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六六被留在屋子里写作业,苏芩和许承和还吵个不停,两人的声音大得恨不得将天花板掀翻,只好由阮舒去尽待客之道,送傅斯微下楼出去。
这栋公寓有几十年的历史,楼道的旧灯忽明忽暗,阮舒和傅斯微一路走下来,除了轻重不一的脚步,便是略显空荡的回声。
出了公寓大门,傅斯微的步子微顿,“送到这里就行了。”
“没事,你是客人,怎么着也要送到巷口。”一阵冷风刮过来,她打了个哆嗦,又很快摆摆手,继续向前走。
傅斯微在原地停留了几秒,便也没再说什么,亦步亦趋地往前跟上。
他腿长步子迈得大,没几步就和她并肩同行,她忽的想起了什么似的,侧过头:“对了,今晚我替苏芩向你道歉,她把你请来又把你晾在一旁,不是有意的。”
“没关系,我也不过是要配合她演那一场戏就行。”傅斯微语气清清淡淡,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阮舒也不多说这件事,两人不久便走到交错的巷口,她指了指路灯照着的左边:“傅医生,你最好往这边走,另一边的巷口经常有流浪狗出没,或者是那种家养的宠物犬,都挺危险的。”
傅斯微的步子又停住,眼波微动:“小狗其实讨人喜欢,多接触就不觉得可怕。”
“那是不是得让它咬上三四口,再和它大战几百回合,才能成为不打不相识的朋友?”阮舒皱眉,颇有些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小动物可不会有你这么凶残的想法。”傅斯微闻言,眼角弯起,深邃如墨的眼睛里竟有几分笑意。
他……是觉得她这样很好笑?
阮舒一向都觉得和这些爱狗人士没法交流,那种高大威猛的藏獒在他们眼里,也和柔弱娇小的宠物犬无异,可在她眼里,管它什么品种什么大小的狗类都一样,甚至看起来越纯良弱小,说不定越具杀伤力。
她可怎么都不会忘记,小时候自己就被一条很可爱的小狗给咬伤了腿部好几处,而且,那条狗还是昔日作为邻居的傅斯微家养的。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照现在的傅斯微来看估计是记不得了,只不过,看样子他依然还是喜欢那些猫猫狗狗。
思及此,阮舒撇了下嘴:“看来傅医生还真的是很喜欢小动物。”
傅斯微倒也没反驳,只是多看了她两眼,目光灼灼。
不可否认,在寥寥几回的相处中,她带给他一种来自久远记忆的熟悉感,一种很陌生的、似有若无的熟悉感,只是,那些记忆于他的现在,绝大多数都成了大片摸不着边的空白。
所以,他和她,以前是真的认识的吧?
傅斯微挪开目光,望向前面幽深的巷子,“时间不早了,你不用送了,我的车停在巷口外面。”
阮舒点点头,正要目送他离开,等他走到拐角处时,突然回过身,嗓音低沉悦耳:“对了,上回你煲的鱼汤很好喝。”
寒风簌簌,他的声音很快便消弭于耳边呼呼的风声,阮舒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刚才,这个千年冷面人夸她了?
傅斯微的背影渐渐隐匿于漆黑的夜色,她摇摇头不再想什么,随后便折回公寓。
她回来时,客厅里终于不再是歇斯底里的争吵,静了下来。
原来这两人正坐在沙发上说着悄悄的情话,饶是一直得理不饶人的苏芩听上了一两句情话,耳根子也会发软,正小鸟依人地依偎在许承和怀里。
见两个人终于解除误会和好,阮舒总算是放宽了心,转而回了房间,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的信息栏上除了客服信息,便只有那条未发出去存为草稿的信息。
一句非常简单的英文:I am missing you。
阮舒点开这条草稿信息,在发送与删除之间,停顿了几秒,最终还是点向了删除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