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昕明睁开眼,眼前是洁白一片。
洁白的天花板,粉刷地很平整的白色墙面,就连被子也是白色被套的天鹅绒。
唯独没有医院惯有的消毒水的味道。
这一觉睡的可真沉啊,沉得无边无际,她犹豫了好久,徘徊了好久,才提心吊胆地从黑色的梦境中走出来。
有的时候,人是能在梦中意识到自己是处于梦境状态的,只是心理足够奇妙,通过有意的试探,人们好奇地想要知道,在这个由他们主宰的梦境世界里,究竟会发生些什么。
哪怕是又一次的遍体鳞伤。
冲着天花板发了会呆,她轻轻地阖上了眼睛,不去想她现在身在何处,脑海中像放电影一样飞速地闪过几天来的画面。
和秦木分别后难以言喻的失落,打开家门时满地的狼藉,满脸泪痕的老妇人,怨毒愤恨的老大爷,在奶奶离家出走两天后才姗姗来迟的顾斌,不分青红皂白就往她身上招呼的羽毛球拍。
以及,如吃人的怪兽般呼啸而来,最后堪堪停下,却足以将她撞飞的敞篷跑车。
不过是她在进自己房间时,习以为常地道了一句:“又要闹离家出走的把戏?这是第几次了?”
没有人愿意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连她,也不愿费口舌去解释什么。顾斌会听她解释?可笑。
可是,在先前那场空洞而寒冷的梦里,曾经陪她一起度过最无助的夜晚的男孩,为什么最后也放开了她的手?
平稳了呼吸,平复了心情后,她总算分散出一些精力,感受来自四肢百骸的痛楚。
当她的灾难降临的时候,没有秦木,没有沐晴,没有林老师。
她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有谁能够替她承担。
她真的好希望,有个人能和她一起面对这些烦心事呐。
房门被推开,进来一位长发如瀑的女子。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顾昕明的床边,轻和地给她掖好被角。顾昕明小心翼翼地眯着眼睛,悄悄地打量来人。
在她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人。乌黑的长发,乌黑的方镜框,娴静里闪烁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光芒。
甚至还有巧妙掩藏起来的沧桑。
顾昕明本想继续装睡,无奈清醒之后,爆满的膀胱一遍遍地向她无声抗议。罢了,寄于他人屋檐下,只能求助他人。
“醒了?”女子只以为顾昕明是正常醒来,担忧的面色立刻褪去了一半。这小妮子睡了一天一夜,就算是镇静剂,药效也没这么好吧?
“这是哪里?”
“这里是我家。”女子浅笑,“你爸爸妈妈有点事情,不方便在医院照顾你,所以我干脆让我爱人将你接回家来。所幸你是骨折,其他没什么大碍,在家里调养比在医院强得多呢。”
看着女子的笑容,顾昕明有了一种莫名的安心的感觉。
秦木的妈妈待她极好,眼前这位素昧平生的女子也对她悉心照料,只是……
为什么偏偏她的父母是个最大的例外呢?
“你爱人是?”顾昕明可以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说不定她的爱人是和她认识的。房门敞开着,女子纤瘦的身型并未将顾昕明的视线遮严实。她一眼望到卧房外的客厅,虽然不是她家,但却是熟悉的布局,熟悉的家具。
还有一个穿着围裙忙忙碌碌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