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造型店待了将近一下午,终于拾掇打扮完后,阮舒从转椅上起身,不料踩着高跟鞋的腿一发软,迎面就磕到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
走进来的楚繁扶住阮舒摇摇晃晃的身子,指尖划过她藕白的皮肤,忍不住调侃:“阿舒,今晚在宴会上你可不能这么迷糊啊。”
楚繁的手上沾了些外头纷纷扬扬的雪屑,冰凉的触感让阮舒微微吸气,回过身时,却让他一眼愣住。
一张明丽的脸颊白里透红,明眸皎皎,秀鼻小巧,波浪卷的金黄色长发拢在单肩上,还有一缕细长的卷发在光洁的额角旁低垂而下,平添出几分慵懒的美。
“果然化了妆很不一样,我们家阿舒原来打扮起来也是个美人。”楚繁支着下巴,恢复了一贯懒散又漫不经心的笑意,继续打量她身上那一袭水蓝的鱼尾长裙,“嗯,裙子也很适合你。”
阮舒被他这样的目光看得不自在,撇过头,“难得楚公子满意,也算没浪费今天一下午的时间,回头你可得好好犒劳我。”
她又在这身长裙上套了件羽绒服,随后便跟楚繁离开购物中心,上了外头的车后,才发现驾驶位上的司机还是梁特助。
楚繁还是没给他一顿好脸色,哪怕是寥寥的几句话也无不句句带刺,梁特助识趣不再搭话,专心开车。
车子开过高架,驱向一条的偏僻的街区,两旁各色的楼宇和霓虹灯不停倒退,直到开进一条宽敞的柏油大道的终端,方才减速驶进一扇雕花的黑色大门。
停车后,门旁的保安上前泊车,阮舒随楚繁走了几步便望见眼面前这栋偌大的欧式风格别墅,里头满是一眼望不尽的金碧辉煌,她不禁愣住,再低下头看去,脚下光滑的大理石台阶依次铺陈。
她的步子开始踌躇不前,甚至往后退了一步,可楚繁不给她再思考的余地,直接把她带进大厅,把两人的外套递与佣人。
厅中的宾客人来人往,举杯对饮,已然是一番觥筹交错的场景。
楚繁走到身旁的一张自助桌前,随手叉了块草莓糕点,递至她嘴边,“这个草莓点心不错,尝一个。”
阮舒推开他的手,扭过头,再转过脸时,怒气再也按捺不住,“楚繁,你没说过这个酒会是来你家!”
楚繁索性把草莓糕点送到自己嘴边,慢条斯理地吃完,然后不答反问道:“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阮舒沉默。
楚繁朝不远处的一个中年男人点了点下巴,笑道:“阿舒,别告诉我你只记得我的生日,却不记得今天是他的生日。”
阮舒依旧沉默,不发一言转身就要离开,楚繁眼疾手快地拽住她的手腕,靠在她耳边,低低的声音带着一丝祈求,“阿舒,你别走,就当是帮帮我。”
她怔住,不明其意的同时,不远处的阮世文忽而与她不经意的视线相撞上,立即举着酒杯朝这头走来。
他的头发往上梳得一丝不苟,脸上虽有一些皱纹沟壑,但依旧难掩他眉宇间的神采奕奕,穿着剪裁修身的西服,圆润的肩膀显得结实宽厚。
阮舒的手死死扣在餐桌的一角上,即使厅内的暖气充足,身子却依然无法自控地微微颤抖。这曾经是她和母亲最最依赖的宽厚得能容纳一方天地的肩膀啊。
只是曾经。