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刚刚落下,树木慢慢衍生出黑色,在渐渐明亮路灯照射下变得迷离和奇异,叶片在微风中簌簌地摇弋,她住的地方,树多,花丛种的花也多,迎面吹来一阵清风,带着泥土的芳香,花的清香……
“你自己下车,还是非要我抱你下来?”他还没有感叹,这可能就是要迎娶白富美的命啊!发现,郝朵瑜坐在车上,车门都给她打开了!她还是不愿意下车,压下怒气,忧心地看了眼,这么绝望的侧颜,她一半的头发垂落,遮住了半张悲伤的脸。
郝朵瑜在车上,抬起视线看着他,眼睛里有不少看不透的心酸,她无声无息下了车,还懂得顺手关上车门。
走了一段暗路,她颤着手,指了指前方那栋豪庭,她妈妈让她住的地方,是全市区最贵的楼盘。
“就是那里,那就是我家。”她借着夜色,掩饰梳理情绪。
声空这会真不允许她有一点逃避了,牵住她的手,没理会看门大爷对郝朵瑜的打招呼,按了电梯直接上楼。
电梯打开瞬间,走廊很安静,只能听见是医护人员的声音,她撒掉声空的手,无助颤着双手,掀开了躺在抬架已经盖上白布,对她来说,是那么熟悉的一张面孔,她始终不能接受,这是她平时那么善良的妈妈。一时间,她的眼神尽是慌乱,连着后退了几步,靠近墙壁,听着残忍的话:“是死者的家属吗?死者烧炭自杀了,被发现时,已经死亡了……”
她不要听,不想听……
“女儿啊,妈妈好累了啊!妈妈给你打了电话了啊!你肯定学业很忙吧?妈妈其实,就是想要最后听听你的声音,我跟你爸终于走到尽头了。妈妈谁也不担心,妈妈最担心你,你知道吗?你一直是妈妈最大的骄傲,可是对不起女儿,妈妈活的好累啊……这么多年的付出,说没就没了……妈妈走了,你一个人要好好的活下去,不要像妈妈这辈子都那么懦弱……”
这是她妈妈留给她的最后一条短信啊!不是要等她回家吗?不是说会等她吗?
为什么?回来看到的却是尸首?
郝朵瑜拼命摇着头,两只手抓着头发,顺着墙壁沿落……
“能不能带死者先离开,手续,我会让人通知办的,不要再和她说话了,她情绪很不稳定……”声空走了过去,蹲下腰,心疼地圈住她倦曲的身体……
医护人员了解情况后,推着架了郝母尸体的医护车进入了电梯……
郝朵瑜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在电梯一点一点合上,身体猛然向前,身后的声空死死搂了她在怀里。
她是想夹死自己吗?
绝望的气息,犹如走廊的死胡同,缠绵不断,无生气……
声空抱起晕倒过去的女人,进了她家。
她家里很简单,很温馨的装扮,刷着蓝调油漆的墙壁,欧式的黑色真皮沙发,估计这是她母亲布置的,阳台里的花盆还种着不少的蔷薇花,可以看的出来,他这个还没有见到面就过世的丈母娘,是个很有修养的女人,难怪郝朵瑜那么喜欢蔷薇花,这大概也是受到了她母亲的陶冶吧!
屋子里还明显有着,焦炭的味道,声空找到了应该是属于郝朵瑜的房间,她的房间就只有一张檀木书桌,欧式风格的衣柜,一张简单的床,没有其他设置,简单让人进入深感舒服。
他安置好了郝朵瑜,拉开了她房间的窗帘,打开了窗,忧心忡忡凝视她苍白的脸,叹了口重气,再去客厅拉开落地窗,打开每个玻璃窗,使得新鲜空气注入房间每一个角落,还残留的炭味一点点消失掉……
“该拿你怎么办呢?”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墙上的钟,双手放在膝盖,低低喃语……
就在他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使他不得起身去开门。
他打开门时,几个壮汉凶神恶煞,完全不顾有没有人,挑视了眼声空恶霸地问:“郝春天呢?”
呵,他忍着没笑这个名字,面无表情坐回沙发,来者不善。
“我不认识什么郝春天!”声空尽量平静说,他并不想郝朵瑜参与这件事。
穿黑衣服,手臂刺了老虎的图标刺青的应该就是头领,他大摇大摆,肆无忌惮踩了一只脚,在无人的沙发上。抖了抖身上的肥肉,叼着一根烟,大怒:“小子,你别装蒜!郝春天,他借老子的高利贷,现在他那小厂倒闭了,他给老子跑路了是吧?”
声空哑然失笑,没有想到,还有这么混蛋的男人,自己做错事,还要老婆女儿背?
“他欠你们多少钱?我还!”他冷漠开口。
黑衣头领听到有钱收,语气也好了不少,“这还差不多!他还欠老子一百五十万呢!”这个小白脸一看就挺有钱的,放高利贷最怕就是收不回钱,人还给你跑路了,他能不急吗?
“好,明天这个时间这里见!”他摸了摸手腕的手表,决定坐最后一班飞机回g市,他现在手头上根本没有那么多的资金,必须回一趟家里。
黑衣头领听到他那么爽快,正想说什么,就被醒过来,光着脚丫跑出客厅的郝朵瑜指着骂了一顿:“凭什么?这是,郝春天自己做出来的窝囊事!他在外面和别人不也生了个孩子吗?你们去找她啊!为什么要我妈还,我妈都死了还不够吗?”
她嘶哑着逼问几个壮汉,这几个人都是江湖上比较柔情的铁汉,要不是需要养家糊口,他们必定不会做放高利贷这种事的,看见小女孩的真情流露,难免想起自己家里的女人,心生怜悯。
黑衣头领叹了口气,“姑娘,我们也没有办法,你爸郝春天带着我们的钱跑路了,我们还有一大家子的人要养呢!”
狠心之下,他不再看郝朵瑜失望的眼睛,吩咐了下去,俩个来的壮汉,举起红油漆就泼到她家门口的墙壁上。凶神恶煞道:“你们要是一天不还钱,我们就天天来闹一次,别想逃!没用的!”
声空收起拳头,拉了拉郝朵瑜的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安慰道:“不要担心好吗?钱的事,我来解决。阿姨的后事,也交给我……你只需要好好活着知道吗?”
按了她坐在沙发上,声空和黑衣头领出了走廊,
“小兄弟,不是我不给你们面子啊!这钱是一定要还的!”黑衣头领抽了一根烟,吐了口烟圈说道。
声空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了,明亮的双眸至此默淡,皱了皱眉说:“我现在手头上没有那么多钱,我需要一天的时间去凑钱。”
“那就给你一天的时间,不过,你的女朋友可就一定要委屈在这里呆上一天了。”黑衣头领也退让了一步,熄灭了烟头随意扔到了地上。
“我希望我离开的这个晚上,她不会出事,否则,你们一分钱都不会拿到。而,我会拿你们陪葬!”
这是他转身回郝朵瑜家,黑衣头领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他很欣赏这个看上去岁数不大的男生,流转的目光深邃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