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去喝酒的东未与肖勍接到柳言絮的紧急通知,俩人便作罢,回到了月牙阁。
奇怪,没人。
“应该是到地下据点集合去了,快走,可能有要事通知。”
俩人到时,清风楼除了几个外出任务没法回来的兄弟,人都齐了,好在新的据点够大,一百多号人也不嫌挤。
柳言絮和尤宣朗坐在上面,微笑看着他们。下面已经摆上了多张桌子。
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何事?
“近来,大家都辛苦了,今日,我们一醉方休。”
下面一片欢呼声,接着一坛一坛的好酒运进来。
柳言絮与尤宣朗各端起一碗,面向众人。
“这第一杯,我们先干为敬。”
有了开头,一个个很快就放歌纵酒,酒酣耳热。
众人酒兴高至之时,柳言絮已有些微醉。稳了稳声音,他才开口。
“有两件事,我必须向诸位说明,或许你们也都知道。”一开口,底下便一片肃静。
“第一,我和身边这位男子,尤宣朗,实为互相爱慕。第二,我柳言絮,现有意争这天下,但我保证,清风楼的宗旨---惩恶扬善,保家卫国,永远不会变更!”
无须冠冕堂皇说着为国为民的大道理,那份情怀自在心中,懂的人看在眼里,不懂的认为你只是用解释做掩饰。而清风楼的人,都懂,所以不管哪一件事,他们都会死心塌地拥护。男子相恋如何,你要争天下又如何?
“愿誓死追随两位少主。”
“愿誓死追随两位少主。”
“愿誓死追随两位少主。”
声音一波高过一波,柳言絮心中安定,东未仅存的一点心塞也灰飞烟灭。这一晚,激情似火,燃烧了整个月牙阁。
酒宴快结束前,东未虽然脑袋有点发晕,但还是想尽早把父亲誓死保卫的令牌交给柳言絮。走近才发现他已经醉的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倒是身旁的尤宣朗意识还很清晰,注意到他的举动,东未一想:罢了,交给他们谁都是一样的。便把令牌给了尤宣朗。
“节哀。”
“我很好,多谢少主。”
最后,柳言絮差不多整个人都倒在尤宣朗身上,尤宣朗便抱着他回了房间。自从柳言絮双眼复明,又可见光后,两人房间的摆设和物品也逐渐温馨起来。
倒不是柳言絮酒量差,而是今天情绪时高时低导致,心态起伏,容易醉。
这一醉,整个人也不安分。
“不要,走开。”
“乖,擦了脸再睡。”
“不要,就不要。”柳言絮不满的嘟囔着。
“我家小柳真可爱。”
之后尤宣朗左哄右哄总算帮他擦好了脸,脱去外衣,在自己也稍微收拾好了准备上床睡觉之际,柳言絮舔舔唇,说了一句要喝水,尤宣朗忙去看了看茶壶,只有冷的清茶,想了想,又去烧了开水,放在一旁晾温,最后才喂他喝了作罢。
一切就绪,等尤宣朗一上去,柳言絮像是感觉到什么,整个人就往他怀里钻,抱得紧紧的。尤宣朗也回抱住他,满足地在眼睛上烙下一个热吻,随之酣然入梦。
尤宣朗醒来时已是巳时,身旁的佳人还在熟睡,轻手轻脚放下他的胳膊,下了床。又返回看了看他的睡颜,想到什么莫名其妙就笑了。
柳言絮醒来的正是时候,因为尤宣朗已为他做好午食。
“醒了,头疼吗?”尤宣朗坐在旁边,拿开他抚额的手,替他轻轻按着。
“没事。”
“恩,那等下你先去洗漱,喝杯茶醒醒酒,然后就可以吃到我亲手做的东西了。”
“是什么?”
“好了,你先去,回来就知道了。”
柳言絮回到房间时,尤宣朗一脸笑意。
“小柳,快过来,”柳言絮坐下。
“打开看看。”
“这是……”
“我上次说了要做给小柳吃的。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看他拿起了筷子,又说:“第一次做,样子虽然不太好看,不过好在味道还不错。”
这灌藕形状的确有点丑,柳言絮却更看重这份心意,“很好吃。”
“小柳喜欢就好,多吃点,没上次那么甜的。”
“一起吧,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下。”
“好。”
就这样平淡的生活,美景,美食,还有他,多好。可人,终究是有欲望有追求有梦想的,更何况是天之骄子,若不去寻觅角逐一番,又怎知这平淡的可贵更胜轰轰烈烈的瞩目。
另一边,东骕死了,却没有找到他的儿子与遣兵令牌,尤宣钦的下一步计划便是要除去清风楼这个心腹大患。
兮国与绘里那边已有消息,只等柳言絮与尤宣朗亲自前去拜访。在内争之前,一定要争取到那两国的合作与支持。
天气渐渐转凉,转眼就快要入冬了。
“小勍,我和逸宁会离开些时日,接下来的就要拜托你和东未了。”
清风楼又分五楼,每楼除负责人外各有三十号精英,再加上冥月十一人。
“是。”
“对了,末儿这两天该到了。现在这也不安生,她一个女孩,多照顾她。”
肖勍表现的有些为难。
“末儿是个聪明姑娘,不会妨碍到你们的。”
“知道了。”
“这令牌你先收好,我们离城的消息万一走漏了风声,尤宣钦趁我们不在之时强攻,你可以以此部署他们应战。”
“是。”
“还有何事?”柳言絮见他没有离开的迹象。
肖勍起身坐到了他身旁,“哥,答应我,你们要平安回来。”
成败未可知 ,但明知此去虽有风险,却是非去不可。
“好。”
“我们不在,末儿就交给你了。”
“她是我师妹,我自会好好照顾她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他只当她是师妹,柳言絮也无须多言。
月牙阁少了他们,就好像失去了什么。
初冬的天气宛若淘气的孩童般任性,蔚蓝如洗的天空不一会就开始烟绕雾霭。风儿,悠然吹拂,雨声,潺潺不息;过往行人神色匆匆,急急忙忙寻求庇护之所;幽冥一隔,大道尽头,只剩你我。这次,我御风而来,不带身外之物,孑然一身;你风尘仆仆,携一花柳油纸,似捧心西子。
你就站在那,等我。越过这一幽冥坎,我就能碰触你。我想:上辈子,我们一定有过纠缠吧?不然,为何除了你,再无人能让我如此心跳,心动,心痛。
第二次接你,怎的又是一个阴雨天?
“师兄。”少女的声线打破阴霾。
“让我来吧。”
肖勍接过她手中的油纸伞,是温暖的。
相依走在他身旁,她的心,是热乎的。
“师傅身体可还好?”
“恩,师傅身子还是同以前一样硬朗呢。”
“师兄你呢,过的好吗?”她转头,对他甜甜一笑。
他也由衷的笑开,这个女孩的笑容,是会感染人的。
“我很好。大家都很想你,不过我哥和尤宣朗这几天有事出远门了。”
“唉,那真是可惜喽。我学会了几样拿手菜,本来还想做给神仙哥哥和宣朗哥哥尝尝的呢。”
“没关系,有机会的。不过没师兄的份吗?”不知为何,见她没有考虑到自己,心中竟有些失落。
“当然有,神仙哥哥和宣朗哥哥一份,师兄单独一份,末儿想的可好?”
“真是个鬼灵精。”
末儿突然愣住了,就连肖勍自己都没意识到刚刚做了什么。
“怎么不走了?”
“啊,哦,没事,走吧。”心中抑制不住的喜悦,笑容愈发灿烂。
师兄他,刚刚说那句的时候揉我头发了吧?好开心,重点是,当时他的眼神那么温柔,那么宠溺。已足够一生回味。
两人踏着轻闲的步伐前行,如果你恰巧路过,便会看见这样一幕:温和沉默的白衣少年撑着伞,在左;粉衣女子在一旁叽叽喳喳,手舞足蹈,在右。男子手中,伞以绝对性的偏离倾向了右侧。
有些情,说不清道不明;有些意,不知不觉,深入浅出。
只是习惯的林林总总,我们时常无法摆脱,以致追悔莫及。
清风楼保密工作做得极好,尤宣钦那边暂无动向,他们也安稳度过了几日。
这天肖勍神色焦急,匆匆忙忙的在月牙阁内徘徊着。问他也不回话,只埋头苦寻。
“师兄,你到底在找什么?末儿帮你一起找啊。”
“末儿,不关你的事,你能不能先不要打扰我。”因为寻找未果,肖勍语气也不太和善。
肖勍一向温润如玉,对人彬彬有礼,但此刻却有些狼狈,末儿冰雪聪明又年少可爱,大家都很喜欢她。肖勍虽认为对她并无男女之情,却也从来温和相待。
“师兄,我只不过,是想帮你。”末儿心生委屈,眸中带泪。
这小小的可人儿,梨花带雨的模样,任谁再铁石心肠,也无法拒绝。
肖勍叹了口气:“是一支小木笛,上面有个“柳”字。”
“是神仙哥哥送你的?”她攥紧了芊芊玉手。
“是。”
末儿听闻红润的脸逐渐变白,缓缓张开已经手掌,一支看似普通的短木笛平在掌心。肖勍惊喜的一把拿过。
“谢谢你,末儿。你是在哪找到的?”
“你换下的外衣口袋里。”末儿平静的回答。
这几日,他几乎一有空就独自把玩着这支短木笛,时而思考,时而皱眉。她知道,这对他来说,一定是很珍贵的东西。
于是肖勍便把这里面的故事告诉了她,末儿很认真的听完了,眼睛又闪烁点点星光。
她,心疼,心痛。
“原来是这样,师兄,对不起。是我任性了。”
“不哭,末儿,方才是师兄不好,不该用那种语气与你说话。”
末儿擦干泪水,单手支撑下巴,脑袋一歪,心里不知又在打什么算盘。
“那师兄答应末儿:以后再不可以凶末儿,同末儿说话必须要开开心心的。”
“好,师兄答应你。”
“那,拉钩。”
两指相扣,女子像是相隔千年踏梦而来,明眸皓齿,笑靥如花。
那声“师兄”,是萦绕了日月星辰的存在。令人莫名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