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师,我……我是奚尘呀。”她小心翼翼地说明自己的身份,“秦老师,你……你喝醉了……”
秦木的眸子一半清明,他醉得不深,几番折腾,酒醒了大半。正因如此,她不敢再任性地直呼他的名字。
因为,按照世道伦常,她只能恭恭敬敬地喊他一声“秦老师”。
“哦,奚尘啊……”秦木揉了揉涨痛的脑袋,略带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来T市了?不对,你怎么找到我的?”
“这真的很重要吗?如果想来,咱们物理系的学生有什么办不到呢……”奚尘哭笑不得,没头没脑地想起秦老师曾在多门课程中向学生灌输的“其他科学与技术只是物理学的小弟”的思想。
她这样解释是不是不那么牵强了?若告诉他,她调用了学校的卫星定位仪器,跟踪了他的iPhone手机,仅为了找到他。
算了,不管怎样,她的解释都足够牵强。
“看来我没白教你们这些天天想着逃课的混小子。”他嘟哝一句,“这么多学生中只有你们几个踏踏实实读书……”
“秦老师,你喝醉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吧?你家在哪儿?”眼见秦木要开始在剩下的一半醉意的唆使下胡诌,奚尘急忙把话题拉回正轨。
“我没有醉啊,T市是我的家乡,我在哪儿……都没啥危险的。倒是你,胡闹什么……”喝醉了的人从不承认自己醉了的事实。
“我没有胡闹!秦老师,我是关心你!”奚尘咬牙,难道,她的心意,永远只能说到这个份上,无法再深入下去?
一个学生,对老师的关怀,走到“关心”就必须戛然而止。
每每提及她对秦木的关心,秦木便会清醒一分。
意识不清,不意味着他思维的混乱。他猜测了无数次,关于奚尘对他的若即若离的态度,他得到无数个不同的答案。在这一刻,他终于有了定数,虽然是他始料未及的。
那是他自以为最疯狂、也最没可能的答案,他用概率理论推演过。
蓦地,他后退一步,与奚尘又拉开一个安全距离,几分钟之前相拥的地方,空洞的像个黑漆漆的宇宙。
“奚尘,我有喜欢的人了,你放弃吧。”
这是他第一次劝说别人放弃,他曾坚信“放弃”是懦夫的言辞。
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心中沉寂了很久的声音想起来:“秦木,明明早就离开你的生活了。你也放弃吧。”
奚尘她……是不是和我一样,不甘心呢?
奚尘惊恐地呆在原地,晶亮亮的眼睛不可置信地审视着他满脸的颓然之色,接着,如触了融化红热的岩浆,立即把目光投向地面,不敢多看他一秒。
原来她心里想的,他都知道。
她无事献殷勤,她“秦老师”长“秦老师”短,她在两年不到的时间内突飞猛进的成绩。
她以为他在感情方面木讷的像根木头,实则他早已洞若观火。
他从头到尾都在拒绝她,不给她任何机会。
这么浅显的道理,她到现在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