命令道,红色火焰升空,大船上后面的蚱蜢舟四散开去,岛对岸的船只也纷纷往这个方向赶。
“二刚,拿绳子来,帮我把王爷手脚绑上”二刚二话没说,麻溜的拿来绳子就开绑。
“那个老大,咱们要不把软骨散喂王爷吃点?”二刚哆哆嗦嗦的建议道。软骨散这东西人吃了四肢无力,过个三四天药效就会渐渐散去,对身体的妨害不是很大。
徐世江赞赏的看了二刚一眼,这小子比自己手还黑,恩,有前途。想想刚刚那情景,现在还是一身冷汗,现在风这么大,浪这么高,王爷要真是跳了海,还真不一定能捞上来。云瑶郡主八成是活不成了,多好的姑娘啊,可惜了,要是王爷再有个三长两短,哥几个的命估计也得交代了。从长安出来的时候,皇上特别交代,万一郡主有什么闪失的话,必须保证萧蓬生毫发无损的回长安,否则提头来见。
连续搜救了三天,无果。
十天后长安的李逍遥收到密报,云瑶郡主萧梦堕海身亡;南平王萧蓬生痛失爱女,精神恍惚不肯回京;云南王穆云堕海身亡。
李逍遥手中拿着一个小纸条,愣愣的站在窗边,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把他映衬的如同一个雕像。
“皇后,您快进去看看吧,陛下在窗边站了三个多时辰了,一动不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奴才也不敢上前打扰”刘公公见皇后红衣端着一碗鸡汤过来看皇帝,如同遇见了救星一般赶紧上前搭话。
红衣轻轻走进去,将鸡汤搁在桌子上,走到窗边轻轻扣着李逍遥的手“皇上,发生了什么事儿?”
李逍遥把小纸条递给红衣,转身颓废的坐在龙椅上。
红衣轻瞄一眼纸上的内容,眼泪扑簌簌的就落了下来,泣不成声“小梦儿……我的小梦儿……怎么会这样?不是已经把穆云给他们送去了吗,为什么小梦儿还会出事?”这两年萧蓬生在外面打仗,萧梦被寄养在宫中,一直由皇后照看,这处的久了跟亲闺女也差不多;更何况帝后二人对云珍儿的死一直心怀愧疚。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现在担心的是蓬生。自从云珍儿走了,他的心就死了一大半,每每看到他那满头的银发就不由的让人心酸不已,多亏了有这么个女儿陪在身边,可如今痛失爱女,也不知他会怎样……”李逍遥落寞的说。
“你是说萧蓬生会……”红衣泪眼盈盈猜道。
“你也担心他会想不开是不是?当初他就有这念头,是云珍儿临死前的那些话,打消了他这念头,这次我怕他真的过不去这个坎儿了”李逍遥痛苦的闭上眼睛。
“他不愿回来,我明天去浙江看他,你可有什么话要带?”
……
镇海是浙江海边一个不起眼的小镇,离舟山岛很近,驾船个把时辰就到,没人会想到这么一个不起眼的海边小镇此刻会住着帝国最最尊贵的人。
冬日的小风在苍白的阳光下细细的刮,虽不猛烈却足以带走人身上的所有热量,再加上海风带来的潮气沾在衣服上,让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烦闷和冰冷。
干净的小院中有一棵梧桐树,干枯的枝杈上挂着一两片不愿落下的枯叶。树下的李逍遥长身玉立,虽布衣荆钗亦掩不住他高贵的气质和霸道的气场,“到底是怎么回事,细细跟我说来”
徐世江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脑门上直冒汗,心中不断嘀咕,陛下看起来心情十分糟糕,自己这趟差事确实办的不咋地,不知会受什么责罚;可那个穆深实在是个变态,人极其狡猾,跟遛狗似得让自己这帮人转了两千多里地不说,还气急败坏的杀了郡主,简直是丧心病狂。“陛下是这样的,穆深……”尽管怨念深重,还是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交代的详详细细。
“算了,起来吧。这事儿不怪你,是穆深太狡猾了,他手里攥着萧梦这个人质,就掌握了事情发展的主动权,你们被动也是正常。只是没想到穆云会这么恶毒,宁死也要拉上萧梦,明知道她是蓬生的命根子,这是把蓬生往死路上逼啊”李逍遥愤愤的说。
见徐世江还在地上跪着,李逍遥有些不耐烦“你还有事儿?”
“那个……陛下……”徐世江有些犹豫。
“什么事儿就说,大老爷们儿吞吞吐吐的,看着心烦”李逍遥实在是没耐性看他卖关子。
“那天萧王爷见云瑶郡主落海非得跟着跳下去,属下们拦不住,一下情急就把他打晕了,用绳子绑了起来”说着拿眼角扫了一眼皇帝,见他没有暴怒,小心肝噗噗跳的不行,又大着胆子小声说道“我们怕王爷醒过来再寻死,喂他吃了点,吃了点软骨散。请陛下饶恕臣等不敬之罪”徐世江以头抢地,一副任打任罚模样。
“你,你们真是胆肥了,居然敢喂蓬生吃毒药,下去每人领二十板子”李逍遥气的都快跳了起来。
“谢陛下”徐世江心中窃喜,本来还以为会被罢官削爵,或者是关禁闭什么的,没想到就打二十板子,这对于他们这些军中退下来的粗汉来说实在是不算什么。
“走那么快干什么?有鬼催你啊?”李逍遥叫住徐世江。
徐世江本急着退下,生怕皇帝变卦,却不想走到门口还是被皇帝叫住了,不得已又退回来,心中一个劲儿叫糟,是不是皇上觉得罚的太轻改主意了?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徐世江马上换上一脸贱笑。
“咳咳,那个,这事儿你做的还不错,板子回长安再说”李逍遥以手掩口。
“谢陛下”徐世江再次拜谢后退下,脸上的兴奋掩也掩不住,’回长安再说,就是这二十板子也不用挨了呗。还真让二刚说对了,只要保住萧王爷的命,他们这些小伎俩陛下是不会跟他们计较的.等把这小子带出来,自己就辞职养老去,这百骑司统领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萧蓬生觉得今年的冬天特别冷,在屋子里穿着厚厚的皮裘都浑身冰凉。‘都多少天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难道梦儿真的也死了?不会的,不会的,我的梦儿今年才十三岁,还有大把的青春年华,怎么舍得死?她那么懂事,怎么舍得把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留在这个世上?她那么聪明,那么可爱,上天怎么舍得就这样收走她年轻的生命?她一定是被海水冲到岸边被人救起了,恩,一定是这样的’
“啊……啊……”萧蓬生抱着头蹲在地上,任他如何自我安慰,心里总有个理智的声音会跳出来‘那天海风那么大,海浪那么高,就算是一个身体强壮的大男人也很难幸存,何况是她一个小女孩,而且还是受重伤的小女孩;十一月海水是如此的冰冷,梦儿跟她母亲一样从小就怕冷,那么冷的海水她那小小的身子怎么受的住?附近的海域都已经搜了个遍,陆地和崇明岛沿岸也搜了个遍,都没发现梦儿的踪影,这一切都告诉他梦儿已经不再了。’
“蓬生”萧蓬生感觉到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按在自己的肩头,抬头只见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阡……陌”
萧蓬生一把抱住风阡陌,如同委屈的孩子一般嚎啕大哭,“阡陌,阡陌,我的珍儿死了,现在梦儿也离开我了……我该怎么办?我要怎样面对我的珍儿,她临终时对我说,说我要是不好好的照顾我们的女儿,她会恨我、怨我、再也不要理我。她再也不要我怎么办?……”
“珍儿怎么会不要你?她临走时说那些话是为了让你好好的活下去。梦儿的事儿不怪你,不乖你……”风阡陌坐在地上轻抚着萧蓬生的背,如同在安慰一个婴孩。
李逍遥默默的站在门边看着这一切,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蓬生一直没从云珍儿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这些年一直在自己骗自己,假装她还活着,可萧梦这一走,他的独角戏就再也唱不下去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迈过这个坎儿。幸好风阡陌在这时出现了,多少给了自己一些慰藉。
“阡陌……”李逍遥开口。
“嘘,蓬生睡着了”风阡陌把萧蓬生抱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轻轻关上房门,和李逍遥一块来到跨院外。
“拥抱一下吧,老朋友”风阡陌张开双手,脸上挂着些许笑意。
李逍遥上前紧紧的抱了一下风阡陌,“你说这么多年了,你这张脸还是这么美,别人看咱俩勾肩搭背,又搂又抱的,没准儿还以我有断袖之癖呢”李逍遥见到数载未见的好友不由的心情好了许多,打趣起来。
“哈哈,还是嫉妒我长得好看,讨女人喜欢啊”风阡陌嘻嘻哈哈的回道。风阡陌还是不喜欢留胡子,光洁的下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仍如当年般风流潇洒,岁月在他的面部添了几笔刚毅的线条,更显俊美。如果说七年前的风阡陌还有一丝阴柔,那么此时的他早已退去了当日的富贵之态,颇有几分豪侠之气,换句话说更有男人味儿了。
“这些年过的好吗?”两人在跨院外的石凳上落座。
“有没有酒?这次要烈酒”风阡陌有些豪气的说道,大改以前斯斯文文的性格。
“你不是最喜欢喝葡萄酿吗,怎么,改性情了?”李逍遥乐道,同时吩咐人拿好酒来。
“兄弟我这几年过得可痛快了,你可知道这东海上最大的海盗是谁?那就是我,专门打劫海盗的海盗。”风阡陌大拇指指着自己,颇为自豪的说道。
“怎么,海盗?哈哈……没想到啊,专门打劫海盗?”李逍遥突然止住笑声,“恩,哪来的那么多海盗?”
“哎,我这次回来本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的,没想到才登岸就遇上搜救云瑶郡主的百骑司,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小梦儿出事了。我刚看到蓬生的时候吓了一大跳,这心酸的眼泪差点掉下来,自己在门外冷静了好久,才敢凑上前去说活,就怕会失态也痛哭一场,劝人不成反而招得他更加难受”风阡陌伤感的说道。
“幸好你来了,他能哭一场睡一会儿,这已经很好了。这些天他总是一个人呆呆的站在窗边,不吃不喝不睡觉,谁说话都不理,让人担心的不得了。之前徐世江怕他想不开,喂他吃了软骨散,我来的时候正看见他软软的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房梁,一点生气也没有,这心里……”李逍遥挥手抹了把脸,眼睛里满是血丝,这几天他为着萧蓬生也是好几天没睡好觉了,“不说这个了,刚才你说海盗的什么事儿来着?”李逍遥不想跟风阡陌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怕最后会两个大男人抱着哭起来。
“哦,那年我把兵符托蓬生转交给你之后,就想着到处走走看看。半路碰上一个疯疯癫癫的老道,自称是‘渊水派’的嫡传弟子,说是到东海寻找他们的祖庭‘蓬莱山’,我反正也没什么事就跟他搭了个伴儿,寻思着反正到东边看看海也不错。
可是到了东海才知道,这里海盗是如此的猖獗,一部分都是来自倭国的,还有一大半是从遥远的大食国来的,他们专门抢劫沿海富庶的城镇。那个时候中原正乱,没人管这事儿,海盗们活动非常的频繁。我组织了一些被劫的无家可归的汉子,造了几条小船就出海,我们从打劫第一只海盗船到现在,已经发展成了东海上最大的一只海盗团。这几年天下渐渐太平,海盗们已经不敢肆无忌惮的来我国疆域胡作非为了,再加上这些年我们杀死的海盗,东海也渐渐太平了。
我在想帝国也许需要建一支强大的海军,不然如何保护我沿海的百姓;而且海上的财富多的你不敢想象,丝毫不亚于陆地上的财富,你甘心把如此大的一个宝库拱手与人?”说道这,风阡陌意味深长的看了李逍遥一眼。
“真的?海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财富,你没唬我吧?”李逍遥一听到‘财富’二字就热血沸腾:常年战乱,百姓流离失所,需要朝廷安抚,自己这个皇帝去年就下诏承诺,天下五年内不收农业赋税,现在朝廷开支就靠着那点可怜的盐铁税维持着。征讨云南王穆云的叛乱耗尽了帝国国库的最后一枚铜板,现在的国库空的可以跑老鼠了,朝廷大臣的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他这个皇帝说到底就是个穷光蛋。萧蓬生立下那么大的功劳,只是给了一个南平王的大帽子,一分钱都没赏,说到底也是因为没钱。
风阡陌看到双眼冒光的李逍遥,不由的“哈哈”大笑“就知道你现在是个穷鬼。你是在陆地上呆的太久了,眼界太窄。我也是在海上漂了这几年才知道,海洋远比陆地要广阔的多,也富庶的多。就说南海吧,你知道南边海域上的海岛有多少吗?“成千上万”这个词不足以形容,估计岛屿的面积加起来比逍遥王朝还要大。在我们中原的香料有多贵你是知道的,你能想象一个小荒岛上漫山遍野长满肉桂、八角这种珍贵香料,采也采不完的场面吗?在岭南还要再往南一些,那里的稻子一年三熟,扔点种子不用管,到时候直接去收割就好;南海上还有数不尽的珍珠、玛瑙、珊瑚、宝石,就更不用说取之不尽的渔产品……知道吗,这世界上真的有鲲,大的比这座房子还大,就是不能变成鹏而已……”风阡陌兴奋而又自豪的讲着这些年自己在海上的见闻。
李逍遥也是听得热血沸腾,他还从不知道海上的财富原来也是如此的惊人,以前还只以为大海上也就出产点腥臭的鱼而已,看来自己还真是想当然了。李逍遥现在真是穷啊,就好像一个饿的快死的乞丐,突然有人告诉他某某财主在请客,制备的都是山珍海味,不管是谁随便吃,免费吃,口腔内的神经自然反射,这哈喇子都快流到脚面上了。
“呵呵,你这家伙几年都不露头,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阴谋?说”皇帝毕竟是皇帝,早就被朝臣们弄得油滑的不得了,虽然被风阡陌说得都快五迷三道了,但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哈哈,这小子是有事要求我啊’
“嘿嘿,东海的海盗巨寇已经被兄弟我杀的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手下的兄弟们就快没饭吃了。远洋做生意挺赚钱的,但是我们一没海图,二没常年远洋的经验,而且这帮杀才也不是做生意的料,我就想着帝国应该建一只强大的海军才是,这些人手应该正和用”风阡陌略微不好意思的搓手道。
“哼,别说的这么好听,你手下那些人本就是一伙强盗,在你的约束下才不敢骚扰沿海的百姓。现在海盗已经被你们打劫的差不多了,他们没了钱财好拿,你就再也约束不了他们了是吧?你怕他们再为非作歹,就交给我来收拾烂摊子,是不是?咱们在一块儿这么多年,你这点小心思我还能看不清?”李逍遥不无得意得翘着自己二郎腿说道。
“是,你说的都对,这些兄弟们跟着我在海上漂了这么多年,生死与共,不忍心让他们没了下场。你说的对,他们除了抢劫什么都不会,现在天下太平,他们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朝廷一旦抽出精力来啊收拾他们,估计他们根本就没有活路。不过前面我说的也没错,海上的财富确实惊人,组建一支强大的海军确实是有必要的”
“现在朝廷穷的叮当响,国库里都能饿死老鼠,组建海军需造船,动用的人力和物力不可生计。如果把开放沿海造船的权力下放给私人,允许商人与他国在海上经商贸易,以贸易额的税收作为海军的经费,你看如何?……”这就相当于向百姓开放了拓海权和贸易权,李逍遥就是李逍遥,不愧是一代雄主,心胸够宽广,眼光够毒辣。
风阡陌赞赏的看着李逍遥“你这种人要是不当皇帝真就可惜了。前朝搞盐铁专卖不够,把采矿权、酿酒权、边贸权等等大大小小的权力都垄断在自己手里,与民争利,最终导致腐败横行,民穷财尽。你的心胸确实比他们开阔许多,知道放权,百姓们能在一个较为宽松的氛围中生活,你做天下是万民之福。”
“得得得,你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
萧蓬生一个人坐在窗前,寒冷的风吹进房中,他丝毫都不在意,或者他根本就感觉不到。丝丝缕缕的阳光照进窗子,一片惨白,更显孤清。抬头看见风阡陌推门进来,勉强勾了一下嘴角,“昨天我失态了,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
风阡陌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温暖,“这些年我在海上当海盗……”
“蓬生,你有什么打算?”风阡陌有些迟疑的问道。
这时李逍遥从外面走进来,听风阡陌一问,心马上就提了起来。
“我想找个清静的地儿一个人呆着”萧蓬生平静的说道,仿佛再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跟我回长安,我给你安排一个清静的地方,绝对不让人打扰你。阡陌,你也跟我回去,这样咱们三个就能常常见面了”李逍遥有些急切的说道。
“我在海上挺好,从来就没活的这么痛快过。我在东海上发现了传说中蓬莱仙山,虽然没有什么不死药,但风景优美,在那里住着跟神仙差不多,谁愿跟你这个俗人搅合?”风阡陌傲娇的说道,其实他是想活跃下气氛啦。
“我不会回长安,我不能见珍儿,她说过,如果我不好好照顾女儿就会恨我、怨我、再也不要理我,我可以负尽天下人,但是我受不了她对我的恨。梦儿成了这个样子,我有什么脸面去见她?……”萧蓬生越说越慌乱,按在椅背上的手指发白,几乎要把木头抓下来。
“蓬生,你……”李逍遥表情十分紧张。
萧蓬生看到好友如同紧张的小孩子一般,轻笑道“想什么呢,我不会想不开的,我这个样子怎么去阴间见我的珍儿?我不敢死的,放心吧”
“这么说你们都要离开我了是不是?长安就只剩下我了”李逍遥一脸落寞的坐在椅子上。
风阡陌不理会李逍遥,转头对萧蓬生道“蓬莱山很是清静,平时岛上没人,那里风景优美,还有几座精致的亭台楼阁。据说一个疯疯癫癫的老道说那是他们’渊水派’的祖庭,你们听说过这个门派吗?”
“你是说‘渊水派’?刘大夫就是渊水派的弟子,我师父好像也跟这个门派有些关系,他们行事非常低调,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师父叫什么名字。很小的时候无意中听我师父说,他学了半辈子也没能入门,不好意思跟别人说他是渊水派门下的。他常说我适合修习本派武功,那么我就去蓬莱吧,这或许是天意。”萧蓬生平平静静的做了决定。
李逍遥望着远去的大船心中一片黯然,这里就只剩下我了。
从此萧蓬生隐居蓬莱,不问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